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仓书院的思过崖,由来已久,至于有多久,到底是什么来历,许青云对此没有丝毫兴趣。
他只清楚苏珂走的时候,那充满希冀的目光,仿佛这就是她的人生。
“思己过,明事理,断黑白。”
“这就是思过崖。”
许青云站在高低起伏的丘陵上,他抬起头来,可以清楚的见到深渊对面那处山崖。
岩石山脉不断的延伸,蔓延至天际,红日西沉,阳光斜斜的映在岩石上。静谧而幽深,光洁陡峭的崖壁,上面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辽阔,深远,犹如一片横亘天地的刀刃。
“这好像是一把刀。”许青云目光震惊,他有些难以置信,落仓书院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处山崖,这样的一把刀锋。
似刀,非刀。
也许以前是把刀,可是如今只是一处山崖。
漫长历史遗留下来的古迹,周围古树参天,怪石嶙峋,可这把刀非常突兀的横亘在这片天地间,仿佛势必要将整座洛仓山斩断一般,气势大的惊人。
许青云当年的经历本就不少,不论是妖族圣地的大河洲,亦或是东胜神州的南岳,还是南瞻部洲的蜀国,都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古城地域,同样有着不少的古迹。
可眼前的古迹,却是他今生第一次见到。
他能感受到那把刀锋里的不屈,似要斩断眼前这山,可力有不逮,终归是不过止于此崖罢了。
“你虽没有斩断此山,可气势已经足以撼人。”许青云小心翼翼走上前去,他眼帘低垂,可以见到黑漆漆的深渊,还有那潺潺流动的水声。
这水,似乎就是祁水。
许青云抬起头来,目光看着深渊对面的山崖,喃喃自语道:“对面就是思过崖,可是我应该怎么过去,师姐呀师姐,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
……
落仓书院,梅林。
“苏珂啊苏珂,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人,老者白发须张,本就满腔怒火,可当她望着眼前少女清冷如月的眼眸,却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只能唉声叹道:“你啊,你啊,处置一个东院的学生,也不过就是休学半载,抄抄经文罢了。可为何对一个刚刚初来乍到的小孩子,这般残忍?”
“残忍?”苏珂抬起头来,眼眸里有些说不清的东西。
老者微微发怔,知道自己有些失言,老脸一红,连忙讪笑着摆摆手道:“也不是,就是有些好奇,那小家伙怎么惹着大小姐你了。”
“楚国文渊阁也确实有些迂腐,尽是一帮老眼昏花的货色,也不知当初怎么想的,竟然把你派来管理落仓书院,真是南山,陈留两地修真界最大的败笔。”苏珂声音平淡,目光却充满讽刺,她看着眼前的白衣老者,冷笑道:“赵三醒,当年郢都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那么在书院里咱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不要说我不把李斯放在眼里,就算我真把他放在眼里,你也不过就是他的一条狗而已。”
赵三醒已经年近八旬,虽然长发皆白,可眼如星辰,肌肤如蛋白,举手投足也尽是雍容气度。
可在眼前少女面前,却是有苦难言,脸色憋得通红,半晌过后还是忍着摆摆手,道:“你以为我想啊,本都已经是郢都养老的人了,没人喜欢打打杀杀。”
苏珂眼波流转,借机问道:“难道还有人逼你来?”
“要不是三皇子,将…,”
赵三醒突然醒悟,连忙止住,哈哈大笑着掩饰道:“若不是周老头跑去渡劫,老夫我可还在郢都逍遥快活着呢,怎会来这偏僻之地。”
苏珂闻言,自是不信,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等周老回来你就赶紧滚回郢都。”
“苏珂,”
“大小姐,”
“小郡主殿下。”
赵三醒满脸皱纹都已经挤在一起,可怜兮兮的苦着脸道:“我来这也是为了图个清闲,落仓书院没事还好,咱们大家都相安无事,可若是动不动就死个人,里面的学生又都是南山,陈留两地世家的公子,这事要是传出去,对我的名声也不太好过,将来回到郢都势必又要让影密卫,在王上那里参老夫一本,可就真是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有了。”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这件事情就不用你来操心。”苏珂想了想,认真说道:“不过悠悠之口,还是需要言令禁止才对。”
“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赵三醒本就书院代理,也算是现在整个书院权利的掌控者,对于此等小事自然信手拈来,可依然有些担忧道:“虽然不过就是一条人命,可现在正是落仓书院招收学员的时候,真要是因为此事影响了,那就真得不偿失了。”
苏珂闻言,眼中满是讥讽,冷笑道:“如此小心翼翼,畏首畏尾,怪不得你始终难以超凡,止于通幽。”
此话一出,似乎真的戳中了赵三醒的痛处,他脸色憋得通红,白发须张,吼道:“你说什么?我畏首畏尾,难以‘超凡’?”
“我告诉你,‘超凡’这等境界,岂能是你想‘超凡’,就可以‘超凡’的?”
“小佛山那老和尚,境界虽然‘超凡’,看似不过日日诵经,游历天下,成就超凡。但你可知那老和尚的背后,还有大昭寺的老老和尚支撑?”
“清河王徐正萍,年纪轻轻,道石剑意锐不可当,可要知道她的背后那是整个清河郡!”
“老夫我自幼起于微末,十七岁开始修行,本就资质不佳,又没有丝毫背景。靠的就是一步一个脚印,靠的就是那份韧性。你说我活的小心翼翼,可我若不小心翼翼,怎能活到今日?”
声音已落,院子里本来刚刚半熟的梅子,似乎在此经历了一个轮回,由青涩到成熟,由花开再到叶落。
秋黄,暮色。
苏珂也有些怔怔出神,她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也没想到赵三醒的反应如此激烈。
此时她的内心,亦不能平静,可依然给出一个承诺。
“我将沧海郡的兵符,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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