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早上是被冻醒来的。
从元宵的前几天开始,天气就逐渐转暖,他连床上的被子都换了一床薄的,然而昨天半夜就冷的有些受不了,一直蜷缩着身子,也没怎么睡好,迷迷糊糊的睡到天亮。
当然,他之所以醒来,是因为傲娇萝莉跑进来,将冰冷的小手伸进被窝,也不知道她刚才干了什么,小手和冰块一样,他一个激灵之后,就睡意全无了。
“先生,起床啦,太阳都晒屁股了!”
傲娇萝莉穿的厚厚的棉衣,像一头狗熊一样,在床边滚来滚去,李易就是再想在被窝里多睡一会儿,也只能起床。
他穿上外衣,随口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用去给你父皇请安?”
傲娇萝莉趴在床上,晃悠着小腿,一脸愁容的说道:“父皇病了,太医说父皇这几天要好好休息,我在外面看了一下就过来了。”
这些日子,老皇帝的病情,反复的越来越厉害了,李易心中有些担心,只希望这个冬天快点过去,那种最糟糕的情况,千万不要现在发生。
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和欢笑的声音,他疑惑道:“外面在干什么?”
傲娇萝莉撇了撇嘴,说道:“她们在打雪仗,小环姐姐都十七岁了,还是那么的幼稚,我早就不玩那种游戏了。”
李易怔了怔,问道:“下雪了?”
傲娇萝莉点点头,说道:“昨天晚上就下了,好大好大呢,先生,你快点起来,我们去外面堆雪人吧,堆一个最大最大的,把她们的都比下去……”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洒落下来,相比于往年,今年冬天落雪不多,但上元之后还下雪,却是近些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当然,上元之夜,也并非只有大雪,还有诗词。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首词只用了半个晚上的时间,就在京都文人的圈子中间流传开来,那一位已经许久没有诗词流传出来的“景国第一才子”,一出手便是如此的阔绰,再一次奠定了其在喜好诗词之人心中的地位。
昨夜在京都引起轰动的事情,并不止这一件。
有一凶恶的朝廷钦犯,在躲避捕快的追杀时,藏匿于京都的一处乐馆之中,被人发现之后,恼羞之下,害了乐坊中一名乐师的性命,夺窗而逃,如今,他的海捕文书,已经贴满了京都的大街小巷,所有城门。
更是因为那恶徒在昨日差点伤了褚太傅家的公子,京兆尹府已经严令京畿地区的官府衙门严查那钦犯的下落,给出的赏金颇重,使得京都民众,若是在外面看到身份不明的外来人,皆是会暗地里多多留意一番……
京兆衙门。
一名老者在铜盆中净了手之后,恭敬的说道:“回大人,已经查验出来了,这名女子,乃是因为窒息而死,脖子上的那两道掐痕,便是她的死因所在。”
曾仕春沉着脸:“这名女子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一名捕快上前说道:“大人,已经通过那妙音阁的人问出来了,那女子是阁中一名乐师,小有名气,并不是每日都去妙音阁,对于她家中的情况,目前还并不清楚,已经在加派人手去查了。”
那名仵作老者犹豫了一会,又开口道:“大人,根据属下的检验,这女子其实已经身染重疾,时日无多,就算是没有此事……,怕是,怕是也活不过半年。”
曾仕春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算她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多少日子,但半年,也有一百八十天,二千一百六十个时辰……,这依然,是一条人命案子。”
曾仕春身后,终于有人站了起来,崔清明看了看堂下的几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那名仵作和几名捕快闻言,立刻躬身退下。
崔清明看着曾仕春,缓缓道:“此事,涉及到褚家,太傅大人已经默认了,就不要再横生枝节,而且那女子本就时日无多……,曾大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本官自然知道轻重。”曾仕春挥了挥手,说道:“那名钦犯,我会命人抓紧搜捕的,不用担心。”
崔清明笑了笑,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曾仕春看着他,问道:“你确定,仅仅凭借此事,就能让褚家全心全意的帮我们?”
“放心吧,太傅大人是聪明人,这件事若是捅出去,对褚家的名望,会有多么严重的打击,太傅大人可以不在乎自己,不在乎褚平,但他绝对不会不在乎褚家好不容易才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名望。”崔清明再次一笑,说道:“如此说来,那女子的死,倒也不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还是蜀王殿下的大事为重。”曾仕春点了点头,袖中拳头紧握,目光却平静的看着他,说道:“既然如此,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我相信曾大人。”崔清明对他拱了拱手,说道:“褚家那里,我得亲自去回个话,先告辞了。”
“慢走……”
送走了崔清明之后,只顾在一旁饮茶的陈冲才站起身,说道:“若是只有这一点力量,可还动不了褚家。”
曾仕春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动不了,而是时机不到。”
“时机不到?”陈冲愣了一下,随后才看着他,眯起眼睛说道:“你可知道,若是到了那个时机,你又当如何?”
“有舍才有得。”曾仕春看着他,缓缓说道:“要想得到一些东西,总要先舍弃一些的……”
……
“畜生,你这个畜生啊!我褚家世代高风亮节,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畜生!”
褚平跪在地上,前方是褚家列祖列宗的灵位,褚太傅抡起手中的拐杖,一下一下的抽在他的背上,背上的衣服早已破烂,后背也一片血肉模糊……
褚太傅呼吸急促,一中年男子急忙拍了拍他的背,说道:“父亲,父亲您不要激动……”
褚太傅甩开他的手,看着他,怒道:“你教的好儿子!”
儿子一直跟着父亲在外游历,他根本就没有教导过,中年男子虽然觉得委屈,此刻却也不敢说什么。
褚平直挺挺的跪在那里,恸哭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丢了褚家列宗列宗的颜面,爷爷,您打死我吧!”
“打死你,打死你又有什么用,打死你那女子就能活过来吗?”老者口中这么说着,抬起的拐杖终究还是没能再次落下去。
他微微喘着粗气,看了褚平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转头离开的时候,开口道:“褚家列祖列宗看着,让他在这里跪上三天……”
褚平趴伏在地上,身体颤抖,大声道:“谢谢爷爷,谢谢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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