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云有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高管事耳中。
他有些不管置信的伸手挠挠耳朵,“你再说一遍。”
“高管事您没听错,高夫人有喜了。”来报信的婆子斩钉截铁的又说了一遍。
“我去!”高管事跳起来,在屋里直转悠,“这不是真的吧?她,她不是寡妇吗?等等,她可与黎漱见过面了?私下见面?”他满是期待的看着来人。
“没有,别说见面了,她连黎府的大门都没进去过呢!”来报信的婆子是跟天天跟在高思梨身边的丫鬟们套的消息,自然再清楚不过。
高管事深吸口气道,“那在外头呢?有没有见过面?”
这个嘛!“高管事,婆子就真不知道了,高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怎么可能知道她家夫人有没有和男人私下见面呢!”
“那你怎不和高夫人的丫鬟套交情?”高管事板起脸来,来回话的婆子乍见有些怕,深吸口气定定神后,才道,“高管事,您老真是爱说笑,那高夫人到底曾是当家主母,她身边的丫鬟岂是那么容易套话的?”
是吗?那李如意怎么能轻易的将长孙云的丫鬟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却不知,那个如姐姐之前花了多少功夫和长孙云的丫鬟们套交情,而且她年纪同她们相近,多的是套近乎的话题,而年过五旬的婆子,一凑上前,不需开口人家就知她是来干么的了!
当然,如果她去套消息的对象,是长孙云身边的嬷嬷、婆子们,那就应该轻松许多,只是长孙云这趟出门,没带太多嬷嬷,只带了粗使婆子们,每日出门,长孙云只带丫鬟随侍,留粗使婆子们在客栈里看行李。
负责去套话的婆子其实也跟粗使婆子们打过交道的,发现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才不得不转向高思梨的丫鬟套话。
高思梨年纪轻,身边的丫鬟再怎么懂事,见识也不及长孙云身边的多,她们的油水也不如长孙云身边的丫鬟多,所以才会被婆子轻易打动。
“我知道了,你还是盯紧高大小姐的丫鬟,看看能不能从她们那儿得到更多的消息。”
“是。”婆子领命退下时,正好和李如意擦身而过。
婆子知道此人是国公爷身边的丫鬟,很是恭敬的对她行了礼,李如意却只是漫应回了个礼,婆子见了心里不喜,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匆匆离去免得被人看穿。
李如意一进门,高管事便朝她招手,“坐,怎么过来了?”
“刚刚听人说,高夫人有喜了?”
“是啊!方才我也在跟人查证,确实是有喜了。”
李如意,也就是那位如姐姐,不解的问,“可她相公不是死很久了,她……”和谁有的孩子?
“所以她应该是另外有男人吧!”高管事沉着脸道,“我只怕她会坏了国公爷的事。”
李如意没有回答,高管事喊了她两声,没得到她响应,不禁有些急,“如意,想什么呢?”
“我觉得您老不必担这个心,她的事不成,也不打紧,只要高大小姐成功嫁进凤家庄,还愁什么?”
凤家庄消息灵通,有这么一个后盾在,国公爷想在其他几国做什么,确实就不必愁了。只是高思梨毕竟和国公府非亲非故,就算国公爷把长孙如兰纳进府,一个妾室的外甥女,这关系似乎太过薄弱了一些。
听了李如意的顾虑,高管事笑着摆了摆手,“如果她有幸能嫁进凤家庄,国公爷收她做义女都行,到时候打着给义女嫁妆的名义,便可顺利将咱们的人安插进凤家庄。”
有凤公子夫人的名份,她想安插人进凤家庄,难道凤公子和凤庄主会不答应?这都是有旧例可循的,就算老凤庄主父子有意见,只要凤公子站在妻子这边,还有什么问题呢?
高管事对高思梨的容貌非常有信心,觉得只要凤公子见了她,肯定会动心,再有国公爷做后盾,还愁高思梨成不了凤公子夫人吗?
李如意却对此存疑,高管事没见过高思梨,对她容貌的信心全来自长孙云的自吹自擂,试问那个做娘的会说自己女儿丑?李如意见过黎经时父子,黎韶熙兄弟虽是男儿,但在她看来,他们兄弟两的容貌,绝对要比她们西越第一美女茜茜公主还要略胜一筹。
他们的妹妹就算比不得他们两,也绝对可以完胜茜茜公主。
高思梨的容颜可及不上茜茜公主的一半,有黎浅浅在,凤公子会被高思梨的美貌所迷?
