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邬八月在宫中出事至今,也不过半日功夫。
四姑娘没与旁人说,除非是宫里来人递信,否则连西府的人都没知道个全,东府二姑娘怎么会就听得了风声?
朝霞略一合计,拉住暮霭道:“你去通知二太太,我给三姑娘和四姑娘报个信儿。”
暮霭忙点头跑开了,朝霞也掉头回琼树阁厢房。
邬陵桃正和邬八月说着许嬷嬷教的那些繁杂的规矩,朝霞步履匆忙地闯了进来,语速很快却又极为清晰地将邬陵柳前来兴师问罪的事情说了一遍。
邬陵桃脸色顿时铁青。
“她自己个儿十七了没说人家,明明是她生母挑剔,她嫡母耽误她,与我们西府有什么相干,竟然还要赖八月?她也不害臊!”
邬陵桃站起身扬声道:“让她来!我倒要看看她能说出朵什么花儿来,白的还能让她给说黑了?她也没那口才!”
邬八月不想在临走之前多生事端,拽了拽邬陵桃,道:“三姐姐,由二姐姐说两句再打发她走得了。事情闹大了也没好处。”
“你别前怕狼后怕虎的。”
邬陵桃冷哼一声:“你且放心,闹过这一场,你跟父亲就往漠北去,今后东府的人要是找茬,凡事我来顶着。难不成我堂堂西府嫡女,还怕了东府一介庶女不成?传出去我这未来陈王妃也少不得要被人看笑话!”
说话间的功夫,怒火中烧的邬陵柳便已杀到了琼树阁。
她今日本在田园居郝老太君处卖乖,想要讨了郝老太君的欢心,得点儿好处。
二丫之前一段时间天天来扭了她要同她说个明白,怨她给她的绢花儿样式是早就兴过了的,说她蒙她。
一来二去的,她反倒从二丫口中无意中得知了老太君给了邬陵桃一些压箱底儿的东西的事。
是以近一段时间她就去田园居围着老太君转。
只可惜老太君似乎不买她的账。
今日她又碰了一鼻子灰出来,却偶然间听到父亲和嫡母两人说起大姐从宫里递来的信。
说是邬八月因招惹大皇子而惹恼了太后,被逐出宫,邬家女儿声誉怕是因此要受到影响。
嫡母幸灾乐祸地道:“幸好咱家没闺女了,忧心也是西府的事儿。”
邬陵桃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东府怎么就没闺女了?她可还没许人家啊!
此前两日她还暗自高兴二叔贬官之事,觉得邬陵桃和邬八月定然是深受打击。
如今却是轮到她傻眼。
邬陵柳向来没有和自己的嫡母作对的勇气和本事,是以她果断地决定到西府来,找到邬八月先骂她一顿出出气。
朝霞候在屋外,见邬陵柳毫不避讳就要往里冲,她上前去拦,道:“二姑娘且慢,四姑娘她……”
“贱婢,闪开!”
邬陵柳毫不客气,伸手一挥给了朝霞一个耳光。
饶是朝霞往后避了些,却还是被邬陵柳的手扫到了脸,清脆的“啪”的一声让屋内的邬八月顿时站了起来。
门扉被人豁然从外大力推开,邬陵柳甫一跨进门槛便伸手指着屋中破口大骂道:“邬八月,你这个……”
伸长的食指却被人死死地握住。
邬陵桃面露阴狠之色望着邬陵柳:“庶女敢指着嫡女的鼻子骂,谁给你的胆子?”
邬陵桃手下用力,邬陵柳指尖渐渐变得乌黑。
她赶忙伸了另一只手去挠邬陵桃。
邬陵桃放开手。
邬陵柳后退两步。
“东府后门没锁好,怎么把你这么一条母狗给放出来了?”
邬陵桃对邬陵柳说话向来十分毒辣而不留情面。
邬陵柳冷哼一声,竟不示弱:“邬陵桃,你神气什么?你妹妹害得邬家女儿名声尽毁,你还这样袒护她?要是她害得你陈王妃也做不了了,我看你还会不会这般护着她!”
邬陵桃冷笑:“在东府玩儿挑拨离间的戏码也就算了,在西府你还是免了吧!东府喜欢兄弟阋墙,姐妹反目,我西府可没有这样的嗜好!”
邬八月没理会两人的争吵,她直接越过邬陵柳走出屋门,看向朝霞。
朝霞一手捂着半边脸,邬八月伸手将其揭开。
鲜红的掌印顿时显露在邬八月眼前。
性情一向温和的邬八月微微垂目。
她默不作声地又走了回来,经过邬陵柳时她站住了脚步。
然后她猛地转身,伸手毫不留情地左右开弓给了邬陵柳两个抡圆了手臂的巴掌。
这两下,别说是被打的邬陵柳,就连还挺直了胸准备和邬陵柳唇枪舌战一番的邬陵桃也被震住了。
“你、你……”被打得一时失了反应的邬陵柳震惊地看着邬八月。
邬八月面色没变,她轻声道:“二姐姐要找我的茬,只管冲着我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你争辩半句。可你为什么要打我的丫鬟呢?”
邬八月缓缓抬眼,目光冰冷:“闯我的闺房,打我的丫鬟,你是铁了心要打我的脸是吗?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我要是还任由你这样欺负,让你一介庶女爬到我这个嫡女头上,还不知道要让多少人笑话。”
邬八月走回到邬陵桃身边,轻描淡写地道:“我琼树阁不欢迎不速之客。来人,送客。”
邬陵桃忽然伸手拍了三掌,笑睨着邬陵柳:“听见了吗,这里的主人不欢迎你,下逐客令了。你这不请自来的,也该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了吧?”
邬陵柳双手捧着脸,胸口急剧起伏:“好、好!你们给我等着!”
“好啊,我等着。”邬陵桃冷嗤一声:“难不成你还要去求你嫡母给你做主不成?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求她赶紧给你寻门亲事!老姑娘!”
邬陵柳遭人掌掴,失了面子又失了里子,输得一塌糊涂。
她狠狠地瞪着邬陵桃和邬八月,再无二话,转身跑了出去。
邬陵桃吁出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
邬八月微微垂首,摇了摇头:“三姐姐,我觉得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邬陵桃轻嗤一声:“她还能去东府闹着要她嫡母给她做主不成?”
邬陵桃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她宽解了邬八月两句。
过了半柱香功夫,贺氏匆匆赶了过来。
得知邬陵柳来的前后经过,贺氏皱了眉头:“这事儿……怕是没完。”
果如贺氏所料,一个时辰后,东府除老太君郝氏外,所有的主子都前来了西府。
名曰,“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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