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对面的营地当中,当扎哈斯“成功登岸袭击塞琉西亚,截断穆特河谷”的捷报从阿塔利亚城传来后,皇帝终于卸下了肩膀和心头的沉重负担,就好像得到当年罗伯特.圭斯卡特暴毙消息那样,喜形于色。
而后皇帝和诸位廷官、将官登上“布雷努斯营城”的高台,踌躇满志举着马鞭遥指高文的车垒营地,“这两日布雷努斯和泰提修斯,要轮番派出精强干练的斥候观察逆贼的营地,一旦高文阵脚出现不稳现象,即并力掘壕立垒,切断其和伊科尼乌姆城的通道。接着朕亲自统率精锐禁军,和诸位戮力向前,一战彻底打垮高文!”
很快,皇帝的兵马在其车垒末端,对着高文凸出车塔的那面垒起了座小型土墩,派遣了支不朽军分队驻屯其上,日夜观察起来。
此外几股库曼骑兵也被派出,不断袭扰侦察伊科尼乌姆的虚实——这座巨大的要塞,自先前就是帝国统治高原的核心,后来又被罗姆苏丹国惨淡经营,带状的城墙和塔楼被宽阔深峻的护城河环绕,十分坚固。皇帝根本也没有强攻此处的想法,“只要在菲罗梅隆击溃高文的野营,伊科尼乌姆科尼雅自然会落入朕的榖中。”
数日间,皇帝方的行动骤然密集活跃起来,所有帝国士兵们都感到大战在即、决战在即的氛围。营帐前他们围着机要官和笔手,给各自家庭写信写遗嘱,并且整备好了行李和武器,随时准备出营,朝着高文设防严密的车垒起总攻,至于己身死亡受伤与否,那不是他们所能顾忌的内容,“所有的都交给主和圣特奥多尔来裁断好了,但也不能忘记向圣迪米特里和圣米哈伊尔乞求庇佑,向圣尼古拉乞求敌人箭矢不会射入我们的身躯和肝脏。”
另外面,皇帝亲任的侍卫官马休统率八千名帝国士兵浩浩荡荡出营,在菲罗梅隆偏东北处二十古里,立下别营来拒防侧边出现的守卫者旅团部众。
此后皇帝于“布雷努斯营城内”御营内不断设下酒宴,一面等待着塞琉西亚方面传来的捷报,一面款待女婿、亚森汗、泰提修斯、雷蒙德等军中显贵,对他们不断拉拢示好、封官许愿,以企这群人在随即到来的决战里能前赴后继,不再以个人私利为挂念。
酒酣耳热之际,皇帝始终没有真的掉以轻心,他要求斥候每隔一个时辰都要向自己汇报。
果然,从斥候报告里皇帝得知:高文的车垒开始6续筑起木车塔,但那种能射出数个斯塔狄亚远的香水瓶却很少开火射击,高文的掷火兵在车塔射孔内,大多用的是火铳箭或抛掷火毬;此外,在菲罗梅隆通往米利奥塞法隆间的道路上,6续出现大股敌军朝南机动,而高文营城和车垒内里营帐和旗标似乎正在减少。
“那种武器连带精锐,都被高文带走了?”皇帝还有点将信将疑,“高文本人是否离去了?”
这才是皇帝最担心的问题。
这时候,喝得满脸赤红的雷蒙德拍着胸脯,“陛,陛下。我,我从劳迪西亚,抽,抽出了三百名能工巧匠,他们能,能盖起很高的,很高的波斯塔,这样既不会,被高文射石机给,给威胁,也能将他,他的营地一览无余。”说完雷蒙德将手以很大的弧度挥动,来展现凸出他词汇里的“一览无余”。
“很好,朕拨给你的工匠一千枚金币,五日内在车垒当间筑起波斯塔来,朕确认后就告诉你们总攻击的规划。”皇帝很清醒地摆下华美的金制酒杯,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许可了大伯爵的方案。
而五日后,高耸的波斯塔果然完工,它的四面都有巨大的绳索牵拉,用桩子深深固定在地面上,皇帝登上去后能看到流云和飞鸟,及其下密林般高文的“带状车垒”和最尽头的土筑营城,乃至更远处白色美丽的伊科尼乌姆城,正在黑色的护城河间矗立着。
“朕的大好河山。”皇帝心中不由得豪情顿起,他突然觉得和光复这片高原大地比起来,阿帕忒已无足挂齿了,“朕甚至后悔没早点听取约翰的建议夺占这里......”
在皇帝的视野里,高文那边车塔根本是无法遮挡他如炬目光的,“车垒内的营帐数目虽然没变,但士兵操练时景象我们都看到了,确实少了许多行列。”几名侍卫官急切对皇帝汇报说。
阿莱克修斯点点头,而后他看到低矮灰色的“吉麦吉斯营城”,那里因为过于扁平,反倒有些模糊,但是却有一排排火焰在内里升腾着,好像是城内在锻冶浇铸什么东西似的,不由得心中有些困惑,“传朕的命令下去,稳妥为上——趁着高文许多队伍脱离这里,全军朝伊科尼乌姆延伸车垒,而后适当时机对逆贼起总攻。”等到皇帝下了塔后,两名满身汗水和血迹,铠甲上还带着箭的骑兵候在那里,“陛下,我们是安格拉斯堡来的普洛尼亚骑士,拼死突围出来向您报信的——马休将军接待我们,我们必须要告诉您,狄奥格尼斯将军的堡垒已经在敌人的猛攻和围困下慢慢坚持不下去,器具毁坏很多,粮秣和饮水也开始......”
“叫狄奥格尼斯坚持到底,马上朕在这里击败高文,他的围困自然就解除了。”皇帝很轻描淡写地说到,接着就指使身边的廷官“好好慰劳这两位勇敢的骑士”,便返归营城御营去了。
其实在皇帝的心中,狄奥格尼斯和安格拉斯堡守军即便全部牺牲,也在所不惜了。
毕竟阿莱克修斯现在的局势,是完全不可能前去顾及到守捉官的。
吉麦吉斯营城高台上,几名旅团士兵扶着垛口,指着对面高高立起的“波斯塔”,惊骇于皇帝军队的气势和工艺,在窃窃私语他们所站的雉堞下,是一层用木材打起来的内篱,上面铺设上了木板供士兵在城墙上巡逻,柱头上悬着灯笼照明。其下用木板隔成了一个个独立空间,里面躺着裹着斗篷的红手士兵,就像是临时营房般,有简易的木梯通到下面。再往下的城墙被掏出了一个个空心的洞穴,用木架支撑,每个洞穴同样坐满了士兵们,有咳嗽声,也有安静地咀嚼食物声,靠近城门边的大洞穴里正是大主保人所在地。
这样的“暗藏”,即便皇帝登上波斯塔也是决计看不出来的。
但在洞穴里举着烛火的高文,却是满目血丝,胡子密布,他还在急迫地等待着塞琉西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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