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易安窜入石门内时全神戒备,防备着虚可的偷袭。
但当其入门之后却并未见到虚可的踪影,顺着他可能消失的方向看去,叶易安但觉胸口处猛然一窒。
纵然做梦也想不到,这具石门后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世界。
一个宏伟、巨大,而又死一般寂静着的世界。
一个失落的世界。
石门后面乃是一处类似于危崖般的所在,叶易安此刻就站在危崖的前端,在他的脚下是一座恢弘广大的雄城。
道路宽广、宫殿屹立、屋舍宛然、制陶以及冶炼工坊都清晰可见,更远处甚至能看到宫殿集中地外有纯以人工挖出的深邃护城河,但作为城市边界的城墙何在,纵然叶易安居高临下也一眼难以望见。
城市如此广大,其间却没有半点声息,二者之间形成的巨大反差使得空气中油然弥漫起一股森森诡异的气息。
当叶易安顺着死一般寂静城市的天空上望时,方才赫然发现就连这里的天空也于洞外的世界全不一样。
没有蓝天白云,也没有日月星辰,城市上空有的只是一片灰蒙蒙的暗沉。在这个失落的世界中,唯一的光源来自于下方大道尽头处一座影影绰绰的高塔,塔尖之上有一光源在不断散发着暗红的光芒。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座城市出现的太突然,太大,却又太死静,在它无声的寂静面前,单独的一个人愈发显的渺小,进而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惊怖之情。
但当叶易安回头看去时愕然发现,身后那巨大的石门也陡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黑如铁的石崖。
背后的寒毛森然乍起,一股无形的恐惧自然生发,这是什么鬼地方?
叶易安并未急着追摄虚可,反身回到了石崖前,但任他如何试探搜寻,却没能发现半点石门的踪迹,更别说将其重新寻出来了。
似乎一切都是幻觉……那道石门根本就不曾存在过,而他此刻只是人在梦中。
找到最后,石门虽依旧未见,叶易安的心神却从巨大的震撼中慢慢静定下来。进而一个念头变的异常清晰执着。
斩杀虚可!
不管这个失落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所在,不管以后如何,在此之前他必要亲手斩杀虚可,斩杀这个在六年前拘捕师父并将之投入黑狱,进而彻底改变了他人生轨迹的贼道!
此贼之所在,虽九天十地亦无避忌,眼前又有何惧?
彻骨的仇恨使叶易安静定,更给予其刺破恐惧的力量与振奋。
放弃对石门徒劳的搜寻,叶易安长出一口气,明亮的双眼中满是执着的坚毅,而后驭起裂天斩鬼刀向断崖下飞降,
不斩虚可,绝不生离!
全身紧裹着玄黑毫光的丹力护盾,叶易安在下方城市中心处的大道上降落下来,静默良久并未有任何异常。
随后,他便一边探查虚可可能留下的丹力波动,一边沿着大道向前走去。
进入城市之中细看之后,叶易安注意到道路两边的房屋墙壁皆是以黄土夯成,而后再以粗木为梁,铺盖茅草构成屋顶。一路所见的房舍大小或有不一,但形制全都如此。
走了许久,看过许多房屋,却自始至终连一片瓦都没看见。与此同时也没有看到一个文字,道路两旁的手工作坊外用以招徕客人的全都是门口悬挂的各色实物。
这些手工作坊几乎无一例外都在经营三类物事,陶器、骨器、青铜器。
一路前行,走在寂静到除了自己的呼吸便再也听不到半点别样声响的长街上,看着两边草顶房屋坚固却朴拙的外形,渐渐的,叶易安对于这个满城没有一个文字,不见一件铁器的城市有了心中粗略的判断。
史有明载,铁器之出现是在东周的春秋时代,至战国时方才风行,即便将这个时间再给的宽松些,宽松到西周晚期,不可能再往前了。那也就意味着,眼前这座雄城至少是西周以前之城市。
东周之前有西周,西周之前尚有商、夏以及传说中的三皇五帝时代,眼前这座失落的城市究竟属于何时?
对此叶易安一时难有定论,但无论如何,他此刻所处之地距离唐王朝至少也有一千五百年是毫无疑问的。
一道石门之隔却来到了最少是一千五百年前世界,纵然叶易安的心神正在高度戒备虚可,却依然难以避免的生出些恍如隔世的奇幻之感。
失落的世界,神秘的旅程!
这究竟是何地?因何失落于此?城中的人去了哪里,为何一具尸骸都未曾见到?
在这样一个宏大的城市中,虚可究竟会躲在什么地方?
