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里突然站起一个人来,禾苗严阵以待,只怕是混进来的靖奸细。
那人叫道:“何将军,是属下。”
却是虎贲军的一个巡逻兵。
禾苗收起长刀,左右瞧瞧,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虎贲军的地盘。便道:“如今你们夤夜巡游了吗?”
巡逻兵笑道:“自从去年底发生那件事之后,我们便是如此了。后来新军成立,许将军更是说,不能让新军下去,因此……”
他突然想起禾苗是新军的头领,便讪讪地笑了,抓着脑袋说:“我只当您还是我们虎贲军自己人。”
“无妨。”禾苗长刀不离手,下打量他:“你们如今连规矩也改了?”
巡逻的士兵是不能独自行动的,必须二人或是三人、四人一组,这人独自行动,太可疑了。
那人道:“您不知道,许将军新制定了一个法子,每夜派出五十名巡逻兵,各自划定一片区域,佩戴响箭与焰火,发现险情只管报信……每人只配三天粮食,却要巡逻五天,将军说,只要这样练出来,一个抵五个。”
“有些道理。”禾苗陷入沉思,“许南乃是天生将才,我多有不及。你过来,帮我喂喂马,我休息一下。”
巡逻兵笑着过去:“将军不要妄自菲薄,您也很厉害的。”
他熟练地取下草料袋,弯腰喂马。
却不防禾苗高举长刀,将刀背狠狠劈在他的后颈。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昏死在地。
“当我傻子好骗呢?”禾苗一脚踩在他背,长刀一挑,把他的衣服从背划破成两片。
一股子汗酸味儿扑鼻而来,她嫌弃地皱皱鼻子,说道:“你们那谁,一直跟在我背后的人,来一个搜搜这奸细。”
潜藏在暗处的几个暗卫互相对视了一眼,推了一个资历最浅、年龄最小的人出来。
那人认命地蹲在地,把昏死过去的巡逻兵扒得只剩内裤,禾苗全程蹲在一旁看,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她甚至指使他:“内裤里也查查,有些人会在内裤里侧缝暗袋。”
这奸细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换衣服了,臭得熏人。
暗卫忍住恶心,默默用身体挡住禾苗的视线,从奸细的内裤里掏出一幅图来,再默默地递给禾苗。
禾苗看他一眼,接过图纸,点亮火折子大概看了一眼,便郑重其事地收起:“把人绑起来,别给他衣服穿。”
暗卫大吃一惊,太子殿下的心尖尖居然有这种嗜好?
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好看。”差太子殿下的身材差太多。
禾苗挑眉,随即了然,便道:“你站好。”
暗卫有些别扭地站好,不忘扔件衣服盖住奸细的关键部位。
禾苗点亮火折子,照了他的脸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暗卫道:“我叫梁君。”
禾苗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突然问道:“小棠姑姑是你什么人?”
梁君吓了一跳:“那是我娘。”
禾苗微微一笑:“很好,原来是故交,这更好办了,你负责把这个奸细送回去给太子,图纸也带回去,知道该怎办?”
梁君不高兴,他是奉命跟着她的,也许将来还能去靖见识见识,回去见太子,再也跟不她了,他不干。
禾苗见他不听话,便道:“也好,这里离虎贲城不算远,我们把这个人交给许南吧。”
梁君更不高兴,万一姓许的跟着禾苗跑了怎么办?太子殿下会杀了他的。
禾苗见他不出声,便叹道:“真是墙倒众人推啊,我爹才出事,我才辞去偏将一职,没人把我的话当回事了。”
她叹息着,准备亲自把那个奸细绑起来。
梁君立刻冲去,利索地干起了活儿,顺带还安慰了她:“您多想了,我其实是担心自己离开照看不到您。”
“哦,你们有几个人?”禾苗心说,小棠和梁兄的儿子,完全继承了他娘的话痨,一点不像他爹那么沉默寡言。
梁君把小伙伴们叫出来:“迟早都要见到的,总不能遇到事儿让跟着走,认不得,不敢一起出发吧?”
五个暗卫从藏身处走出来,一一与禾苗见礼,报姓名。
他们都是新生一代的十三卫,从小接受炼狱般的训练,百里挑一,身手不凡,意志坚定。
之前禾苗从未见过他们,并不知道皇帝陛下究竟给了圆子多少这样的人。
一下子出来这么多,她有点担忧:“你们一共多少人跟在太子身边?”
其他暗卫都一起看向梁君,表示“你话多,这事儿交给你了。”
梁君便道:“十二个。”
也是说,圆子把自己保命的机会和实力,分了她一半。
禾苗眼眶微热,说道:“你们回去两个人,把这个奸细送去给太子。”
他的心意,她不领会伤人,但是分了他一半暗卫,她也于心不忍,暂时还回两个去吧。
暗卫们齐刷刷站着不动,拒绝回去的意思很明显。
梁君说道:“您别白费心思了,殿下有吩咐,谁也不许回去,以后跟着您了。”
暗卫们一起前,把凄惨的奸细绑起来,拴在马儿背后,拖拽着走。
天亮,来自虎贲城的巡逻兵看到了一个怪的景象。
青衣少女端坐在一匹漂亮的山地马,身后跟着一个只穿着内裤、双手被绑的男人。
山路不好走,男人走得踉踉跄跄,几次晕厥倒地,少女毫无怜悯之心,任由马儿拖拽着他继续往前走。
男人被痛醒,为了不被拖死,只好挣扎着爬起,继续跟着走。
巡逻兵们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是山民惩戒负心人吗?
有人认出了禾苗,兴奋地大声喊道:“是何校尉!”
巡逻兵们欢天喜地的迎去,七嘴八舌:“您怎会在这里呀?这是谁?他怎么招惹您啦?交给我们替您出气!保准打得他没一块好肉!”
可怜的靖奸细一听,彻底吓晕死了。
禾苗解开绳索,扔给巡逻队长:“奸细,交给你们了。”
“你怎会在这里?”浑厚的男声响起,却是许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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