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但是你们必须保证设备的质量!”
看到谢依然清秀的脸庞上,有着孩子犯错被捉住的惶然,赵明博心软了下来,一切都是谢会卿在谋划,谢依琳只是个不趁职的执行者,赵明博没有必要对谢依琳过分苛责。
片刻之后,谢会卿带着酒气从外面回来,似乎从谢依琳的表情中洞悉了一切,谢会卿笑道:“老弟,都是公家的事,又何必较真呢?如果你觉得五个点少的话,我们还可以商量嘛!”
“不是钱的问题,谢总,我总不能为了这点钱把饭碗押上吧?”
“饭碗?”谢会卿哈哈大笑,“老弟,你也不想想,为了这么个小项目,我上下打点,该烧的香,该拜的佛一个没拉下,谁会因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
赵明博顿时无语,他明白谢会卿的意思,整套设备一万五,如果有瑕疵的话,价格还要打个对折,大概只需要七千元,如今议定价格却是三万,其余的两万三都进了某些人的腰包,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哪些领导怎么可能不对项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赵明博有些松动,谢会卿又道:“老弟,说句冒犯的话,如果你执意要较真,我也只能反映到你们领导那里去,你们领导会怎么想?老弟,别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你威胁我?”
“不,劝告!”
谢会卿笑容可鞠,却毫不退让,赵明博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既想利益均沾,又不想承担任何责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赵明博脸沉了下来,谢会卿说的其实不错,张治国既然已经与谢会卿达成协议,断不可能容许有人从中作梗,也许,此次采购只是张治国对他的考验,如果他处理得当,张治国便会对他进一步委以重任,反之,如果他不配合,致使项目采购无法如期进行,即便他是基金会主任,张治国也可能将他一脚踢开。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既然话不投机,赵明博便不再交流下去,直接离开了宁河饭店,但还没有走出大门,李启东的电话便追了过来,语气里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明博,怎么回事,我们不是交流过吗?”
“可谢会卿给我们的是有瑕疵的产品!”
“那又怎么样?”李启东不以为然,“难道你还打算用一辈子?”
赵明博无言以对,李启东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仿佛一切是顺理成章,可谢会卿提供的明明是有瑕疵的产品,而且付出这么高的价格,他们就没有一丝顾忌吗?
“明博,我再次提醒你,这是张书记亲点的项目,我们只是在执行,没有选择的权力,刚才谢会卿已经向我表达了不满的情绪,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只能向张书记汇报了……”
汇报的结果是什么,答案不言而喻,赵明博闷闷的走在街头,一辆辆装满煤渣的大车驶过,黑色的浮尘漫天飘落,将赵明博包容。
这是赵明博到宁山乡以来,第一次面临两难的抉择,他当然可以随波逐流,接受谢会卿五个点甚至更多的回扣,那样皆大欢喜,也能讨得张治国的欢心,可是,想到那设备的瑕疵,赵明博如同心中缺了一角,总是心里沉甸甸的。
赵明博回到乡政府,迎面碰到刘丽霞,看到赵明博的神色,刘丽霞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直到赵明博将其中原委一说,刘丽霞顿时两眉弯弯,红唇呈月牙状,赵明博郁闷的看着刘丽霞,“是不是我太傻?”
“何止是太傻,简直是傻得要命!”刘丽霞止住了笑,“我刚到乡政府时,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买盒烟报销两盒,吃饭花一百报两百,都知道是块肥肉,谁不想咬一口啊?明博,你没必要自寻烦恼,你好好想想,那些人拼命的往上爬是为了什么?”
看着刘丽霞看自己,犹如看白痴的眼神,赵明博愈发的郁闷,原来他是自寻烦恼,在举世皆浊的宁山乡,清者自清才是想到,到了此刻,赵明博已经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尽管他心有不甘。
现实,总是一步步逼着人低头,一步步逼着人堕落。
设备如期而至,诚如谢会卿所言,瑕疵虽有,但并不严重,更不影响使用,与之同时奉上的,还有两千元的红包,这一次赵明博没有推辞,只是,看着谢会卿眉开眼笑,赵明博总是觉得心中不快。
夜幕降临,黑暗为大地蒙上了一层轻纱,远处的青山绿水,近处的宁山乡办公大楼,在夜幕中变的朦胧,幽暗。
李启东从二楼厕所出来,看看左右无人,立刻闪入了乡长周全安的办公室。
明亮的房间里,周全安正在练习书法,看到李启东,周全安并未停止,将杀字的最后一笔勾下来,这才看向李启东,李启东恭敬的道:“周乡长,按照您的吩咐,一切办妥了!”
