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有事耽误了,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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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时邬八月只带了几身换洗衣裳并一些小玩意儿。
出宫时邬八月带的东西更少。
前来送她的人寥寥无几。
慈宁宫中来看热闹的宫妃尽皆散了,只有几个低等不受宠的妃嫔陪着邬八月走了一段路,同邬八月说了几句话。
言语中满是过来人的心酸。
但邬八月还是听得出来,她们的话中,多少也带着一些优越的味道。
毕竟同她这“失败者”相比,她们好歹还有个名分傍身。
邬八月客气地同宫妃们作别。
她前面只一个小黄门带路,引她走往长长的甬道。
青石砖上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引路的小黄门默不作声。
邬八月自然更加沉默。
走过甬道,过了一拱月亮门,再走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宫门了。
“邬姑娘。”
邬八月垂着头,忽然听到略为耳熟的少年声音。
她抬头侧望过去,心里生疑。
“大皇子?”
窦昌泓朝着她走了过来,唇角微微抿着,显得有些严肃。
他似乎是特意在这儿等着邬八月,午后的阳光晒得少年莹白的脸上泛着丝丝红晕。
丽婉仪姝丽无双,窦昌泓虽是男子,却也真担得上美丽二字。
美好的人总是让旁人无法对其心生厌恶。
尽管在此之前,邬八月正是因为其母的缘故,方才一步步落到现如今的境地。
邬八月行了个礼,视线落在窦昌泓的胸口。
她淡淡地出声问道:“大皇子有何吩咐?”
窦昌泓迟疑了片刻,伸手挥退跟随的太监和宫女。
他嗫嚅了半晌方才轻声道:“邬姑娘,今日之事……”
“我没做过。”邬八月接过话,声调没有起伏。
窦昌泓轻咬下唇,点头道:“我不知母妃为何如此针对于你,但……她毕竟是我母妃,百善孝为先,我不能出声质疑。”
邬八月颔首,似乎丝毫都没有责怪窦昌泓的意思。
“……还望邬姑娘能不要怨责母妃。”
窦昌泓沉吟良久,只轻声拜托了邬八月这一句。
邬八月缓缓抬头。
“大皇子,丽婉仪是你生母,你对她自无怨责。我是否怨责他,却不是大皇子能左右的。”
邬八月福礼道:“出宫的时辰就要到了,大皇子若没有别的吩咐,臣女这就要离宫了。”
窦昌泓微微张了张口,表情愧疚,似乎还想说两声抱歉。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目送着邬八月渐渐行远,直至她转过一道宫门,再也瞧不见。
身后的太监小顺子前来提醒道:“大皇子,婉仪娘娘还等着您过去呢。”
窦昌泓目光微顿。
他低声问小顺子道:“母妃向来都不是咄咄逼人之人,今日……她为何对邬姑娘屡屡发难?邬姑娘可有得罪母妃?”
小顺子摇头称不知,道:“或许婉仪娘娘只是怕在您大婚之前出这等传言,对您的声誉有损。”
窦昌泓垂首想了想,似是想到了什么细节。
他的表情微微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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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突然被撵出宫去的,邬府尚无消息,也自然没有派任何车马前来接她。
姜太后倒还算“大发慈悲”,让宫里的车马送她离开。
只是,来时接她的,是让邬陵柳羡慕不已,厚着脸皮也要前来蹭坐的宝马香车。
这会儿送她离开的,却是连一样装饰之物都没有的简陋车马。
瞧着比当时邬陵柳不肯坐的马车还要破旧两分。
邬八月没有丝毫不满,一路未曾出言。
这倒让送她出宫的太监有些刮目相看。
她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平静。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是多么着慌。
她以这样的理由被姜太后赶出宫,东府的人暗地里不定要笑话她到什么程度。
当然,这些并不是她最在乎的。
她更在乎她亲人的感受。
祖母,父亲母亲,叔婶和兄弟姐妹。
尤其是父亲。
父亲被贬官要至漠北为随军郎中,这对一直以来养尊处优的父亲而言,会是多么沉重的一个打击?
“邬姑娘,到了。”
赶车太监停下马车,下马替邬八月掀了车帘。
邬八月深吸一口气,出了车厢,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多谢公公。”
她还不忘对赶车太监表示了感谢,给了他一个小银锞子。
赶车太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
他接过银锞子,想了想道:“奴才去叫门,通知邬府的人邬姑娘回来之事。”
“有劳公公。”邬八月对他微微颔首。
赶车太监自去叫门。
邬府从府外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变化。
门房接到消息,忙让人去二门传话。
邬府的婆子接了邬八月进府,让她坐了小轿,一路将她抬去了后院。
“二老爷自出了事被贬漠北之后,便一直锁自己在宁心居里,不吃不喝已有两日了。老太太和二太太都很着急,可巧四姑娘回来了……四姑娘是听说二老爷的事儿,专程从宫里回来安慰二老爷的吧?”
门房张二德的娘张婆子在邬府已有五十个年头了,在主子跟前很说得上话。
她贴着小轿旁边走,语速极快地同邬八月说话。
邬八月心里微微一沉。
她下了轿,急速步行朝着宁心居去。
贺氏得知女儿回来的消息也是欣喜,这两日一直守在宁心居外不敢走远的贺氏迎上前来,拉住邬八月的手道:“八月,你快,快帮着母亲劝劝你父亲……”
邬八月点了点头,反握住贺氏的手道:“母亲放心,父亲不是懦夫,定然不会自此就颓丧萎靡不振。”
邬八月朝着邬居正反锁自己的屋子门口的台阶下跪了下来。
“八月你……”贺氏瞪大眼睛。
邬八月先唤了一声“父亲”,随后重重地磕了个头。
“父亲,八月回来了。八月相信父亲的为人,宁嫔之事定然是父亲受人陷害。可事到如今,圣旨已下,再无回天之力,父亲要证明己身清白,务必要更加爱惜自己。在八月心中,父亲从来不是一个受不起打击的卑怯懦者。”
邬八月又磕了个头:“父亲要前往漠北任随军郎中,八月愿跟父亲一同前去。那里虽然苦寒,条件艰苦,但父亲潜修医学,对父亲来说正是个历练之地。再者,那儿总算是一方清净之所。八月曾听父亲说过,太医院中多有腌臜之事,而在漠北军中,至少目之所见,耳之所闻,多是明争,少有暗斗。”
邬八月再次磕头,道:“父亲若是仍不肯出来,女儿愿一直跪着磕头到父亲肯出来为止。”
邬八月再无话,只端端正正地不断磕着头。
贺氏捂住了嘴,眼泪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流。
不一会儿功夫,邬八月的额上便开始破皮,饱满的额头上一片青红,隐隐泛着血丝。
咚咚的磕头声像是重鼓一般砸在贺氏的心上。
她想要上前去拉女儿起身,脚却如灌了铅,动弹不得。
她心里希冀着,盼望着,渴求女儿的举动能让屋里的良人打开那扇反锁他自己的门。
良久,宁心居的主屋里终于有了动静。
邬居正将屋门缓缓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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