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宋悠打风雪馆回来时,已经是酉时过了三刻,银白的月光已经找了下来。乐笔趣 m.lebiqu.com
当他从前厅中穿过,看到湖心时,也看到了提着灯笼等在前厅后面的心漪。
心漪就单单一个人站在那儿,她手上的灯笼泛着柔和的光,她的眉眼和神色也是柔和的。
宋悠眼中明亮,看着她笑了笑“你怎么站在这儿,不好好在屋里歇着呢?”
听了宋悠这样的话,心漪垂首,默然不语,只拎着灯笼扶着宋悠进到了凉亭里面坐下,凉亭的石桌上有一只青瓷的碗静静放着。
心漪将灯笼放到了一边,端着碗送到了宋悠面前,轻声道“妾身知道爷从外面回来,定然是饮了酒了,特地等着爷,让爷喝了这碗醒酒汤好舒舒服服的。”
这样温柔体贴的侍奉,如同之前在宋府一般,对于心漪来说,是换了个身份在服侍他,对于他来说,却连身份的差别都没有。
宋悠接过来了醒酒汤,笑了一下“到底还是你稳妥些,办事细心。”
能得宋悠这样的夸赞,心漪也只是垂首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相比之前做丫鬟的时候,她反而是更沉默了些。
湖心的凉亭中,一盏灯,一个身量高挑的美人,一个身着蓝衣的风·流公子。
这样的一幕,看在站在临水廊上的人眼中,分外刺眼。
玲·珑将手中的绢子扯得直直的又团在一起,冷道“真当着园子里没有别人了,巴巴的等在那儿勾搭爷。”
今儿被安妘指派过去跟着玲·珑的文墨听了,只抿唇笑了一下“这园子里自然是有旁的人的,主子何不去找太太说去?像这样的狐媚子,太太容得了一时,容得了一世吗?”
被文墨这样一提醒,玲·珑低头喃喃“那位容不下心漪,也未必能容得下我,可到底……”
话止于此,玲·珑已经转身朝鳒鲽院而去。
鳒鲽院中,安妘正在后院当中让丫头们实验刚送来的磨盘,碧霜从箱子里取了些孔雀石,让丫头们去磨孔雀石的粉末,自己捧着茶盅正喝喝着茶。
安妘看着忙活的丫头们,扭头和碧霜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夫君怎么还没回来,你去找人看一下。”
这话说罢,碧霜还没来得及转身去寻人去看,便有人施施然走了过来。
正是玲·珑。
那玲·珑眉心若蹙,粉·嫩额间妆在院中昏暗的灯光下都有些凄苦了起来。
对方见到了安妘后,福身一拜,面色凄苦不能言语。
安妘见状,心里琢磨了一下,扭头让院子里刚上手学着怎么退磨盘的小丫头们先从后院出去了。
这些小丫头们一走,玲·珑便凑到了安妘跟前,叹了口气“太太现在该去前面看看。”
安妘眉梢微挑“看什么?”
玲·珑低首,很是为难的犹豫了一下,道“爷现在,在前面湖心的亭子那儿,心漪在一旁侍奉,已经有半晌了,估计今儿晚上就该得意了。”
安妘愣了一瞬,随即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只将手中的茶盅缓缓放了下来。
碧霜瞧着安妘的样子,只转头和玲·珑道“爷喜欢谁,就上谁那儿,这样的事情姑娘怎么管得着,若是真的管了,传出去还不得让人说姑娘善妒?过两日就要开府宴了,这宴席筹办的如何了?玲主子是已办好了不成?”
玲·珑见碧霜和安妘的态度,一时心里也没了谱儿,只能垂首福身退了出去。
安妘的手指轻轻在茶盅的杯壁上摩挲着,轻笑了一声“碧霜,是我自作聪明了,将这两个人遣出去当做妾室,不正好给了个正经的由头吗?”
碧霜连忙道“姑娘,要不要我现在去找爷,将爷叫回来?”
安妘摇头“感情这种事儿吧,外力阻拦越多,自己就越当回事儿,我虽然不想让他纳妾,可是……”
碧霜略微心疼“可是什么?”
安妘咬了一下嘴唇“可为了男人能在自己身上动一动就那么争来抢去的,不觉得恶心吗?”
碧霜听了这话,脸上一时通红,急道“姑娘,这话可千万不能让旁人听见啊,何况这话……”
安妘将已经凉了的茶泼了出去,尽数浇土“本来就是这么个事儿,虽说这情到浓时会有床笫之事,但在后宅和后宫之中争大多不是感情,而是男人的身体。”
碧霜没有再说旁的,只道“那姑娘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心漪真的……”
安妘摇头“当然不能,我不去当泼妇,但并不代表我会将我的男人拱手相送。”
碧霜疑道“那姑娘想要怎么办?”
