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安知晓参加了全省适应性考试。这是高考前一次模拟考试,一切都按照高考的标准来进行,考试成绩也会进行全省大排名,好让学生们对于自己的分数有个大致的估计。
考完了这场考试之后,老师们基本上不会再狠抓学习了,余下来的时间,都是过一过书上的重点,讲一讲一些经典又容易出错的题型,让学生们查漏补缺,尽量减少错误。——这时候再让大家有什么质的飞跃基本上不可能了,所以也就是争那一分两分的差距。
而且,学校也有让同学们稍稍松一下神经的意思。毕竟不是没有过临近高考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而突然情绪失控的学生。甚至曾经有学生在最后关头崩溃,跳楼自杀,实在是令人惋惜。
所以学校不敢一味给学生加压,反而要适当的让他们放松一下。没有了一张张的卷子和做不完的作业,安知晓也觉得轻松了许多,终于能够喘一口气了。
沈宴如知道之后,破天荒的也给了她一个假期。于是第二天早上安知晓破例睡了个懒觉。
沈宴如没有定闹钟,但仍旧在五点半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转头看到睡得正香的安知晓,不由苦笑了一下。生物钟果真十分强大,不过一个月,她竟然都养成习惯了。
其实沈宴如并没有这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因为从事的是创作方面的工作,灵感是最重要的,所以熬夜自然也是家常便饭。在来到这里之前,沈宴如经常日夜颠倒,生活不规律到了极点。
即便是她,有时候也会在工作上感觉到巨大的压力,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将事情办得完美无缺。这四年来,她基本上没有正常的休息过一天。
反而是跟张天洁那边的合作解除,来到这里,又要迁就安知晓的作息时间,慢慢的竟然也就习惯了这样规律的生活。
沈宴如坐起身,没有惊动安知晓,换了衣服之后,便悄无声息的出门去了。
她这两天其实也有些不顺。
或许是太想做好这件事,也或许是安知晓出众的天分刺激了她,所以沈宴如之前写了好几版的词曲,最后都不满意,只能推翻重来。但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眼看再有一个多月安知晓就要高考,她心里也不免着急了起来。
偏偏灵感这种东西,不是你想它就能来的。这几天安知晓考试,沈宴如怕影响到她,平时极力克制,心中的焦躁其实却越来越重。
她独自去了小公园。或许是已经习惯了每天在这里给安知晓上上课,所以她竟习惯性的走了平日的那条路。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今日安知晓不在。
她沿着公园的小路跑了两圈,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这才觉得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些许。
从公园出来,沈宴如没有急着回去。反正安知晓在睡觉,也不方便她工作。于是她便沿着门前的街道,慢慢的往前逛了起来。
这是一座安静宁谧的小城。本地人的生活节奏其实是十分缓慢的。虽然这里经常有娱乐圈的人往来,但对于这些本地人来说,影响却是微乎其微。毕竟剧组来了多半都会进山取景,跟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
大概是因为城市实在是太小了,所以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是认识的,走在街上碰到了,便会热情的打招呼。于是在这宁谧之中,又自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沈宴如一边走,一边体会着这样的感觉。她是个旁观者,但或许正因如此,才能够看得更加清楚。
走得累了,见旁边有家早餐店,沈宴如就顺脚拐了进去,吃了一顿本地特色早餐。五块钱一大碗的面物美价廉,最后她胃都装满也只吃掉了一半,十分羞愧的剩了饭。
吃饱喝足之后,心情也更加好了。这时候太阳刚刚出来,阳光金晃晃的,但并不十分耀眼。沈宴如心里忽然有了一点触动。她想,何不用这座城市为主题,写一首歌呢?这岂不正是最适合安知晓的歌吗?
