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已经失去绿意,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厚重的雪白。
天空雪片纷纷落下,路上行人更是少的可怜,就在这一片萧条寒冷中,从风雪尽头慢慢的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
走的近了,才发现这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女人。
女人一身厚厚的衣服,外边又穿了兽皮做的坎肩,应是穿着挡风雪的,她头上罩了兽皮帽子,只露出一张小脸,那张小脸粉粉嫩嫩,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看起来应该是在家中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而不是这样的风雨之天上山打猎的猎人。
是了,这女人身后背了猎物,也不知道这样大冷的天,她从哪寻来的猎物,反正这猎物品种繁多,看起来也都膘肥体壮的。
她身后背了一头梅花鹿,一头狍子,还有几只兔子,两只火红的狐狸且还有几只野鸟。
女人一路步行,走的很快。
她一边走一边算计这次打来的猎物能卖几个钱,如今已经入冬,和春季可不一样,入了冬,这皮子就值钱了,猎物又少,这野物的肉比春天也能多卖不少银子,尤其是那头梅花鹿,恐怕能卖个大价钱呢。
不错,这女人便是李鸾儿。
一转眼,李鸾儿在古代已经生活了半年多的光景,从初春天入冬,她已经逐渐适应了古代的生活。
李鸾儿提了提身后的猎物,开始琢磨着下次进山应该带李春一块去,李春脑子不好使,不过做些打猎的活计应该是可以的,她把这门手艺传给李春,以后,李春也能够养活自己。
想到李春,李鸾儿不由的想到李凤儿,这半年的光景,李凤儿也已经大变样了。
首先,金夫人那药澡确实管用,李凤儿和李春泡过七次之后,身体素质大大提高,李鸾儿试探过之后,认为他们可以练习简单的体修之术,便开始传授。
挺过了最初艰苦的阶段,李凤儿和李春已经把第一阶段的体修术修习纯熟了,如今虽然比不上李鸾儿力大如牛,可力气当真不小,身体的反应速度,柔韧度也绝不是普通人可比的。
除此之外,金夫人还抽时间教了李凤儿一些简单的医术,另就是诗书礼仪等等,当然,心计谋略也没少教她。
经过半年的教导,李凤儿已经脱胎换骨,早已不是原先那漂亮小村姑了,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看起来纯真天然,却又不失风范,比之那些千金小姐看起来还要好上不少。
也就是金夫人认真的教导李凤儿,这才叫李鸾儿姐妹知晓金夫人肚子里有多少学问,又有多么博学。
金夫人可不只医术高明,她的文采更加风流,兼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管家理事也无一不晓,便是兵法谋略上,金夫人也是略懂的。
如她这样的女人,不说古代,就算是现代,那也当真是少见。
后来,李鸾儿才知道,金夫人被赶出君家的门,又失了儿子,跟那位华神医走后,就把所有的精力用作学习,金夫人本来就心性灵透,记忆超群,这么二十多年下来,她所习得的东西绝对比当代大儒不差什么。
有了金夫人的教导,不只李凤儿,就是李鸾儿也受益匪浅,她知道了许多古代的规矩和礼仪,于诗书上更加透彻,整个人表面上看去,也已经没了得自于末世磨练的那种冰冷无情和狠辣,而是变的圆润清雅起来。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骨子里,李鸾儿还是带着那股子末世的阴毒和狠绝。
这半年中,夏收后,严家收地的当,李连山和李连林兄弟又折腾了一阵,可惜,他们找不着李鸾儿,又不敢惹严家,只好灰溜溜的把地交了。
之后,李鸾儿也听李富说过那么几句,只说这两家日子过的不是很好,李连山家大儿媳妇是个厉害的,因着李连山两口子没了银子,就日日的指桑骂槐搅的四邻都不安。
李连林家也娶了媳妇,他家的媳妇表面上看着温柔孝顺,骨子里却是黑的,进门没多长时间,就把李连林家大儿子的心给牢牢抓住,教着他儿子和他们离了心,吵着闹着要分家,还时不时的给这两口子小鞋穿。
这些个事,李鸾儿也不过听听就算了,李家庄的一切,似乎离她已经很遥远了。
除去和李富一家打交道,李鸾儿一家和李家庄的人事再没什么联系,有时候,李富过去做客,带些李家庄的消息来,她们也不过听个新奇,随着感叹一番而已。
这李富,说起来,李鸾儿资助他不是一点半点。
李富心性很不错,是个知道忠厚知道感恩的,他的资质也好,又聪明肯用功苦学,上了县学半年多,已经开始读四书,据说,师长已经教他开始写诗词文章了。
李鸾儿见他是个不错的人才,在小叔一家困难的时候,也接济李富一些。
有时候得了好的布料给李富做身衣服,有时候叫马小丫给李富送些饭菜,在李富来家里做客的时候,还会好生招待,这便已经叫小叔一家很是感念不已了,因着李富,李鸾儿和小叔一家关系倒是越走越近,便是李梅,在来城里赶集时,也在李鸾儿家中住宿过。
