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昱珩出神的注视着婴儿床里的两个小家伙,一想到这就是自己和阮阮的孩子,内心的感觉无法言喻。
过了一会儿,他看向顾妈,由衷的谢道:“妈,这些天辛苦你了。”
顾妈的眉眼里全是笑,“看到他们粉嘟嘟的小脸,什么辛苦都值了。现在我们帮忙带着,等安宝出了月子,你们也要学着带孩子,交给外人哪有自己照顾来得安心,小孩子最单纯了,和谁在一起时间多就跟谁亲近……”
陈昱珩点头说好。
顾妈又问:“大宝小宝的名字取好了吗?”
陈昱珩温言回道:“爷爷取了一些名字,还没定。”
“等安宝醒了,你们俩把名字定一下吧。”
“嗯。”
看了一会儿孩子,陈昱珩便从婴儿房退出来,去了主卧。
房间里,顾安宝还在睡,因为孩子每隔两三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夜里又经常哭,顾安宝总是休息不好,月嫂让她白天得了空闲就补觉。
到底是有了宝宝,心里总惦记着,睡得也不踏实,陈昱珩进来没多久,顾安宝就醒了过来。
“要喂奶了吗?”她揉了揉眼,问。
最近她的日常生活基本上就是喂奶、睡觉、喂奶、睡觉、喂奶……
陈昱珩走过来坐下,捏起她一缕头发玩着,“不用,妈刚把孩子哄睡。”
顾安宝侧了侧脑袋,“别玩啦……好几天都没洗了……”
陈昱珩见她不满的嘟着嘴,忍不住笑,说:“再忍忍。”
“都快难受死了。”顾安宝嗫嚅着抱怨道,“妈妈说我生双胞胎要坐双月子,两个月不能洗头,怎么可能嘛,那不得馊了吗?”
陈昱珩笑了笑,凑近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顾安宝的眼睛亮起来,“真的?你帮我洗?”
陈昱珩点头,戏谑道:“小声一点,被你妈听见,我可就要挨骂了。”
顾安宝嘻嘻直笑,“妈妈才不会骂你呢。”顾妈不知道对这个女婿有多满意。
门外传来叩门声,两人看过去,陈老爷子拄着拐棍推门进来,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爷爷。”顾安宝笑眯眯的喊他。
陈老爷子手里拿着一张纸,煞有其事的抖了抖纸面,然后交到陈昱珩手里,“小孩,名字。”
“哇喔……”顾安宝见纸面上列着至少十来个名字,不禁睁大眼睛,赞叹道,“爷爷好厉害!”
陈老爷子高傲的仰起头,说:“你们,挑……挑挑吧。”
说完话,一只手背后,另一只手拄着拐棍,得意洋洋的走了。
顾安宝与陈昱珩相视一眼,只觉得爷爷太可爱,忍俊不禁。
纸上的名字有男有女,陈老爷子显然是早有准备,下面的字迹看起来较新,应该是最近新追加的。
两人靠在床上一起挑选名字。
顾安宝发现,但凡是自己喜欢的名字,都是女孩子用的……
她依依不舍的用手指圈了圈纸上的名字,说道:“如果是龙凤胎该多好,这个名字就能用上了。”
陈昱珩看眼她选的名字:陈司悠。
他笑了笑,另外圈了两个名字,说:“先留着,下次怀上女孩的话,就用这个名字。”
下次?
顾安宝想起生孩子的疼痛,心里有些发憷,但是又想起大宝小宝可爱的模样……如果再有一个女儿,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都要化了。
再生一个吧?
顾安宝心里蠢蠢欲动。
只是,如果要生孩子,就要做……那种事情……
“宝贝在想什么?”陈昱珩的手指轻轻剐蹭她的面颊,“脸红了。”
“没、没什么!”顾安宝停止胡思乱想,“呃,名字选了哪两个?”
陈昱珩指着自己圈中的名字说:“陈司朗和陈司祺。郎代表着明亮、响亮,祺代表着幸福、吉祥。”
顾安宝默念那两个名字,觉得好暖,“爷爷取的名字都好。”
“是啊,都好……”陈昱珩轻轻摩挲纸面上那两个名字,血脉相连与家族传承的感觉在心头汩汩流淌,十分奇妙。
……
孩子即将满月的时候,陈昱珩收到了赵清远和秦虞寄来的礼物。
陈昱珩拆开包裹,有大人用的营养品和具有吉祥寓意的金锁银锁,最下面压着一个不起眼的浅米色帆布包。
拉开拉链,发现里面全是小孩子用的鞋袜衣服。
陈昱珩觉得奇怪,这种礼物,不太像赵清远会送的东西。
难道是秦虞准备的?也不会是她。赵清远曾经私下吐槽过,秦虞的头脑和手腕全都用在公事上了,一回家面对孩子就各种抓瞎,保姆放假的时候,连给孩子冲奶粉这样的事都得赵清远亲自出马,更不要说准备这么齐全的婴幼儿衣物。
这时,他收到赵清远发来的短消息。
赵清远解释说,真的很对不起,那包衣服是俞清岚准备的。他知道陈昱珩可能会生气,但是实在是被俞清岚磨得没有法子,所以帮她一起寄过来了。
末了又告诉陈昱珩,俞清岚这次是真的得了癌症,已经晚期,目前在一家疗养院里熬日子。赵清远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陈昱珩默默看完赵清远发来的短消息,没有回复,那包衣服他也没有扔,只是放进了储物室的最深处,并没有打算让自己的孩子穿戴这些东西。
又过了几天,陈昱珩得到消息,俞清岚已经过世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和以前一样漠然,但是那一整天,心里头就好像闷着一团什么东西,出不来,下不去,哽在胸口让人沉闷不已。
也许是初为人父变得慈悲,也许是俞清岚的死触碰到他内心深处最后一根弦。
夜晚来临,他坐在院子里仰望头顶苍穹,看见流星划过天际。
陈昱珩不禁想起小时候,那个时候他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孩子,突然住进有着脾气古怪老头的乡下老宅,每晚看到流星都会许愿,希望妈妈早点来接他……
但是她没有。
她再也没有来接自己。
一晃许多年过去,再见面时她已经有了丈夫与子女,他成了格格不入的外人,连喊她一声妈妈,也喊不出口。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陈昱珩看向二楼主卧的窗户,阮阮和他的岳母正在逗弄两个孩子,发出清脆的笑声,温暖的光从窗户流泻而出,就像美好世界的入口,仿佛只要去那里,就能快乐,祥和,宁静。
他踟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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