这么想着,就像是拨开了罩在眼前的纱布一样,入目的景象都忽然清晰起来,种种念头一个又一个的在脑海中闪现,又被下一个挤开。沈宴如忽然生出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打算将这灵感记录下来。
可她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纸笔,只能转身,快步的朝酒店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乎变成了跑。这会儿沈宴如才发现,原来自己竟走出去了这么远。
跑到一个路口时,遇到了红灯,沈宴如只好停下来等待。在这片刻百无聊赖的时间里,她偶然转头,便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安知晓。
她提着一篮子的栀子花,沿着街头叫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也许是因为小城的人都爱美,时不时就有人上前去买上一枝,生意竟还算不错。
这一波客人走了之后,再没有人过去,安知晓便提着篮子走开了。沈宴如心中一动,便抬脚跟了上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就那么偷偷摸摸的跟在安知晓身后,遇到安知晓转过头看这边的时候,还会躲起来。就这么一直跟到安知晓将所有的话都卖了出去,只余下最后一枝。
然后她停下来,蹲在路边休息。还将今早收获的零钱都拿了出来,一张一张的数。
沈宴如缓缓走过去,走到她面前,低声问,“你的花怎么卖?”
&枝不——”安知晓笑着抬起头来,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一僵,变成了心虚,“沈、沈老师?”
神探如点点头,问她,“花怎么卖?”
&你的。”安知晓直接从篮子里拿出最后一枝递给她,“不要钱!”
也许是她脸上的笑容过分灿烂,在阳光下简直像是会发光,沈宴如鬼使神差的伸手接了过来,凑过去轻轻嗅了嗅。
安知晓连忙阻拦,>
栀子花的香气十分馥郁,因为凑得太近,沈宴如几乎有一种被熏到的感觉。幸好只有一枝,味道还不算太重。安知晓笑眯眯的看着她,“这个花太香了,插在屋子里就可以。不要凑太近去闻。”
沈宴如看着她,感觉自己好像有许多话要问,但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你很喜欢花?”
她记得安知晓之前也是在花店打工,甚至夜里就住在店里。之前只觉得是生活所迫,然而现在看来,她本身应该也很喜欢这些。否则怎么会好不容易早上有了几分清闲,就跑出来卖花?
安知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啊,我以前的理想,就是将来开一家花店。”
所谓“以前”,是指遇到沈宴如之前。
说起来是四年前,但对于安知晓来说,却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这会儿说起来十分轻松,也没有什么触动,语气平平常常。
沈宴如眼神微动,最后还是抬手看表,“快七点半了,你今天不去学校?”
&天放半天假,下午才去。”安知晓说。
&就回去吧。”沈宴如道。
两人回到了酒店,沈宴如郑重的问前台要了一个水晶杯,用来插那枝栀子花。安知晓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这么一插,感觉这花的身价立马就上去了!”
&了问你,今早赚到了多少钱?”沈宴如转头看了她一眼。
安知晓立刻老实起来,从包里掏出一大把零钱,“都在这里了,估计三四十块吧。”
&以前也是这么打工的吗?”沈宴如问。
安知晓点头,“差不多。”
沈宴如实在很好奇,安知晓究竟是如何在那样的境地和遭遇之中,还能保持这种乐观向上的积极态度呢?但这个问题,她不敢问。交浅言深,不合适。
她打发了安知晓去看书,自己则铺开纸笔开始创作。她书写的速度非常快,但是很快又会将这张纸揉掉,显然是不能用的。动静太大,安知晓忍不住盯着她看。
过了很久,沈宴如才终于停了下来,转头看见安知晓,便道,“过来看看这曲子。”
&看不出什么吧?”安知晓这么说着,十分好奇的凑了过去。
沈宴如起身,从墙上取下了自己带来的吉他,“我弹给你听。”
刚刚写出来的曲子,肯定不可能很顺畅,沈宴如时不时要停下来思考一下,或是修改,或是推翻重写,然后再弹,就流畅了许多。断断续续过了一遍之后,她又连贯的弹奏了一次。
安知晓听完了之后,忍不住问,“这首歌叫什么?”
沈宴如随口道,“卖花姑娘。”
安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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