她可是从客栈伙计那里听说了,瑞瑶教和凤家庄的主子们交情很好,要不怎么会一起来北晋?而且瑞瑶教的大小教主初来乍到,住的就是凤家庄的分舵,双方交情可是好得很。
要不他们也不会同意长孙云的计划,现在想想,自己怎么会被长孙如兰的人给哄了呢?真是!
他不知,长孙如兰身边侍候的,全是长孙夫人安排的,让长孙如兰跟着晋国公去南楚,是用她去为长孙云探路,如果不成,也就只是损失个庶女,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孙云姐弟是她的心头肉,尤其是长孙云,当年百般算计长孙筱,不就是为了给长孙云有个好归宿吗?结果事与愿违,长孙夫人好一段时间缓不过气来,现在女婿死了,女儿只育有一女,为长远计,还是得给她找个婆家。
虽然她把媳妇压得死死的,但谁知道自己百年之后,她是不是还会对大姑子恭敬呢?而且长女就只有一个女儿,等外孙女出嫁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长孙夫人可谓是为这个女儿操碎了心,既想要她如愿以偿,又怕黎漱那头不答应,女儿会颜面尽失,所以才会派人去跟高管事接头,将其中利益分析给他听,让他为己所用。
只是长孙夫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长孙云她有情人,而且还和情人珠胎暗结。
这事也让高管事觉得面上下不去。
“高管事,奴婢觉得高大小姐的婚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哦?这是为何?”高管事不解的问。
李如意便将这两天从高思梨的丫鬟那儿,听来的消息说给高管事听。
高管事听完之后,略显吃惊,“她,竟看上咱们国公爷?”
“这其实不足为奇,咱们国公爷英武俊俏,多的是怀春少女喜欢,高大小姐相中国公爷,这不很正常的吗?再说了,她们这年纪的姑娘,嫁的丈夫若是年纪相当的,怕都全心在科举上头。”
也就年纪大些的男人,才有闲情逸致哄小娇妻,当然,年纪大些的男人会娶年轻的妻子,大概都是娶继室,像他们国公爷这样,还没元配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所以国公爷每每一出席宴会,总是会被那些想嫁女的老爷们团团围住,没办法,府中没有太夫人,那些人若想招国公爷为婿,就只能亲自跟他谈。
之前有人想走宫里娘娘的路子,宫里娘娘是答应得很开心,可惜隔天就被国公爷给搧回去,跟娘娘直言,娘娘是出嫁女,管好自家的事就好,旁的事不劳她费心。
可把芳贵妃给生生气昏过去。
“你觉得这门亲事能成?”
“能不能成,不是你我说了算,那得算国公爷心里怎么想。”李如意提醒高管事,高管事闻言一凛,连忙起身向她拱身为礼。“多谢如意姑娘提醒了。”
高思梨还不知道,自己思嫁晋国公的事,竟然被丫鬟们当成闲话的题材说了出去,还被晋国公的下人知道了。
她这会儿还晕呼呼的,她爹都死了快三年,她娘是怎么有孩子的?她不小了,知道女人要有孩子,需得跟男人同房,可她娘哪来的男人啊?难不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娘和人同房了?
是谁?会是谁?谁是她娘肚里孩子的爹?
乍知此事时,她闹腾了一番,被丫鬟们拦得浑身是伤,初时不觉得,现在静下来,就觉得全身不舒服了。
“大小姐,您看,是不是先回房歇着去?夫人今儿受的打击不小,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长孙云的大丫鬟留梅柔声劝着。
“我不走,我要等我娘醒过来,我要等着问她,她肚里的孩子是谁的?她怎么对得起我爹,我爹才死多久啊!她就想改嫁,外祖母说,我娘还年轻,是该再找个人相伴,我没拦着她啊!还陪她天天在人家门外守着,可是,她为什么,为什么会和人……”私通二字她说不出口,只是羞恼的涨红了脸。
留梅和其他人交换了眼神,最后还是由她开口,“就算夫人肚子有孩子,但她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大小姐您啊!要是她醒来,晓得您守在这儿一晚上没歇息,怕是要心疼坏了。”
“那就让她心疼死好了!反正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嘛!她不愁没孩子啦!”
“瞧您,说的是什么傻话啊!”留梅见她放声大叫,不禁眉头紧锁抿着嘴角用力的拉住她。“大小姐,您别再大声嚷嚷了!好歹给夫人留个颜面哪!”
