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下邳始,过彭城,入豫州,再入兖州,许都在望。
王宿还记得,当初离开这座城池前往下邳时候的情景,那时曹操亲自相送,人们热闹围观。而此时,场面却不知要大了几倍!
远远的,王宿骑着马,身后跟着长龙一般的马车队。抬头望着许都大门,就看见一顶华盖在城下。曹操也骑着马,单人独骑,立于华盖之前。
隐约间,王宿看到华盖下,车架上,有一个年轻的身影。
那是天子。
但王宿只看了一眼。
他策马上前,翻身下来,躬身作揖,长施一礼:“下邳郡守、屯田都尉王宿,拜见曹司空!”
曹操哈哈大笑,洪亮且欢喜。他翻身下来,扶起王宿,高兴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好好好,我盼寻道久矣,你终于回来啦!”
然后道:“快快上前见过天子、诸朝臣!”
王宿于是上前,例行公事一般,见过了天子朝臣。
随即,曹操从袖口掏出一卷天子诏!
“下邳郡守、屯田都尉王宿奉诏!”
“微臣奉诏!”王宿一拜。
“大汉天子诏令:下邳郡守、屯田都尉王宿守土有功,屯田卓有成效,赐封关内侯,钦此!”
“谢司空,谢天子!”王宿接过诏书。
天子在司空之后,无数人都听到了。但对百姓而言,似乎不那么重要。但朝臣之中,却多有愤恨者。
尤其车架中的天子,如果目光能杀人,王宿恐怕早就被洞穿了几个窟窿!
但王宿浑不在意。
这最后一位汉天子倒是心高气傲,一心想要从曹操手中夺回权力。但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有想法,却没能耐,又不会隐忍做人。只能说大汉亡了,真的亡了。
王宿与曹操把臂入城,一路在无数百姓夹道观摩,无数好奇的目光之中,到了司空府前。
准翁婿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寻道此次回来,怎有如此多马车相随?”曹操问道。他心知王宿不贪恋权位,不贪墨钱财,却竟有数十辆马车相随,心下自然好奇。
王宿笑道:“此乃区区赠与曹公的礼物,同时也是额外的一份聘礼。”
他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虽然还未曾称呼岳丈。
曹操闻言面露奇色:“哦?难道又是什么好宝贝?!”
他不由停下了脚步。
一旁诸文武,也皆面露好奇。
王宿于是上前,掀开车上盖着的篷布,就露出一个个装得满满的袋子,他提起一袋,打开来,却是金黄的粟米。
“这是粟米?”曹操上前,抓起一把,观察片刻,啧啧道:“这粟米粒儿大,比之寻常要大出三四倍!”说着,又放到鼻端闻了闻,更显惊奇:“还有明显的清香味!”
然后转脸对王宿道:“难道这就是改良新粟?”
王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哦?此话怎样?”曹操奇之。
一干文武也竖起了耳朵。
“曹公且听我道来。”王宿笑道:“我改良粟米,所得新粟有两种!”
“两种?!”
“不错,两种。”王宿抓起一把粟米,使其从指缝间流下,道:“眼前这五十车,便是其中一种。两种新粟,其一量大,因此推广于民间。其二量少,臣下便自己在下邳城外圈了百亩地用以种植。”
“哦。”曹操点头,问道:“那这两种新粟又有何区别呢?”
“量大者质地普通,虽然产量巨大,味道较之旧粟好了许多,但并无特殊效果。”
“还有特殊效果?!”曹操双目放光。
“自然。”王宿解释道:“这种珍惜品种的新粟,久食能让人精力充沛,身体健康,甚至能治疗许多病症,让人无药而愈!尤其练武之人,若久食此粟,武艺力气必定进步神速!”
“啊!”
闻听王宿解说,众人齐齐惊呼,一双双眼睛望着这粟,那模样,似乎要将这几十车新粟一口吞掉!
“寻道未曾骗我?!”
“不敢欺骗曹公!”王宿笑道:“曹公将为我父,安敢欺瞒!?”
“哈哈哈...”曹操大笑,几乎止之不住,那种模样,怕不是他这辈子首次失态:“寻道,天赐也!我得寻道,如鱼得水,如鱼得水呀!”
他仿佛已经看到霸业成就,荣登九五的景象了!
“快快快,酒宴快快备好!”曹操大声道,好似个管家一样,东奔西走:“诸君,快快随我进来,今日无醉不归!”
“对了,快将这粟米蒸熟,我要与诸君共食之!”
...
