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年只鼻孔朝天笑了一声,身边宋横提着马槊纵马而出,槊尖锋刃抬起:“大胆刁民,但敢对我家将军不敬!”
“你们丫的别跟我装!你他娘的知道我是谁!”
卞太监涨脸咆哮出声,唾沫星子四处飞溅。笔神阁 bishenge.com
宋横瞅了他一眼,扭头对林祈年说:“这人言语疯癫,恐怕是被山贼惊吓所致,但他的声音怎么是这种调子?”
林祈年若有所思道:“声尖嗓细,不是娘们儿就是阉人。”
“没错!老子就是太监!”卞常胜像个老鸹般发火乱喷:“老子是江太师座下第八虎!左毅卫监军卞常胜是也!你们都他娘的摊上事儿了!”
林祈年眼睛斜睨着他打趣儿:“没了下边儿就是太监?那我披上龙袍不就是皇帝?”
宋横嘿然笑道:“那我穿上蟒袍是不是能当太师。”
“那也不行,太师也是阉人。”
“大胆!”卞常胜气得跳脚:“你们这些反贼,但敢对皇上太师不敬,等咱家回到云都,带领策玄卫大军把你给灭了!”
林祈年冷哼一声:“此人言语癫狂,冒犯本将军,救了也是白救。带两个人把他送回地龙岭山贼手中,剥皮抽筋与我们无关。”
卞常胜涨红的脸白了半分,心头各种思绪如神兽奔腾。眼观面前这姓林的,双目中戾气横生,自带满身杀气。此人在危乱战局夹缝中召起一匹人马,能是良善之辈?万一真惹恼了他,自己小命不保。日后就算有千军万马来给自己报仇,也早已是死鬼一个,什么九泉瞑目都他娘的是骗人的。
眼下还是先不与他计较,等咱家从此处脱身之后,日后再想法子带兵来报仇。
他把脸上涨起的青筋收敛回去,面色也逐渐平和,在马上坐稳身体,抬手想整一下官帽,才想起官帽刚才逃命的时候已经丢了。
“林校尉,咱家真是云都来的副宣威使,前来与你商谈招抚归顺事宜。”
“你说你是副宣威使,可有凭证?”
“咱有节杖在身,招抚令在手。”
林祈年伸出手掌:“亮出来给我看看。”
“丢了。”
“丢了?”
“对,落到了某些人手里。”卞公公挺直了腰板儿说话,丢了东西又不是丢脸。
“哼!”林祈年扯着马缰说道:“老子是昊天大帝,把平天冠丢了,你说你该不该给我磕头?”
“你!“
卞公公恼怒地扯起脸皮:“你他娘的就是个无赖!”
“你说你是太监,你是宣威使,让本将军如何能信?你就算把裤子脱了,也只能说明你身体残缺,生不了儿子。跟太监宣威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他娘的积点口德行不行!”卞常胜骑在马上又骂:“你才生不了儿子,你生儿子没!”
林祈年打马转身,抛下一句话:“把他扔给山贼!”
“别!别!有凭证!”卞常胜慌忙从腰间摘下两面令牌提在手中,兜着马头来到林祈年面前,一面青玉,一面紫金,青玉牌上刻‘江’,紫金牌上刻‘大内’。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分别是出入云华台和皇宫的腰牌,现在你总不能否认了吧!”
林祈年伸手要去抓那令牌,被卞常胜闪手缩了回去。
后方容晏骑着马赶到,在不远处讶异了一声:“哟?这不是卞公公吗?失敬失敬。”
“看到了吧,你的这位下属!那天在丰县大堂见过咱家!”
卞公公顿时胆壮了许多,仰着脖子说道。
林祈年只是在马上拱了拱手:“原来真是卞公公,刚才多有得罪。”
卞常胜欲责怪他不懂礼数,但一想到自己已是光杆太监,身边没有一人,气势终究矮了半截,也懒得与这等粗鲁无赖之人计较。
“算了,前方带路,让咱家也巡视一下,瞧瞧你召集的人马,是乌合之众呢?还是乌合之众?”