“留什么颜面啊!她自己都,都,都……”不要脸了,还怕自己说吗?后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而且音量也降低了。
留梅见状暗松口气,“大小姐最聪慧不过了,应当知晓,夫人这事可不好传出去,否则影响的不止是夫人,还有大小姐的声誉。”
高思梨闻言愣怔了下,显然她方才并未想到这点,现在被留梅提醒,对母亲越发气恼,可到底不敢再像刚刚那样放声大嚷。
双手紧握着帕子,高思梨不能骂不能叫,只得气红了眼,原地愤愤的跺了跺脚。“真是气死我了!”
留梅赶紧朝高思梨的丫鬟使了眼色,让她们侍候她回房去。
等高思梨走远了,其他人才围上来对留梅竖起大姆指,“好好当差,夫人这些日子情绪可能不会太好,大伙儿小心谨慎些,千万别犯事。”
夫人有喜却未必是件喜事,她们要是得意忘形,到时候被修理处置了,可没人救得了她们。
众丫鬟齐声应诺,留梅让她们退下,只留下阿朱和吉祥。
“你这些天就待在房里少出来,免得夫人见了你要动气。”她对阿朱这么说道,阿朱点头,她是前头长孙夫人陪房的孙女,被带来京城,就是想用她去跟大姑奶奶的女儿套交情的。
可夫人一直碰壁,原以为流言有利己方,不想现在反对自己不利,自然也就不乐见她这颗棋子。
“吉祥,虽是多亏了如姐姐的主意,夫人听到的那些话,不是打你嘴里说出来的,可夫人如今怀有身孕,不可动气,为免意外,你和阿朱一样,都待在自己房里少出来,省得夫人见了你想到那事就不痛快。”
她话还没说完,吉祥已经点头如捣蒜,待她说完便忙不迭的大声应下,几乎是她的声音一落下,内室就传来响动,可把三人都吓坏了,留梅让她们留在原地不动,自个儿转进内室去,见长孙云不过是翻了身,人压根没醒,这才松了口气,急急出来打发走吉祥她们,然后开门招来两个小丫鬟,命她们好好守着夫人,自个儿则去看人熬药去。
刘二这厢得知长孙云有孕,便急忙调派人手,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查出究竟谁是长孙云腹中胎儿的经手人。
黎漱觉得这事实在不好跟黎浅浅说白,因此知道后,就不许刘二拿这事去烦黎浅浅,打算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我觉得这件事,您才不该插手。”
“哦?这是为何?”
黎浅浅没好气的看他一眼道,“我想长孙云要是知道她怀孕了,肯定巴不得把这事栽在您头上,她之所以百般算计,就是为了住进来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您还是别插手的好。”
黎漱若有所思,凤公子原在分舵忙着,得知这个消息,便赶了过来,听到黎浅浅这么说,点头附和道,“您和浅浅没见她,她都能闹出事情来,要是管了这事,只怕她立刻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上来了。”
黎浅浅直点头,蓝海也道,“他们说的有理。”
“好吧!那你们说说,要怎么处理这事?她要是硬要赖上来怎么办?”
不怪大家对长孙云如此防备,实在是被她天天守在门外的行为给烦的,如影随形如蛆附骨,恶心啊!
“你们说,她是真的怀孕了吗?”黎浅浅坐在大圆桌边,托着腮看着众人。
“为什么这么问?”凤公子反问她,毕竟大夫都已经肯定了。
黎浅浅笑,“因为她和晋国公的人一起进京啊!也许他们在进京前,就约定好要怎么做,我那好姨母一进京就先想办法住进来,住进来之后,算算日子,就放出消息,说她有喜了,好以此逼表舅娶她。”
“可是她一直没能住进来啊!”蓝棠大声问道。
“和她们约定好的人大概不知道!”黎浅浅又道,“要不然要怎么解释她一个寡妇,又没情人,怎么会突然有喜?”
黎漱瞪她,小姑娘家家的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是蓝棠教她的?黎漱转向瞪着蓝棠,把蓝棠吓得浑身直发抖,完全不晓得他在发什么疯,蓝海也知女儿好八卦,因此也怀疑黎浅浅知晓这些,是不是女儿带坏的。
蓝棠真是咬着帕子趴在云珠怀里,她爹和大教主是在发什么疯啦!
黎浅浅还不晓得,蓝棠为自己背了黑锅,“对了,锦衣坊那个严管事的弟弟出现了,他说他和他姐两个相依为命,他姐就是为了他,怕他一人在家无人照料,才会天天回家的。”
这话一出,立刻吸引了黎漱他们的注意力。“这事我来处理,长孙云那边就交给你了!”既然有事可做,黎漱立刻撒手,之前说他来管,也只是怕黎浅浅是小辈,不好出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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