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莎,你会来这里,说明那个吝啬老太婆回来的传闻是真的吧?”
艾丽莎转身而去之时,影的嚷嚷声戛然而止,骰蛊也落在了地上。酒喝多了,有时连自己都搞不清是醉着还是醒着,借着酒力胡乱泄一通后,影觉得心里的波动还是无法停歇下来。
老友重逢,理应坐在一起喝上一杯,但那个老太婆却将剑指向了这个王国。
真是的,害得他连一个酒友都找不到了。
艾丽莎只是稍稍停顿了片刻脚步,一如既往冷漠地走向了她的庄园。影则习以为常地摇了摇头,他拿出一个酒壶,把酒倒在两只碗中,又将其中一只碗推向雕像。
雕像自然不是为了帝格而立,不会有人为了一个无妻无子的铁匠立起一座丰碑。
不仅没有丰碑,就连一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他听说帝格的尸体被人拖去了乱葬岗,和那些在战争中牺牲的骑士们一并化为了灰烬。
战争结束后,贵族美其名曰以纪念牺牲骑士为名,征用了这块土地,立起了一座座象征贵族荣誉的雕像。最初他还会假借酒意,把这些雕像砸得稀巴烂,然而无论他砸烂几次,过几天,又会有一座崭新的雕像被贵族们立起。
到了现在,他甚至能做到把雕像当成帝格了有一座雕像,也总好过一片荒土。
被推向雕像的碗被人拿起,来者将碗中的酒浇在地上,将碗摔碎。影连眼皮都不抬,将自己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你已经老到连祭奠亡者的方法都忘记了么?”带着面具的老妪问他,她手中拄着拐杖,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在帝都敢这么做的只有三种人:
疯子、死人,或者许久不见的老友。
影咋了咋舌,他酒壶装得是帝都最烈的酒,喝上一口感觉嗓子都要烧起来了。酒碗落地,周围的地面猛地一震,散落一地的碎片仿佛涨了眼睛般射向老妪。
“你这个老太婆,根本三点全占了。”
此刻的百风,让他不由想到风烛残年这个形容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影很难相信当年冠绝天下的刺客,变成了这样一个老人。
踏入圣殿骑士的门槛后,骑士的寿命将会近乎无限地延长,能让百风这种级别的人沦落至此,只可能是一种原因。
百风拄着拐杖的手挪动了一下,射向她的碎片顷刻间化为了粉末。
这是他们之间特有的打招呼方式,事实上曾经因为艾丽莎的缘故,他们从来没有和和睦睦地坐在一起聊过天。
“剑技倒是和从前一样犀利,不过却是你最后的绝唱了。”
影毫不顾忌地拆穿了百风近乎灯枯油尽的身体状况,以他对百风了解,这个比谁都爱逞强的老太婆,如非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让别人看见她个样子。
一年,或者更短的时间,这位老友便会耗尽她最后的生命。
“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已经彻底被磨平了性子,甘愿坐在这里成为王室的看门狗?”反唇相讥。
她环顾周围的雕像,面具之下的眼中透出一丝阴鸷,又是数道剑芒闪过,集市之间所有雕像都在顷刻间被斩为了无数段,散落得到处都是。
百风实在想不到自己十多年没回这里,帝都竟然物是人非至此。
尤其让她大失所望的,是这个本应将胆敢染指这里的贵族赶尽杀绝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只会坐在雕像面前借酒消愁的醉鬼。
正如她所说,这种行为,与王室的看门狗无异。
“啧啧,难度糊涂。”影没有反驳他,或者说他提不起兴趣反驳一位即将死去的老人:“仔细想想我们认识的时间好像已经过去几百年了。”
“那还真是不幸。”
对于百风的嘲讽,影不以为意:“所以恕我啰嗦,格拉海德就究竟和你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你将倒戈相向。”
这一次,这位刺客的目标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王国存在了数百年、足以与拜伦帝国匹敌的强大王国。
他看不清百风隐藏在面具的下的神色,不过对方明显愣了一下,闷声道:“你好奇心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老人家的好奇心一向这么重,因为不刨根问底的话,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了。”影自嘲地笑了笑,自十三年前他替百风隐瞒刺杀格拉海德的事之后,艾丽莎到现在都没能原谅他:“别忘了,你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看来这个人情注定是还不上了。”百风忽然狡黠地笑了起来,有面具遮挡,她并不怕影看出自己的异样:“既然如此,倒不如再欠你一个人情吧。”
“你想得到美。”虽然这么说,但影的目光却一刻不离地盯着对方。
“你觉得,一个命不久矣的老太婆能做到何种地步呢?”
……
与此同时,王室内阁,拉莫夫哈欠连天地为林秋引路:“你难道不知道睡眠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么?唔……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明白缺觉的痛苦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林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造访。万恶的理查德王子却命令他亲自将这个臭小子带进内阁。“你知道的,作为圆桌骑士,我拥有拒绝王室调遣的权力。”他补充道。
“你难道是傲娇吗!?”
林秋完全无法从一个傲娇的山羊胡大叔身上找到任务萌点明明都过来了,却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这些废话。
他当然知道圆桌骑士有权拒绝王子,所以在一开始就没抱有太大的希望。
“傲娇?”拉莫夫捋了捋山羊胡,认真严肃地判断这个陌生词语的意思。
好吧,他的确有些好奇这个被他威胁过的小子,居然事隔一天后仿佛什么都没生一般,点名要求他陪同。
只是稍微有一些好奇罢了。
“我听说十多年前的卷宗全都在这。”
“我的个人建议是,不要趁着国王病倒,就偷偷翻阅一些不该你看见的东西。”拉莫夫言不由衷地从抽屉里翻出十多年前的卷宗,放在了桌上:“现在能否告诉我,你找我来的目的?”
“格拉海德,你听过这个名字吧?”
林秋翻开最上面的卷宗,问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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