……
天色将暮,夕阳在地平线上留下一缕余晖,红色霞光从天际铺摊在地面,将行进中的军旅都染上了一抹绛色,将军兵卒革甲如镀古铜,仿佛那色彩浓厚的油画渲染。
三千兵卒在军寨前列阵,步伐整齐,前排长枪兵排成一线,连拄在手中的长枪都间距相宜,后方刀兵,弓手依次排列,横看成队纵看成列,瞧上去就让人觉得舒服,威严,庄重。
卞常胜骑着马从军阵前走过,暗自心惊,也暗自赞叹。这队伍瞧起来比他昔日所在的左毅卫还要规整,让他胸中顿生豪迈气象,果真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林祈年策马并行在他身旁,忍不住得意地问道:“怎么样,卞公公,我这三千士卒还算不错吧。”
卞常胜收敛心神,点了点头:“尚可,不过是列队工整了点儿,谁知上来战场会不会露怯,吓尿了裤子。”
“本将军精通练兵之道,熟读兵法,既能运筹帷幄,也能决胜千里,胸中有万千韬略,行兵布阵更是不在话下。”
卞常胜诧异地看了林祈年一眼,心想这人年纪轻轻,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他在太师府上见过的将军多如过江之鲫,还从未有人如此吹嘘自己的。
他当即在心中下了断语,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生牛犊罢了。
巡阅过队伍之后,林祈年又带着卞常胜到校场上去看,是另一种形式的演练。军卒们挥舞着木刀捉对拼杀,先不论战斗力如何,那虎吼般的喊杀声倒是挺带劲儿。军士们脱了衣衫,露出古铜色健硕臂膀,摔倒后在地面上滚起阵阵尘土,大叫一声又冲上去。男子汉的阳刚之气尽情挥洒,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厚杀气。
卞常胜公公就喜欢看这种调调,他兴致勃发,站在一边儿肩膀兴奋得抖动,一时又焦急得跺脚,口中说道:“你看,那小个子,体力不行,怯了!”
“哎哟,扑上去砍呐,有空当了!”
“那个汉子勇猛!不错,不错!”
“卞公公,卞公公?”林祈年在他身边接连唤了他两声,这家伙已经迷入其中,无法自拔。
“卞公公!”
卞常胜才微愕地回过神来:“咋了?”
“请坐下饮酒观看。”
林祈年邀请他坐在点将台上,两人盘膝对坐,中间放一木几,上面浊酒一壶,酒碗两个。
他拔开封口,将酒水倒入酒碗中,邀请卞常胜共饮。
卞常胜端起酒碗,大口饮下,这个时候倒豪爽得不像个太监。
“卞公公,这酒怎么样。”
卞常胜咧嘴一笑:“就这酒,差劲儿,差劲儿至极,不过在军中,就需要饮这种酒,微酸略苦,浑浊不堪,但搭配眼前的尘土飞扬,壮志豪气,健儿勇猛,那种军旅气息简直是扑面而来啊。”
卞常胜放下酒碗才回过神,有些不对劲儿,这个时候我应该贬低挑刺儿,怎么竟然夸起来了?
他略一思索,摇头说道:“你这军中虽然有豪迈气象,但太浮夸做作,莫不是演出来给我看。”
林祈年愠愠地哼了一声,心说你这太监还真能挑剔,给你看演练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瞧真刀真枪劈杀,也忒不知足了。
卞常胜端起酒碗又灌了一口,借着微醺酒意指手画脚道:“这一军之强弱,看的不是兵卒,而是将帅。你林将军能短时间内聚起这三千兵卒,想必手段一定了得,何不让咱家见识一下?”
林祈年放下酒碗,摇头笑了笑:“我这是独门绝技,等闲不能外露,还是算了吧。”
“独门绝技?”卞常胜嘿哼轻蔑笑道:“林将军,咱家虽然不太通武功,武林好手可是见了不少,云都云华台的门客,个个都身怀绝技,咱家都已经看遍了,所以咱的眼光也是刁得很。”
“呵呵,是吗。”林祈年眯起眼睛,冷酷地觑了他一眼。
望着林祈年杀意内敛的眼睛,卞常胜猛然想起今天在地龙岗上遭到的埋伏,其中一个家伙手持锈剑飞身扑下,连斩两名策玄卫,剑急如雨逼得那快刀刘连连后退,随后一剑刺喉,那可是江府二等的高手……
他腮帮上汗珠子流了下来,等回神再看林祈年,对方已经站在一旁,淡然地说道:“天色已经不早,我派人给卞公公打了些野味儿,稍后就在营门前就着篝火用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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