酒宴之盛,之热闹,无需赘言。
一个个无论文武,到最后都快吃撑了!
喝酒的不喝酒了,只当做马尿,只管吃粟米饭。吃肉的也不吃肉了,只当做木渣,只管吃粟米。
连郭嘉这样的酒鬼,都仿佛忘记了腰间的酒葫芦,最少都吃了一斤粟米饭!
更遑论那些武将大肚汉了!
这一通大吃,吃的曹操嘴角直是抽搐。
心疼啊!
一顿下来,二三十心腹,少则一斤,多则几斗,简直都是饭桶。一顿就吃掉了好几石,让曹操心头滴血。
只有区区五十袋啊!
还要留作粮种,还要自家食用...曹操掰着手指一一算计,只恨不得立刻将这些混蛋都赶走!
当然,王宿除外。
酒足饭饱,一切皆休。
众文武道别之时,一一与王宿叙话,一时间王宿都成了个宝。
带人曲终人散,曹操独留王宿,请入书房。
准翁婿二人相对而坐。
曹操感受着身体中涌动不息的热流,感受着那种飘飘欲仙,感受着愈发茁壮的精神,只觉得自己的头风病都消失痊愈了一样。
他笑眯眯的看着王宿,亲热道:“寻道快与我说说下邳诸事。”
王宿于是将自己所作所为一一道来,也不隐瞒,也不夸大。这一说,就是一个多时辰。曹操成了最好的听众。
“我远在许都,虽有耳闻,却不如寻道亲口所言呐。”曹操道:“你这种做法甚妙,以新粟为饵,不怕地主豪强不上钩,不费一钱一力,就能把下邳发展的花团锦簇。喔,看来各地皆可借鉴。”
曹操不愧是曹操,一下子就将王宿所为引申开来,放眼各地了。
“曹公所言甚是。”王宿道:“新粟产量之高,就此番十六乡试点,最低的都达到了旧粟产量的二十五倍,最高的二十九倍。这样的筹码握在手中,不怕各地大户不上钩。不过曹公还需警戒其他诸侯。这新粟的消息一旦扩散开来,其余诸侯必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而新粟在民间,曹公无法监控每一个百姓,因此极易外流。”
曹操深以为然,问道:“那寻道可有解决办法?”
王宿摇了摇头:“任何办法都只能治标不治本。唯有一劳永逸,才是王道。”
“如何一劳永逸?”曹操目光闪动,分明有了想法。
“以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击败所有诸侯,一统天下!”王宿斩钉截铁:“是时,曹公登九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自然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英雄所见略同!”曹操抚掌笑道:“天下归一,自然勿须再防备新粟外流!”
王宿笑了笑。心里却道:天下归一,仍然要防备新粟外流。这天下,可不止大汉一个王朝,在遥远的西方,还有其他王朝。一旦新粟流落出去,就是资敌,就是给诸夏苗裔创造一个未来的敌人!
但王宿并没明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待得曹操一统天下,斗志即将消磨的时候,再抛出西方国度,却不正好?!
另外,新粟外流之患,王宿其实早有解决办法,而且已经解决。
就譬如这样的事放在现代地球,无非从基因方面入手,对种子基因进行阉割,二代种子即便流传出去,也种不活。
而王宿这改良新粟,也有同样的限制。
虽然不是科技手段,但以阎长生秘境大能的大法力,要做到这一点,也同样轻松。
只不过王宿让阎改良的时候,限制了五代,而非二代。
也就是说,这一批新粟,能够连续种植五代。五代之后,则再也不能发芽。到时候,将由官方重新下发新种。
当然,这事王宿也没说出来。反正时间还早,至少还有两年。到时候再做也不迟。
正与曹操探讨着如何逐步将新粟推广到曹操的所有领地之中,就有一女,端着茶水从后堂转出。
王宿看了一眼,直觉清新秀丽,但并没多想。
那女子放下茶碗,偷偷看了王宿好几眼,这才退入后堂。
待到王宿离开,那女子又从后堂转出。
“爹爹。”
却竟然是曹操的女儿。
“如何?”曹操抚须笑道:“王寻道一表人才,国士无双,我女可曾满意?”
竟然就是曹瑾。
曹瑾闻言,脸色秀红,轻轻点了点头。
曹操大笑。
...
王宿回到许都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接着便是新年了。
这时代,新年并不隆重,上元节才是最重要的节日。
又十五日,上元节,天子在宫里宴请众文武大臣,王宿也去了一趟。
翌日,王宿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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