蔡根走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手都麻了。
终于走到了萨满教的祖坟。
预想中的各种图腾柱没有出现,萨满教的一些标志性的元素也没有出现。
只是,区别于外国的墓地,在一片雪原上,矗立着一座又一座的土包,或者叫雪包。
很平常,有点像乱坟岗,甚至连个碑都没有。
“关老爷子,这就是你们的祖坟吗?”
关山勒听出了蔡根话里的意思,没有介意。
“你的意思,是不是看我祖坟,有点简陋啊?”
蔡根尴尬的一笑,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也说不上简陋,咋连个碑都没有啊。”
关山勒把关塔塔放在了地上,开始用手在地上挖坑。
刨去表面上的积雪,是黝黑的冻土。
有多硬看不出来,反正在关山勒的手里,像是豆腐一样,没刨得整整齐齐,很是轻松。
“蔡根啊,你不知道,在以前的年代,物资有多匮乏。
或者说,为了干苦神的工程,所有东西都必须用在刀刃上。
哪里舍得立碑啊?
要不是苦神极力主张,祖坟这种象征性的东西,都不可能存在。
按照当时的情况,什么东西都分为有价值,或者没价值。
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不能浪费。”
额真贝勒说的比较委婉,不过仍旧让蔡根心里一惊。
已经到那个地步了吗?
连祖坟都觉得没必要浪费资源?
“苦神说,人们活着,需要有个精神寄托。
至少需要有个念想,否则,心是要凉的。
所以,即使祖坟被保留下来,但是一切从简。
让后代永远牢记,除去一切表面上浮夸的东西。
真正值得铭记的,是我们萨满教一代一代人,牺牲奉献的精神。”
蔡根尽量去理解,只是认知的局限性,让他实在无法感同身受,只能跟着点头,表达自己很赞同,很钦佩。
“而且,祖坟啊,不过是一个皮囊的聚集地。
正经交流的还是灵魂层面。”
提到了灵魂层面,蔡根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在这片不小的祖坟上,竟然没有一个灵魂。
肯定不是什么因为白天。
更不可能是因为蔡根看不见。
整座祖坟,就是那么干干净净,没有一条灵魂。
“小孙?你看得见吗?”
到了萨满教的祖坟,小孙他们就下了车。
虽然不跟着徒步,但是下葬,必须得到跟前啊。
小孙明白蔡根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
“三舅,这里没有,啥都没有。”
嗯?
难道在国外,流程都很顺畅吗?
死了以后,都去了下边走流程投胎了吗?
即使其他人的灵魂不再,关塔塔的应该在啊。
蔡根疑惑的看向额真贝勒。
还没等开口,额真贝勒先说了。
“萨满教的人,不走那套流程。
有贡献的,持续作着贡献。
没有贡献的,直接消散,回归
关塔塔的灵魂,随着刚才的破阵,已经没了。
塔塔这孩子啊。
当初建立塔塔绝户阵的时候,就没有留一点后路。
如果留一点后路,也达不到这个威力。
塔塔已经完全没了。”
蔡根本来还想给关塔塔一个仁心送走来着。
没想到,已经不需要了。
关山勒挖完了坑,很深,很大,很松快。
轻轻的把关塔塔放在了坑里,然后开始往里填土。
整个过程,一句话没说。
蔡根想要帮着填土,但是被额真贝勒拉住了。
“蔡根,你让他自己整吧。
他们爷们儿啊,都一个德行。
无论是他对塔塔,还是塔塔对喳喳,总带着那么一点别扭,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冷酷的父爱。
总是让人欲拒还迎,难以接受,却又倾其所有,大受感动。”
冷酷的父爱吗?
关塔塔对喳喳的父爱,有多冷酷,蔡根能够感受到。
毕竟把自己都搭里了。
可是关山勒对关塔塔的父爱,蔡根属实没有感受到。
这一路走来,从见得第一面开始,关山勒就从没有给过关塔塔好脸啊。
张嘴小兔崽子,闭嘴小王八蛋,整的关塔塔都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畜生了。
哪里有父爱啊?
好像感受到了蔡根的不屑一顾,小孙压低声音说。
“三舅,其实关山勒的父爱,比关塔塔对喳喳还要深。
甚至,关山勒承受的痛苦,无人能及。
如果不够冷酷,他根本承受不来。”
嗯?
这是咋话说的,蔡根看向小孙,难道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吗?
“主人,如果团团像是关塔塔一样,拟定了一个自杀式的计划,你完全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你会认同吗?”
啸天猫的这个问题,在蔡根心里,惊起了滔天巨浪。
就算自己再惯孩子,也不可能认同啊。
“主人,如果团团倾其一生,把自己的所有都压在这个计划上,你会支持吗?”
蔡根脑子有点短路,无数声音告诉自己,做不到。
“主人,如果换成你,无法改变,无力改变。
认同了团团的计划,支持了他的每一步棋。
然后在旁边看着团团一步一步的走向坟墓,你能承受吗?”
“小天,你别拿团团打比方了,不吉利。
我会在第一时间,阻止团团的。”
啸天猫蹭了蹭蔡根的腿,好像安慰,好像撒娇。
“主人,无论是塔塔,还是团团,都是一样的。
你不能阻止,只要你爱团团,你就不能阻止。
毕竟,这就是团团的理想啊。
你要为了自己的情感,扼杀团团的理想吗?
这就是团团想要做的事情啊。
团团只是你的儿子,并不是你的复制或者傀儡。
他有自己的追求,哪怕是这个追求会让他粉身碎骨。
只要你爱他,你就不会阻止,你就会在旁边默默的支持他。
关山勒所承受的,就是我说的这些。
明知道儿子会完蛋,仍旧痛苦的承受,儿子走向完蛋的每一分米一秒。
一切源于父爱,一切源于疼爱。
如果不冷酷,谁能做得到?”
啸天猫把话说到这里,蔡根真真正正的明白。
再看,关山勒轻柔的把土,洒在关塔塔的脸上。
每一下都是那么认真,好像在做最后的告别。
只是那坚毅的,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一滴泪水。
蔡根仿佛听到了惊天的嘶吼,哭声震天。
突然想到了帝释天,还有帝释天情感里的举高高。
突然明白了,被夺去举高高,会产生多么大的怨念。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44s 2.263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