戒备之中,叶易安开始翻捡脑海中以往所见之史书资料,最先想起的自然就是《尚书》,“尚”者“上”也,乃上古之书的意思,特指其古。
&书》本名《书》,至西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随着儒家地位的提高,人们尊《书》为经,是以又名《书经》,乃是当之无愧的儒家经典之一。其内容又可分为《虞书》、《夏书》、《商书》、《周书》四个部分,叶易安一一回顾,以图能破解这座失落之城的时代之谜。
&古先王皆有史官,君举必书,是以慎言行而昭法式也。左史记言,右史记事,言为《尚书》,事为《春秋》”
这是一段《汉书?艺文志》中文字,其明确指明《尚书》乃记言之书,所记多为王及执政大臣们的文告、誓词等。对于当时之时代的生活细节所记甚少,正因为如此,纵使叶易安绞尽脑汁,仍然无法找到足够多的信息以判明眼前城市的时代。
在黄土压成的长街上走着走着,前方道路突然被一道极宽极深的沟壑阻断,这就是他适才在断崖上所见的人工长沟,沟壑的另一侧房屋虽没有这边密集,却高大轩敞的多。
驭器飞跃沟壑在另一边落下来,率先引入眼帘的便是这边道路两侧竖立起的众多石制雕像。
这些石像的雕工俱都称不上精细,却极具神韵,且都无一例外的高大。
石像古古怪怪,皆叶易安前所未见,其中有五彩之鸟,亦有一头三身的怪人,但在所有立于道路两侧的雕像中,有一类雕像神韵最足,出现的也最多。
此雕像乃鸟首猕猴之身,全身仅有一足,手中还持有一杖。
行走在密密排列的雕像群中,叶易安越看越是眼晕,恍如进入了一个迷幻世界。
走着走着,此前在断崖上所见之高塔越发清晰,就是这座高塔顶端不断放出的暗红光芒为整座失落之城提供了唯一的光源。
距离既近,叶易安毫不犹豫的向高塔处走去。这处光源实在太明显,凡入此城最先注意到的必定是它,人同此心,虚可当也不会例外吧?
城中虽然死寂阴森,但一路走来却没碰到任何危险,叶易安很快就到了远远僻处于一角的高塔之下。
走近之后才知此前他将眼前这座建筑称之为塔实在是先入为主的偏见,这不过是一座异常高大的土台而已,台身悉数为土石构成,底部最为宽大的基座处设有一处紧闭的门户。
叶易安就站在门前,面前门上左侧绘有十个太阳,右侧的门上则绘有十二轮月亮,在太阳与月亮的上方绘制的则是此前在雕像中曾见过的五彩鸟。
静静站了一会儿未见异常后,叶易安上前几步向粗大的门户推去。
他的手刚一触碰上巨大厚重的木门,此前一直是死寂无声的环境中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两声猝然的凤鸣。
凤鸣之声清越高渺,恍若九天玄音,声虽不高,却响彻整座失落之城。
声音刚起,叶易安眼前木门上绘有的五彩鸟突然消失不见,叶易安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不等其定睛细看,一股庞大到遮天蔽日的威压陡然凌空而至。
这威压便如日月行空,朗照大地,无远弗至,根本没有闪躲抗拒的余地。
一切来的太突然,叶易安骇然抬头,就见上方天际中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两只身长几达数十丈的巨鸟,通体放出五彩毫光,将失落之城上阴沉的天空都映射的光华绚烂。
巨鸟与木门上所绘一模一样,眼角余光中,叶易安再度确定刚才的确不是眼花,门上绘着的五彩鸟确实消失了。
难倒门上消失的五彩鸟就是头顶这两只?
心湖中无限狂澜浩荡而起,叶易安感觉自己简直要疯了!但身体却不敢有丝毫动作,盖因那两只五彩鸟四只如宝石般的眼珠此时正紧盯在他身上。
面对这两个传说中神兽般的存在,未明其意之前,任何妄动都蕴含着不可知的绝大风险,此时再多的谨慎都不过分。
但就在这时,一道红影蓦然划空而来,其血红的双手在瞬间暴涨数十倍大小,如鬼爪般击向叶易安。
虚可贼道出现了!
他这一击的时机选择实在太妙,恰与此前叶易安在通道中对他的奇袭有异曲同工之妙。
唯一不同的是,比起叶易安前次的偷袭,此时的他已受重创。
此时叶易安的全部心神都被两只五彩鸟吸引,根本无力他顾,虚可的偷袭顺利得手,鬼手碾压之下,叶易安的丹力护盾很快便轰然溃散。
虚可已无人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狰狞到可怖的笑容,但这丝笑容还未曾扩散开就已化为愤然不甘的怒吼。
虽然破去了叶易安的丹力护盾,但鬼手也在同时消散。
虚可的伤势远比他预估中的更重!大好机会就此功亏一篑。
虚可偷袭时天际两只五彩巨鸟毫无动作,此时叶易安已顾不得它们,驭出裂天斩鬼刀向虚可杀去。
面对虚可,叶易安出手便是全丹力攻击,裂天斩鬼刀的长刃再次显出暗红锋芒,龙吟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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