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央刚走出满月楼的院子,却撞上了正朝着这边来的洛承君。笔神阁 www.bishenge。com欢央急急地躲在了一侧,瞧着那洛承君停在了满月楼的门前。
欢央偷偷瞥看洛承君,瞧着那洛承君抬手欲要敲门,却迟疑了。
“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啊?”
欢央一个愣神,那洛承君闪身便到了她的跟前,轻声质问了一句。
欢央惊愣,又不善说谎,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
“我……睡不着……出来溜溜。”
“是去见林云庭吗?”
“啊?”
欢央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能傻愣愣地看着洛承君。洛承君本是随口一猜,瞧着欢央的表情,便肯定了下来。
“今日我听闻了你与侧王妃去了风雪月,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你当真要去见他。”
“王爷不要误会,我去见他,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助他复国!当年若不是长公主,我也不会活到现在。长公主说的话,与我而言就是天命。”
欢央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洛承君抿嘴苦笑,侧过身子,让出了一条道。
“你慌什么?本王也没说什么。本王知道,这么多年,若你能放下,早就该如正常人一般相夫教子了。去吧,既然定不下心来,不如随性而为。”
“王爷……”
欢央忽然觉得愧疚了起来,洛承君不以为然地朝着满月楼院墙内望了望,直接转开了话题。
“侧王妃今夜睡在主卧还是阁楼?”
“我不清楚,是简茶侍候侧王妃就寝的。”
“哦,那今日,她可受伤了?”
洛承君满眼关切,欢央不适应地吞咽了口水,回应他。
“受伤了。”
“可严重?本王也没听有大夫入府啊,她可是要凑合?”
洛承君语气上扬,音调加重,有这些怒意。欢央抬眼看了看月亮,马上子时了。
“王爷若是着急,不如进去瞧瞧侧王妃,不是更清楚些?”
洛承君微愣,迟疑地看着漆黑的满月楼,不悦地抿嘴。
“本王才不去看她,受些伤也好,那莽撞的性子,到死怕是也改不了了!受些苦头也是活该!你可切莫与她说,今夜本王来过!”
洛承君还不忘嘱咐了欢央一句,欢央点头应允,着急离开。
“那王爷自便,我先走了!”
不等洛承君再说些什么,欢央急急地闪身离开。洛承君仍旧站在满月楼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云庭坐在风雪月的大戏台子下的茶座上,台上空无一人,他只是自己静坐着,品着茶。
欢央推门,门未锁,她直接走了进来。
“看来殿下是笃定了我会来。”
欢央瞧见林云庭对面茶座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说明林云庭是拿捏好了时间,在子时左右倒好了热茶。
“谈不上笃定,那茶有些烫了,没到正合适的温度。”
林云庭微笑示意欢央坐下,欢央略微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林云庭的对面。
“你能活着,我很高兴。”
“呵……”
欢央低头轻笑,嘴角却扬着苦涩的意味。
“殿下就不怕,我会为了报仇,趁机杀了你?想必此刻,那宁风霖已经不在洛安城了吧?风玄此事若是出现,怕也只是与我打个平手。但是他的招式我都一清二楚,可我如今的招式,他不尽然知道吧?”
欢央说着,手朝着剑柄挪去。林云庭却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轻抿了一口茶,蹙起了眉头。
“这茶还是烫口,今日凉的有些慢了。”
“殿下以为我在说笑吗?我此刻杀你,易如反掌!”
“你若要杀我,早就该动手了。据我所知,这十多年来,你一直在洛承君的军营之中,女扮男装。你明知道我在这洛安城的风雪月,却没有来找过我。自然,你可以说是因为洛承君困着你,可我不信,那军营,真能困得住你的杀心?”
林云庭直视着欢央,欢央看着他那熟悉的眉眼。虽然已经褪去当初的稚嫩,但那眸子,还是当初那般好看。
欢央慌张躲开林云庭的对视,想起他们十二岁那年,峦国皇帝下诏。将军府长女印欢央与太子林云庭定下婚约,那日的阳光,将军府的花草,欢央都记得一清二楚。
因为开心,所以每一样东西,她都铭记在骨子里。
正因为美好,所以后来的灾难,才显得更加可怕。
“殿下说我活着真好,可这十多年来,你当真有在心中对我觉得愧疚吗?没有吧?你怕是连我的名字都没记住,我第一次来这风雪月,侧王妃介绍我的时候,殿下并未想起我就是印欢央吧?”