李鸾儿边走边想,眼瞧着风雨越大,步子也越发的快了起来。
没用多久,她看到路旁的小食店,看那酒幡迎风招展,不由的笑了。
这小食店入夏就盖好了,后来好好的装修了便开始营业,才开始的时候生意清淡,可因着小店食物新鲜美味,果酒又很好喝,慢慢的打开名气,这过路的旅人,还有许多周围村子里的人都会过来打牙祭,让小店生意越来越好。
李鸾儿瞧着屋顶上冒出的白烟,虽然自处风雨交加的寒冷之地,可却觉得一阵温暖。
她快步走过去,进了那原木做的古朴大门,便有一个小二模样的人上前笑道:“大娘子可回来了,郎君和小娘子正念着您呢。”
“三儿,今儿生意怎么样?”李鸾儿一边把猎物放进厨下,一边问那小二。
说起来,这小二是小婶子娘家的人,是小婶子的亲侄子,小婶子娘家过的不是很好,她这侄子自小没有父母,靠吃百家饭长大,小婶子一直怜惜他,在得知李春这小食店要找店小二时,就厚着脸皮上门,想叫自家侄子秦三儿在小食店里帮忙,起码可以让他吃的饱穿的暖。
李鸾儿想着总是雇人,雇谁都是雇,小婶子又求上门来,驳了她的面子总是不好,就答应下来。
等这秦三儿来了,李鸾儿一瞧倒好,这真是个人才,不说秦三干活利落勤快,只说他精明干练,善于和各式人等打交道,就这项本事就极不简单的。
李鸾儿很是满意,就留下秦三儿,除去一年给他做几身衣服,管他吃饱饭外,每月还给工钱,这工钱李鸾儿和小婶子讲好了,三分之一给秦三儿让他花用,剩下的三分之二帮他存着娶媳妇。
小婶子觉得李鸾儿这想法很好,忙不迭的同意,如今,李鸾儿帮秦三儿存的钱已经够盖两间茅草房了。
秦三儿是个知道好歹的,在小食店干活尽心尽力,很得重用。
他过去帮李鸾儿把猎物收拾好,笑道:“今儿风雪大,倒是没什么客人上门,只有几个外地的客商吃饭,小娘子说,等他们走了,咱们就关门,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锅子,好好的热闹热闹。”
“这个好。”李鸾儿把皮毛坎肩脱了,又把皮帽子也摘了:“我进去瞧瞧,一会儿他们走了,咱们就关门闭户。”
从厨下出来,李鸾儿直接进了前堂。
这里已经改成饭庄式样,厅堂很大,里面摆满了桌椅,李鸾儿掀开棉布门帘推门而入,只觉一股子暖气扑面而来。
这厅堂大,李鸾儿又是从入春就开始买黑石积攒的,家里不缺那些个东西,便在屋里弄了两个大大的碳炉烧着,烧的整个厅堂都如春天一般温暖。
李凤儿又是个爱美的姑娘,见屋里暖和,便买了漂亮的花盆子,种了好些花儿,这一进屋子,感受那股热气,再看看绿叶红花,哪里还会有身在冬天的感觉。
李鸾儿进来,才说要去炉上提水泡壶茶喝,就听到李凤儿与人争吵的声音:“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没钱你进来吃的什么饭,这样大的风雪天气,谁也不容易,你若进门就说没钱,跟我们讨口吃的,我们也不会赶你出去,茶饭自然也不会缺了你的,可你呢,一副大爷样子,叫了那么一桌子菜,还全都是野味和最值钱的青菜,弄的我们忙上忙下的给你做了,吃不完的你别吃,留着我们也能接济一些穷困的旅人,你倒好,全都给祸害了,临了,结帐的时候告诉我们没钱,你说你这人怎么这副德性,真是……”
被李凤儿骂的那人倒也不生气,反而好商好量的说道:“小娘子,我哪知道我钱包掉了,身上没钱,这不,一结帐才晓得银子没了,小娘子且宽心,你记在帐上,我保准不赖你的银子。”
“呸!”李凤儿啐了一口:“你说的倒好听,你是哪根菜,我又不认识你,记什么帐,你一走六二五,我们这银子找哪个讨去。”
被这么一骂,那人有些生气:“你怎么说话的,我又不是故意欠帐不给,你怎么说的那么难听。”
“难听怎么着。”李凤儿压制不住自己的爆脾气,从帐桌后面出来:“你点的这些菜一共十五两银子,足够中等人家一年的过活了,我们这样的小店一年忙到头才挣多少银子,你一下子欠这么多,我说话难听,难听还是好的了,我还没打你呢。”
说着话,李凤儿举起拳头来,那人赶紧抱了头:“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可不是君子,我不过是个小女人。”李凤儿的拳头到底没落下来,李鸾儿只听的稀奇,转身去瞅,却见那欠钱的人穿着青绸袍衫,衣服上绣纹精致,看起来就很值钱,他一头黑发梳起,在头顶用同色的绸缎扎起,又用玉簪子固定住。
他慢慢站了起来,李鸾儿一瞧,这人长的还真不赖,面白如玉,唇红齿白,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翩翩少年郎,也怪不得李凤儿打不下去了。
“小娘子。”那人站了起来:“在下姓秦名冒,路过此地因贪玩和家人走失,风雪之日见你们这家店干净整齐,又实在饿了就进来吃些东西,实不想银子早丢了,小娘子,实在是在下的不是,在下给你赔罪,你若是不愿意记帐,在下就留在这里,等家人寻来,自然少不了你的银子。”
李凤儿一听倒是笑了:“这样最好不过了,等你家人来了,得把你欠的连本带利还来。”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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