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邺王上折子说,今夏雨水太过丰沛,河口有决堤的可能,请求朝廷派人修堤防灾。”早朝上,陈章说着今天刚刚从英州来的折子。
宁七沉默片刻,拿起那份奏折看了两眼,不冷不热的说:“此事容后再议。”
陈章心中诧异,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只恭敬的应了声“是”,立刻退下去。
大宁风调雨顺,着实没什么大事可以上奏,宁七百无聊赖的听着,琢磨着一会直接去裴音宫里坐坐,至于邺王的奏折,他暂时不想理会。
说来也奇怪,他本来和邺王最是亲近,他下旨迎娶裴音为后的时候,就是邺王一力支持他的,可是近来以听到邺王的名字,他就莫名的反感,甚至还有些防备。
因此,今年邺王奏请回京的折子被他扣下了。
“陛下,先皇的忌日到了,邺王奏请回京祭奠,以表心意。”席阳站出来,把宁七神游太虚的心带了回来。
宁七始终觉得席阳是个妙人,尽管大臣们都说他在三公中不起眼,可每次说出的话都恰好是他需要的,如此有眼色的大臣,目前宁七可就见过一个。
他扣下邺王奏请进京的折子这件事几乎半数大臣都知道,席阳此时提出来,显然不是为了让宁七费一遍口舌。
“唔,朕记得,有好多年没见过林思明了,邺王叔每次进京都不带他,朕小时候和他玩的挺好,还挺想念他的,让邺王叔这次进京带着林思明一起来吧,朕也有个人能说说话。”宁七面带笑容,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朝臣的脸色各异,皇上说想见一个藩王的儿子,他们自然不会认为就是单纯的思念儿时玩伴,而且如果他们没记错,当年皇上和林思明短暂的见面,可是因为小事打起来了。
他们互相递着眼色,明白这是皇上想留质子在京城了。
不过邺王对朝廷一向忠心,皇上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危机感,说出这样的话呢?
“臣等明白了,一定会把皇上的话传给邺王的。”席阳躬身应下。
“诸位辛苦了。若是无事,就退朝吧。”宁七见商润又站出来想说什么,立刻开口,然后一阵风似的跑出紫薇殿。
桂海跟在后面,看着宁七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失笑,“陛下您跑得太快了,商阁老气的胡子都快飘起来了。”
宁七心有余悸的摇头,“外公一张嘴就让我选秀,我可受不了,能躲一天是一天。”
“你有躲的心思,还不如直接和外公说清楚,一年年的拖着,这又拖了三年,你这办法可不好。”清脆的声音渐行渐近。
宁七抬头,就看到他阿姐走过来。
“阿姐怎么来了?”宁七奇怪,他阿姐都已经嫁人很久了,怎么想起回宫来看他了?
羲和长公主撇撇嘴,不太情愿的说:“吵架了,回来散散心。”
您这是回宫给我添堵好让自己开心吧。宁七心中郁闷,还不敢和他阿姐说,只能敷衍的宽慰她,“你是公主,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就算不顺心,你也能把它变顺心了不是。”
“宫言知就是块木头,你说,我怎么能把一块木头变顺心了?”羲和长公主随手摘了一朵花在手上揉搓。
宁七一怔,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嫁给宫言知的,我怎么不知道?!”
羲和长公主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挑眉道:“臭小子,别坏我声誉,我嫁给宫言知好几年了,你自己下的旨自己不知道?!”
宁七揉着脑袋想了想,心虚的说:“啊,对对,我下的旨,我这不一时忘了吗!”
“你忘得真是时候。”羲和长公主白了他一眼,“听说你让邺王叔带着林思明进京为质?”
宁七总觉得他的记忆没出错,羲和长公主没嫁给宫言知的,可是他脑子里确实有下圣旨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有点混乱。
听到羲和长公主的话,他随口说道:“我就是让他带那小子进京而已,什么时候要让他留下当质子了?”
“你敢说你没这么心思?”
宁七摊摊手,没回答。
羲和长公主知道,他这就是承认的意思了。
“邺王叔对咱们一直很好,他要是想要你的皇位,十年前就抢了,还能让你当十年皇帝吗,你到底在想什么?”羲和长公主想不明白,觉得宁七简直是在没事找事。
“我也不知道,你就当我想和林思明叙叙旧吧。”宁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分明他的江山很稳定,可是他还是时刻警惕,战战兢兢,就好像他得到的东西都是虚假的,随时有消失的可能。
羲和长公主见他的神情不似作伪,只能把他这种做法归为帝王的疑虑,最后说道:“那你就好好准备吧。”
至于准备什么,她不说,宁七也懂。
没过几天,邺王再次上了折子,同意了宁七的要求。
宁七看到折子的时候笑了笑,心想,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他阿姐说的对,如果邺王叔真的想要这个位子,不用等十年。
端平十年夏,京城里正在准备宁武帝的祭祀,宁七依然在早朝的时候被商润吓得抱头鼠窜,恨不得跪地求饶,京城里一片安静祥和。
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冲进城门,求见宁七,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就咽了气。
邺王的确是带着林思明进京了,随行的不止有林思明,还有驻守在英州的军队。
邺王反了。
朝廷上吵成了一锅粥,宁七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扣下了陈章,他的儿子陈熙哲是英州驻军的将军,没有他的命令,邺王是无法调动军队的,宁七就算现在宰了他,也不算冤枉他。
儿子谋逆,不管结果如何,都是要诛九族的。
“陛下,当务之急还是命令各地勤王,邺王的军队毕竟不多,陛下不必焦心。”商润对朝廷的军队还是很放心的,宁七登基多年勤勤恳恳,邺王不占大义。
宁七倒是很平静,没有大臣们那么焦虑,他心中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想法,觉得这才是对的发展。
他和朝臣的反应截然不同,反而引人注意,议论不休的朝臣逐渐安静下来,等着宁七的命令。
“该怎么抵挡就怎么抵挡吧,讨逆檄文和圣旨稍后发,朕和邺王叔看来是必有这一战了。”宁七挥挥手,“退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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