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医,庸医。”
李鸾儿气的脸都红了,口中大骂:“这是哪里找来的大夫,拿了糖水当药,这不是误人性命么,不成,定要去衙门告他。”
她转身看向林氏:“太太,谁请的大夫,从哪里请的?您和我说说,我必饶不了他,咱们严家虽说不是那等跋扈人家,可也不能由着人欺负不是。”
林氏硬撑起身强笑一声:“不必了,就当是花钱买教训了吧,这亏咱们就吃了。”
“太太太好性了。”李鸾儿还是一脸气愤:“这些人良心都叫狗吃了,太太这样好的人也忍心去骗。”
良心叫狗吃了的林氏窝了一肚子的火,却说不出李鸾儿分毫不是来。
“不成。”李鸾儿猛的一握拳:“太太病成这样不请医吃药怎么行,这么着吧,我立刻去请金夫人来帮太太瞧瞧,咱们开些好药。”
“不用了。”林氏一听哪里肯,赶紧去拦李鸾儿:“我这病就是头疼的紧,旁的也没什么,真不用麻烦金夫人了。”
“那怎么行。”李鸾儿猛的一瞪眼:“太太,这头疼可不能说不打紧,脑袋可是最紧要的地方,不治绝不成,咱们不能讳疾忌医。”
说着话,李鸾儿就往外走:“太太且等等,我很快就将夫人请来。”
李鸾儿带着瑞珠从严家老宅出来,坐上马车的时候,实在憋不住大笑起来。
瑞珠有些无奈,不过也觉得很是好笑,跟着笑道:“少奶奶,您这软磨硬泡的,怕太太早经受不住了吧,过不了两天,不用您说,太太都会撵您回去的。”
李鸾儿也觉好笑:“这次啊,太太就是赶我走我也不走,硬赖也要赖在这里,我只要一想起太太那明明气极了却还要忍着的一张脸,我就爽快,哼,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么,明明壮的什么似的,偏要装病来搓磨人,她不就是知道承悦不在家里,就想方设法的要给我下马威么。”
“只是这次太太估计错了,不但没立威,反倒是惹了一身麻烦。”瑞珠掩口轻笑。
这时候雪已经住了,只是路上积雪还不少,早有商家派了小伙计出来扫雪,路旁的住户们每家每户也都有人拿了铲子扫帚等物件清理积雪,马车走起来倒是好走不少。
没过多少时候,马车到了李家门外,李鸾儿下车,一路和正在清雪的下人打了招呼,径自进了金夫人屋里。
这样的冷天气,金夫人自然没有外出,一个人在屋里捣药磨药,准备制作一些药丸子。
看到李鸾儿回来,金夫人抬头一笑:“怎么,出了事?”
李鸾儿往床上一坐,叫瑞芳端了茶水过来她猛灌了好几杯才道:“正是呢,我请夫人给我家太太瞧瞧去,她啊,得了病,头疼的紧,请了大夫,哪知道是个庸医,连药都没给开,直接叫她灌红糖水喝。”
金夫人笑着将药材收拾起来,起身拍拍身上,连衣服都没换,披了件大毛的披风就朝外走:“成,走吧。”
瑞芳则极有眼色的提了金夫人惯用的一个老旧的药箱子跟了上去,李鸾儿也笑着出来,四人再次坐上马车一路疾行,没用多少时候便到了严家。
下了马车,李鸾儿对瑞珠耳语几句,瑞珠笑着去了,李鸾儿引着金夫人和瑞芳进了林氏的院子。
她一进门,就见林氏侧卧在榻上,额上勒了抹额,额际还贴了膏药,又有一个小丫头拿了美人捶给林氏捶腿。
见李鸾儿和金夫人进门,林氏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并未起身,只是笑道:“亲家来了,快请坐吧,恕我有病在身,不能起身相迎了。”
李鸾儿低头,将冷笑藏了起来,金夫人则笑着上前将佯装要起的林氏按住:“亲家这是哪里话,你身上有病就该躺着,又不是外人,这样客气作甚,快躺下,快躺下。”
将林氏按的躺了下来,金夫人叫丫头搬个凳子坐到林氏跟前:“亲家伸出手来,我给你诊诊脉,这人啊,病了就该瞧大夫吃药,万万不能不当回事,亲家想想,你如今日子过的这样好,承悦也娶了亲,承忻眼瞧着也到了娶亲的年纪,说不得过了年就能成亲,到时候两个儿媳妇在跟前伺侯着,不知道多美呢,你啊,一定要多多保重,以后啊,净等着享儿孙福了。”
“还是亲家会说话,这话忒中听了。”林氏按了按额角:“有劳亲家了,我这病应该是年根底下了有些操劳累病的,休息几日应该就没事了。”