李启东说着,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了周全安的桌上,周全安没有看信封,而是沉吟道:“先放一放,看看基金会的形势再说!”
“可是……”
李启东欲言又止,周全安微笑,“怕基金会起来?事情不好办?”
李启东点点头,周全安放下毛笔,拿起字轻轻的吹着,“不到最后一笔,如何成必杀之局?启东,我已经得到消息,张治国不日将调离宁山,到了那个时候,我还不是欲取欲求吗?”
“原来是这样!”即便早有张治国调离的传闻,但从周全安的口中说出来,意义又有不同,李启东又惊又喜,“恭喜周乡长,啊不,应该是恭喜周书记才对!”
周全安淡然一笑,重新蘸墨,落笔,片刻之间,“基金会”三个字便成,只是这一次,气势更足,也更加的锋芒毕露。
对于宁山乡,他势在必得,而对于基金会,他同样寄予厚望。所以,他绝不允许基金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离开了周全安的办公室,李启东走至楼梯正对的落地窗前,透过窗纱看着漆黑的世界,犹如雾里看花。
一切就在前方,却又遥不可及。
初闻张治国调离宁山的消息时,李启东犹如五雷轰顶,张治国在宁山三年,对他信任倍至,也令他得到了常人无法想像的利益,但李启东感激张治国,却也不愿放弃得来不易的地位。正如尝过蜂蜜甜头的人,永远不会忘却那美妙的味道。
而张治国对赵明博的重视,基金会可以预见的崛起,令李启东感到一丝威胁的同时,心中也开始恐慌,赵明博年轻,才华横溢,皎皎如天上明月,他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随着基金会的临近,张治国的态度愈发的明显,这也加速了李启东的决定,李启东开始转移目标,将视线投向了周全安。
其时张治国一手遮天,他的投诚,轻而易举的被周全安接纳,作为投名状,他选择了赵明博。
只是,当一切顺风顺水的时候,李启东心中忽然生起一丝顾虑,如果基金会迅速崛起,而周全安手握赵明博的把柄,周全安还会不会如按照计划对付赵明博?
京华大学硕士,省级选调生,基金会,还有宁山煤矿开业白盈玉对赵明博的另眼相看,如同电影一般在李启东的脑海里闪回,他看到的,周全安同样能看到,面对赵明博得天独厚的优势,周全安会不会在张治国离去之后,抛却前嫌将赵明博招至麾下?
未来的一切,犹未可知,但是眼前的一切,已经在周全安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挥之不去。
更令周全安心里不安的是,明天,就是基金会开业的日子!
站在楼梯里,犹能看到三楼基金会的办公室灯火通明,赵明博与刘丽霞在讨论着基金会开业的事,李启东转过了身,步入了黑暗之中。
在基金会开业的前昔,赵明博已经通过乡政府的力量,不遗余力的对基金会的优势进行宣传,在各村张贴公告,在大喇叭里广播,但到了即将开业的前夜,赵明博依然心存顾虑,如果明天无人问津怎么办?
毕竟,基金会是新生事物,而乡村的人大多因循守旧,不愿尝试新生事物,如果基金会无法一炮走红,取得村民的信任,就可能从此沉沦,这是赵明博绝不允许出现的情况。
所以,赵明博与刘丽霞、赵晓英彻夜不眠的讨论,但讨论了良久,依然不得其法,直到夜已深,刘丽霞和赵晓英也困了,准备回宿舍休息时,赵明博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
“怎么办?”
被赵明博一惊,刘丽霞和赵晓英顿时睡意全无,追着赵明博询问是什么办法,赵明博却捋着下巴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但时候不当,不宜公开!”
“骗人!”
赵晓英才不相信赵明博的鬼话,从下午到现在,三人都没有讨论出个子丑寅卯,现在该休息了,赵明博却说想到了办法,这不骗人吗?
可是,赵明博分明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这让赵晓英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把赵明博的脑袋剖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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