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将军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一时间也说不准,最后还是安怀开口,对云瑶说道:
“云姑娘,顾将军想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请云姑娘按照信中所言,先行离开赤城吧。再耽搁下去,怕是连姑娘的身份也要暴露了。”
“我不走。”云瑶拒绝的十分干脆,“我说过在这里等他,他不回来,我哪儿也不去。”
“云姑娘,战场凶险,顾将军不在,万一再开战,我们几个粗人可是顾不上你的。”李将军劝道,“更何况,这是顾将军的亲笔信,他让姑娘先走,必定是有所安排的……”
“各位将军,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让我再留在这里一阵子吧。”云瑶说道,“我不会待多久的,我就等到他下一封信来。若是在此之前他回来了,那固然皆大欢喜,若是他没回来,而是再次传递密信,那我看到信以后,绝不多留,马上离开。”
“可顾将军信上说的事情,可是关乎大宁生死存亡,万一耽搁了……”徐将军有些犹豫。
“就按照云姑娘说的吧。”安怀反而是最冷静的一个,“北狄要进犯我大宁,必须从赤城经过。咱们几个死守在这里,只要拦住了北狄大军,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什么事。信上的内容早一步晚一步,都没什么大碍,左右现在宜国和宁宫之间的战事也胶着,无论哪一方,大概都没工夫理会北境。”
听到安怀的话,云瑶当即感激:“多谢安将军。”
话毕,几人也没有多留,离开了大帐,留云瑶一个人站在原地,恐惧和恨意从心底滋生。
她看着手中的信,怎么也没想到顾清铭查到的真相居然会是如此残忍,秦太后和秦元凯为了打击宜王,居然做出这等勾结北狄的事情?
原来,昔日在济安县刺杀顾清铭的黑衣人领,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北狄王博尔冰。
博尔冰为了登上北狄王位,花了很长的时间筹谋,甚至想到要用顾清铭的死,来为自己的上位增加一笔功绩。可是没想到,他去了济安县,不仅没能杀掉顾清铭,反而自己也身受重伤。
这样一来,他夺位的步伐就被迫减慢,这也是为什么最近几年北狄比较平静,没有南下进犯的原因。因为北狄内部也很混乱,要南下征战,必须先内部安稳。
如今,博尔冰上位成功,而且之前受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北狄内部各部落全部统一,他便又打起了大宁的主意。
本来他也没想完全征服大宁,只想越过赤城抢一些粮食过冬,就如同往年北狄的所作所为一样。
大宁北部本来有三十万北境军镇守,可是宜王起兵叛乱,秦太后为了压制宜王,调走了二十万北境军,正好给了北狄以可乘之机。
可没想到,西南驻军却在顾清铭的劝说下,自愿北上驰援,协助北境军抗敌,这也就生生拖住了北狄南下的脚步。
更重要的是,博尔冰原本没想过要亲自来边境的,但是在不久前,他收到了大宁秦元凯将军的来信,说是顾清铭出现在赤城,请他想办法拖住顾清铭的脚步,条件是大宁平定内乱之后,给北狄一百万担粮食。
一百万担粮食,对物产丰富的大宁来说,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可是对向来缺少过冬粮食的北狄来说,却是能救命的东西,所以博尔冰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有什么比兵不血刃就得到一百万担粮食要坏算呢?