安妘眼睛转了一圈,笑道“当然是传饭了,顺便把园子里唱戏的那三个小丫头给我叫来,我要听戏。”
碧霜愣了,只能点头,转身要走。
安妘转头和碧霜笑道“记得要把我平日里爱吃的,都传来,知道吗?”
碧霜转头看着安妘,想了想“鸡油卷,糖蒸酥酪,火腿鹌鹑汤,椒麻鸡,芙蓉鸭子,鸡汤老米膳,还有腿羊肉和鸡肉小饺,这么些个菜,姑娘可未必吃得完啊。”
安妘转了转空的茶盅,笑道“吃不完给你们吃呗。”
见安妘一脸轻松的样子,碧霜心知她有主意,便转身去了。
那湖中的凉亭里,宋悠喝过醒酒汤后,酒劲过去些许,困乏却袭,靠着凉亭的栏杆上浅眠起来。
心漪原本站在一旁,却轻声唤了宋悠两次后见他这边没什么动静,便坐到了他的身旁,静静等着宋悠醒来。
原本心漪想着就这样等宋悠转醒,就带着宋悠去自己那边,她刚给宋悠烹了火腿鲜笋汤。
可谁知,鳒鲽院那边竟然传来了唱南曲的小丫头们那婉转动人的吟唱声。
只听那小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着烟澹澹兮轻云,香蔼蔼兮桂阴。叹长宵兮孤冷。
宋悠睁开了双眼,看向了鳒鲽院的方向,听了一会儿,又见厨房的人正一个接一个的往那边送着菜品。
他抱起了手臂,不由笑了一下“她倒是很会享受。”
心漪还不待说话,只见宋悠已经站了起来朝亭外走去。
宋悠人已到了亭外,心漪站了起来,连忙喊道“爷!”
听到喊声,宋悠转头看向了心漪“怎么?”
心漪咬了下嘴唇,只低首摇头,将眼中的黯然全都藏了起来“太太真是个妙人。”
收到这样的评价,宋悠笑着转身走了,只留下一句话给了心漪“这是自然。”
再抬头时,宋悠的身影已经远去,心漪无力的坐了下来,双眼被泪水模糊了。
这边安妘坐在鳒鲽院的院中,看着摆在桌上的菜品,听着小丫头们婉转的唱词,给自己倒了杯酒,细细品咂着“这样的日子,才是有钱人的日子。”
宋悠负手走了进来,笑道“我原来以为娘子全身心都在考虑着怎么钻营,原来也会这样享乐啊。”
见宋悠进来,唱词的小丫头停了下来。
安妘没有理宋悠,拿着筷子敲了一下酒杯,清斥道“不许停。”
宋悠站了一下,摸着自己的鼻子想了片刻,坐到了安妘的身侧“你这样享乐,怎么不叫我呢?”
她听了这话,拄着下巴看着他“我瞧你月下花前,美人作伴也挺好的啊,刚在风雪馆听了一天的曲儿,看了一天的舞,回到家里来还要听曲儿,还要看舞?不找些安静诗意的事情做?”
宋悠挑眉,从她手旁端起了酒杯“和别人喝酒,与和娘子喝酒不同。”
安妘挑眉“有何不同?”
他将酒仰头饮了,想了想“和娘子喝酒,可以在喝完酒后放肆一些,想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
安妘听后,眉梢微动“可我今儿只想找乐子,不想伺候你。”
宋悠抱着手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满桌的菜,又转头看向了细细品菜的安妘,最后转头,低声道“那我伺候你。”
她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嘴中,慢慢嚼着,直到嚼完了,才转头和宋悠说道“我没听清。”
宋悠很是不能理解“那你这么费尽,特地把我引来做什么?”
听到这话,安妘登时有些怒了,她加了块鸭肉,细细将鸭肉中的骨头剔了出来“熙园这么大,夫君想去哪儿都可以,凭什么说是我把夫君引来的?哦——”
她转头看了眼宋悠,眼中带着些玩味“看来夫君今儿是想去别处寻乐子吧?”
宋悠被安妘说的一时无言以对,到很是有种搬着石头砸了自己脚的苦不堪言。
他拿起了筷子也吃起了菜。
安妘侧头看了眼宋悠,道“我和你讲,我今儿乏的不行,究竟是我伺候你,还是你伺候我,都是不行的。”
宋悠愣了一下,随即反问道“你为什么会乏,难道不是我出力吗?”
他问得很是坦荡,正好院中的人都能听到,新云和碧霜二人忙低下头去,好似这样自己就跟不存在了一样。
安妘也没有说话,将碗放到了一边,清了下嗓子“碧霜。”
碧霜连忙应了一声,还在犯昏。
宋悠却将碗断了起来,弯腰为安妘盛了一碗汤“怎么样,是不是我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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