“那也该瞧瞧。”金夫人不由分手便按住林氏诊脉,闭目想了一会儿,将手拿开,金夫人扭头训斥李鸾儿:“你婆婆确实是累病了,你这媳妇当的实在不该,不知道年根底下要准备各处的年礼忙乱的紧么,怎不知道帮帮你婆婆的忙,叫她偌大的年纪这样操劳。”
李鸾儿赶紧微一福身:“夫人说的是,是我的不是,太太,媳妇这厢给您赔礼了。”
有金夫人在场,林氏也不能怎样,只好心不甘情不愿道:“哪里怪得了你,快起来吧。”
李鸾儿顺势站起来:“夫人,还请给我家太太开药。”
金夫人不理会李鸾儿,扭头看向瑞芳:“瑞芳,将我的药箱子拿来。”
瑞芳答应一声提着药箱子上前,金夫人接过来打开,拿起一个装金针的包,伸手一抹,一根金针就捏在手里:“亲家这病啊倒也并不算很重,我给亲家扎几针,再开几副药吃了便没事了,不过亲家以后要多加调养。”
说话间,金夫人提起手来就要往林氏头上扎针。
林氏吓了一跳,赶紧躲开:“不,不必了,我最怕扎针的,这针就不用扎了,还是开药吧。”
这时候,林氏倒真有几分后悔装病了,没想到这李鸾儿忒精明,明明知道她是装病,不但不拆开,反倒是顺水推舟殷勤侍侯,反倒弄的她下不来台了。
“不成。”金夫人将脸一板:“不扎针可不行,你要怕的话就闭上眼睛别看,亲家放心,我这针啊扎下去一点都不疼。”
“是啊。”李鸾儿也赶紧上前笑道:“太太放心,我们夫人可有准了,扎的针一点都不疼。”
见林氏还是不乐意,金夫人对李鸾儿道:“过来按住你婆婆。”
李鸾儿笑着上前伸出手就要去按林氏,吓的林氏赶紧躺在榻上:“不用按,我自己躺好了,夫人请吧。”
金夫人抿嘴一笑,手上动作极快,在人眼花瞭乱间,她已经扎了好几针,不过片刻,林氏头上已经扎的如刺猬一样了。
李鸾儿倒不觉如何,伺侯林氏的丫头婆子瞧的心里直打鼓,只觉林氏实在是想忿了,如今倒好,搬起石头反倒砸了自己的脚面子。
金夫人扎针的动作快,针扎好了林氏还没什么感觉,她躺在榻上只觉得一丁点都不疼,索性也放了心,她知金夫人手上有分寸,应该只是吓她一下,绝不敢将她扎坏的,也就不太在意了。
等金夫人将针一根根拔下来装到袋子中,再从药箱子里拿出笔墨来开好方子,李鸾儿上前接过药方:“一会儿我去给太太抓药,太太放心,这药啊,媳妇亲自给您熬,绝对错不了。”
金夫人也对林氏道:“鸾丫头别的不成,对药材上倒是有几分天姿的,药性搭配上也懂行,你的药交给她熬是最好不过的。”
林氏无奈,只能应下。
金夫人这才起身:“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亲家歇着吧,等你好了我再来瞧你。”
“那我就不送了。”林氏微欠了一下身,并没有意思要去送金夫人的。
“你休息。”金夫人摆了一下手,带着瑞芳就出了屋子,李鸾儿也赶紧去送。
三人一出屋子,金夫人在李鸾儿耳边轻语:“我这人最受不得别人说谎,只是那是你婆婆,我也不能将她如何,不过是将她的谎言变成真的,如此,她倒也不算是说谎话了。”
李鸾儿点点头,忍笑忍的肚子都疼了。
送走金夫人,李鸾儿回屋,走到林氏跟前细声安慰了一通,又道:“太太先休息一会儿,媳妇去给您抓药,一会儿咱们就喝药。”
“叫宝瓶去拿药吧。”林氏有些不放心李鸾儿,李鸾儿想了一时:“也成,那媳妇就在这里伺侯太太。”
她将药方拿出来交给宝瓶,林氏在榻上朝宝瓶眨眨眼睛,宝瓶会意。
李鸾儿瞧见了全当没看到,她接过小丫头手中的美人捶:“太太,我给你捶腿吧。”
林氏还没答应,李鸾儿手上一捏,美人捶已经断了,她惊呼:“哎呀,我怎么老不长记性,不知道轻拿轻放呢,太太,这美人捶断了,我拿手与您捶吧。”
林氏吓的猛然坐起来,脸上已经青白:“不用了,不用了,你也累了,先去歇一会儿吧。”
好家伙,只轻轻一拿那红木的美人捶就断了,这要叫她捶在腿上,那腿骨还不都得折断,林氏哪里敢叫她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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