可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博尔冰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便接到边境战报,突兀瀚所率领的左路先锋军两战两败,甚至被敌人突袭,烧了粮草,请求派兵驰援。
博尔冰想起秦元凯的信,便知道边境战事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大概是因为有顾清铭在大宁赤城,而之前两次奇谋巧计破北狄大军的手笔,大概就是出自顾清铭。
想通了这点,所以博尔冰亲自来了,不仅如此,他还派了哥舒狂领兵,有种要把顾清铭彻底留在边城的架势。因为只有哥舒狂,才有跟顾清铭一战的实力。
而顾清铭这次传信,是动用了大宁埋在北狄军中内部的细作,才能够顺利把这信送到赤城。
信上还说,博尔冰和哥舒狂都不是什么善茬,顾清铭暂时走不开,得想办法从北狄内部突破,让他们无暇再对赤城出兵,所以让云瑶先行离开,想办法回宜国或者找到宜王,将此事禀告,不能让秦元凯的奸计得逞。
云瑶原本想烧了这封信,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宜王殿下大业得成,那么这封信就是指证秦元凯通敌叛国的证据,必须留着。
思及此,云瑶便找出一套衣服,在里面缝了个夹层,将这封信塞了进去,然后再封了口。从外面看,谁也不知道这衣服里面塞了一封如此重要的信。
做完这一切之后,云瑶才空闲下来,脑海中思索着这段时间生的事情。
她知道,即便她和顾清铭的行踪再怎么隐蔽,可这整个军中还是有不少人知道顾清铭到达赤城的,风声会传出去也在意料之中。
更何况,秦太后手中的爪牙无孔不入,说不定秦太后早就现济州老家那边的人不是真正的顾清铭,而是顾炎假扮的,所以才会确定顾清铭就在赤城,从而与北狄合谋,拖住顾清铭的脚步。
想来,宁宫那边的人应该是已经现顾清铭帮助宜王的事情了,否则也不会铤而走险与北狄合作。只有顾清铭被留在边境,宜王手下等于是少了一员猛将,在面对秦元凯的时候,也会底气不足。
想到这里,云瑶便提笔写信,将边城的情况详细的叙述了一遍,然后派人火离开赤城,交给宜王。
既然已经站在宜王这边,不管怎么样,都要以宜王的大业为重。毕竟这不是一两个人的事,这是皇上和宜王精心谋划了多年,才定下的结果。
接下来……就是等了。
北境的风雪越来越大,比起昔日在宁宫的时候,要更加厚重。铺天盖地的雪花砸下来,打在早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的雪地上,还带了些簌簌的声音。
云瑶坐在帐中看医书,偶尔抬起头,听着雪花打在帐篷上的声音,看着外面的光线明明灭灭,天黑天亮,早已不知道过了几个日夜。
“云姑娘可在?安将军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忽然间,外面传来士兵禀告的声音。
云瑶放下书,走到立在火堆旁的架子边,从上面取下那绵软厚重的黑色披风。那是属于顾清铭的披风,当初他们一起北上,就是裹着这一件,只是顾清铭去探北狄大营的时候,并没有带走。
裹着披风,云瑶将自己整个人缩在里面,然后掀开帐篷走了出去,来到安怀的营帐。
安怀的帐中,李将军和徐将军也赫然在座,气氛有些凝重,三人面前的案几上,还放着一个五寸长、五寸宽、五寸高的木盒。
“安将军,不知找我前来,所为何事?”云瑶的目光从木盒上面扫过,开口问着。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次安怀找她来,就跟眼前这个木盒子有关,只是不知道这木盒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让三位将军都这般严正以待。
“云姑娘,你前些日子说,要等顾将军的第二封信,或者等他回来。以本将看,你大概是等不到了。”安怀看了云瑶一眼,开口说着。
云瑶微愣:“什么意思?”
“这盒子,是半个时辰前守城的士兵拿过来的,送这盒子的是北狄人。据守城的士兵说,北狄人留下这盒子时,说过一句话,要将我们大宁的东西还给我们。”安怀解释道,“本将和两位将军研究了许久,还没将盒子打开,不知里面放的何物,但是据我们猜测,顾将军的行踪,怕是已经暴露了……”
听了安怀的话,云瑶看着那盒子,径直走过去,双手放在盒子上,作势就要打开。
“等等!”徐将军忙叫住她,“云姑娘,还是让我来吧,这盒子中放了什么不得而知,还是小心些为妙。”
“能撞在这盒子中的东西,左右不过是暗箭或者毒药,北狄人也就这么些能耐了。”李将军说着,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尖抵在盒盖缝隙的边缘,轻轻一挑,便将盒子打开。
没有暗箭,也没有毒药。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封信,信封上还染了血迹,云瑶走过去,拿起那封信,却见信封下面压着的,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顷刻间,云瑶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战立不稳,可当她仔细看去时,才现那人头并不是顾清铭,心中的巨石才稍稍放下。
“是我们埋在北狄军营的细作,这么多年一直隐藏的很好,可没想到还是被现了。”安怀看着那颗人头,开口说道,“看来,应该是顾将军与他联系的时候,露出了端倪。”
云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顾清铭被人现之后会有什么事,她只将手中的信拆开,一字一句地读过去——
我北狄素来好客,特留顾将军小住几日。
满张纸,云瑶只看得见这句话,这也就意味着,顾清铭真的落入了北狄的手中,但所幸的是,他还活着,安全无虞,否则博尔冰也不会用这细作的人头来给大宁一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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