欢央蹙眉质问林云庭,林云庭愣了愣,眉眼沉下。他的确没有想起她来,因为,哪怕是十四年前赐婚的那一刻,他都是不情愿的。他不喜欢父皇赐给他的这个女人,所以,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用心记着。
“对不起,十几年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是太久了,可我仍然记得殿下!一眼就认出了你……我不杀你报仇,是因为峦国覆灭,已是大仇得报了。今日我来赴约,也是为了劝说殿下。复峦乃是痴心妄想,莫要前仆后继地牺牲更多峦国旧人,成为你们林家的皇权的代价!”
欢央说完,拎起长剑起身要走。
“峦国战败,父皇在大殿自戕之前与我母后说过,他最后悔的,就是错杀了印将军……他说,若是印非沆在,峦国不会就此覆灭。”
欢央听了这话,眼泪抑制不住地冒出眼眶,可表情,照旧是冷漠决绝。
“到死才想起我父亲的作用来,当真是帝王无情。枉我父亲与峦帝称兄道弟,赴汤蹈火守卫峦国疆土。却因为你们要袒护幽亲王,让他生生背了通敌叛国的黑锅!只因为那幽亲王才是峦帝的亲弟弟,是你的亲叔叔。而我父亲,不过是个可以随脚踹开的奴才吗?”
欢央怒目瞪着林云庭,林云庭紧攥着拳头,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不论你信与不信!当时的证据的确都指向印非沆!你可以不信帝王,但是宁老为人正直,断不会说谎!你们印家蒙冤之后,是宁老发现端倪,继续调查,才得以让印家昭雪。我父皇,亲手斩杀了幽亲王!”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爹我娘,我弟弟能活过来吗?若你想用这些话来劝说我投靠你,绝无可能!今日我印欢央跟你说清楚,若是有朝一日你敢起事,我一定与你们刀刃相见,绝不留情!”
欢央怒吼说完,决然转身离开了风雪月。那茶座上的茶水都没有冷透,还冒着轻微的温气。
林云庭长叹一声,不只是悔还是憾……
欢央走出风雪月,拐弯便窝在一处胡同角落抽泣了起来。她努力想要止住悲伤,可哭声却越来越大。完全没有了平日那副强硬的姿态,哭的如同一个孩子。
简茶和付娆安在满月楼之中睡的正香,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简茶迷迷糊糊地起身,点着灯笼走了出来。
“谁呀?大半夜的!”
“百草医馆的胡大夫。”
“什么?大夫?”
简茶强睁着睡意的眼睛,打开了门。之间门外站着一个老者,背着医箱,抬脚就要进来。
“哎哎哎,你等等!”
简茶的睡意瞬间清醒了一般,她疑惑地看着这老者,确认,的确是百草医馆的胡大夫。
“胡大夫,这大晚上的,你来这佐政王府干嘛来了?”
“老夫是大夫,自然是来瞧病的呀,侧王妃在哪儿?”
“在……在哪儿也不行啊!这深更半夜,夫人都睡下了,你这个时辰看病,老糊涂了吧?”
“老夫若是老糊涂了,这佐政王府的侍卫也不会放我进来。姑娘有所不知,这洛安城的皇亲贵族的女眷,都要有一个定期的问诊。那么多的皇亲女眷,都是老夫一人来问诊,所以很忙,熬到这个时候,正好有空与你们侧王妃来问诊。你快让让,老夫赶时间。”
这胡大夫说完,还止不住地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困得老脸迷糊,走路还泛着踉跄。
这简茶听得似懂非懂,从前她也没在皇亲贵族府中当过差,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有这么一说。
“哎,那你等等,我去唤夫人!”
简茶瞧着那胡大夫迷迷糊糊就要往付娆安房中闯,吓得赶紧拦住他,自己进去喊了付娆安起来。
“问诊?这个时候?”
付娆安也是一脸困顿不解,可到底穿好衣服,还是让那胡大夫进来了。
这胡大夫迷迷糊糊地给付娆安问诊,脑袋却一晃一晃地打着瞌睡,摸脉摸了半天,也没个反应。
“哎,哎,好了没啊?”
付娆安张嘴打着哈欠,实在是熬不住了。简茶也靠在一旁,不停地垂点着脑袋。
“哦,好了,轻微内损,无碍无碍……”
胡大夫交代说了两句,又是一顿哈奇连连。他收拾了东西,又迷迷糊糊地走出了满月楼。
“如何?”
这洛承君守在满月楼外面,瞧见胡大夫出来,赶忙凑了上去询问。胡大夫摇摇晃晃,努力让自己清醒。
“王爷……王爷放心,侧王妃只是轻微内损,喝些汤药,并无大碍。老朽……啊……老朽能回去睡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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