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0日,凌晨1点15分。
中国驻L国大使馆的办公楼二层,又多亮起了三扇大窗户。
那是武官处的大办公室。
梅武官,带着助理冯垚以及秘书小姜,刚刚办完事归来。
冯垚见梅大校还有留下来一起加班的意思,考虑他的年纪和身体,便劝说道:“老梅,早上7点还开会呢!这里有我和小姜守着就行,你还是回家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吧。”
梅武官多年前就被诊断出了慢性萎缩性胃炎,医生一直警告他——这病有癌变的可能,叮嘱他要非常小心饮食起居,特别是不能熬夜。
昨晚上没有正常吃晚餐,梅大校已经觉得胃内隐隐不适,而且一晚上奔波了几个地方,他的精神也确实疲乏得不行了。
他当然也听出了冯垚的潜台词——今后的几天,恐怕才是使馆最难熬的日子,如果自己不注意保重身体,肯定是坚持不下来这场硬仗的。
梅大校表示:“那就辛苦你和小姜了,我先回去躺一会儿。”
冯垚送武官走出办公室后,回到窗边自己的办公桌前。
在坐下之前,他望了一眼后院的工作人员宿舍楼,发现自己的房间附近并没有什么灯光。
他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蒲英应该已经睡了。只是不知道,她在睡前又等了自己多长时间?
以他对蒲英的了解,他相信,蒲英至少会等到零点,实在困得不行了,才会去睡。
他何尝想让蒲英空等,可是现在的事态越来越严重,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分心啊!
冯垚只能在心里对蒲英默念了一句——“宝贝,晚安!做个好梦。”
接下来的这个夜晚,冯垚和小姜一直忙着汇总各方来的信息,并对情报做出分析整理。还忙着为今后两天可能展开的行动准备预案。
累了,就靠在椅子上喘口气;乏了,就喝杯咖啡或浓茶提神;实在困极了,两人轮流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只能是眯一下。根本睡不着,因为二楼的领事部那边,加班的工作人员更多,电话声不断,嘈杂得很。
而且。城中也偶尔会突然传来一两声枪响。更重要的是,前方传来的消息,让人也难以安心地睡着。
这个夜晚,本来是中国的传统佳节——元宵夜,可是大使馆的人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度过的。
清晨6点35分,梅武官拎着一个提篮走进了办公室——其实,他这一晚上也最多只睡了4、5个小时。
“小冯,小姜,你们辛苦了!还没吃饭吧?来,这是马大姐让我给你们带的稀饭馒头咸菜。还有牛奶面包。快,把手里的活儿先放下。”
梅大校把食物一一从提篮里取出,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招呼着两个年轻人。
“谢谢领导!哎——闻到这香味儿,肚子更饿了。”
性格活泼的小姜先走过来,拿起一个面包直接啃了两口,然后又端起碗喝了两口粥。这么中西混搭着吃东西,已经成了使馆内的一种风气。
梅武官看到眼窝有些发青的冯垚走过来,但在吃东西时还拿着份文件看,忍不住说道:“小冯。本来我不想在吃饭的时候批评你!不过现在,真是忍不住了。”
冯垚一愣,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我怎么了?领导。你该批评就批评,别憋着。”
“你啊你——”梅大校气呼呼地指着冯垚的鼻子说,“我刚才听马大姐说,你家媳妇昨天来看你了,是吧?你要是和我说一声,我怎么会让你跟着我在外面跑一个晚上。回来又还加了一夜的班?哎,你这不是让别人觉得,我这个当领导的也太不近人情了吗?”
“什么?师兄,嫂子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啊?”小姜也惊讶万分地看着冯垚。
他也是国关毕业的,所以管冯垚叫师兄。
去年,小姜刚从国防部派到使馆武官处工作时,对当地的情况两眼一抹黑,阿拉伯语说得也不够熟练,幸亏有冯垚的帮助和指点,工作才慢慢上手了。
小姜对冯师兄那是相当的尊敬和佩服,至于蒲英,他也是慕名已久了。
在使馆内,他是除了梅武官,唯一知道蒲英是特战旅女军官的人。小姜一直觉得自己虽然也是军人,军旅生涯比起蒲英却显得平淡多了,所以也早就想见一见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女中英杰。
冯垚看看武官,再看看小姜,抱歉地笑了一下,“这不是忙吗?没顾得上提。”
“再忙,也没你这样的!”梅武官顿了顿说:“一会儿开完会,你赶紧回去休息一下,陪陪媳妇,下午送了飞机再回来上班吧!小姜,你就辛苦一下,回宿舍眯一会儿,中午就过来,有问题吗?”
小姜虽然觉得见不到蒲英有点可惜,但还是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冯垚抿了下嘴唇,本来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点点头道:“那就谢谢了。”
20日,早上7点,冯垚陪着梅大校一起走进了楼上的小会议室。
自从17日动乱之后,王大使就将使馆的党委会改在了这个时间进行。受到局势的影响,大家在汇报问题和讨论的时候,语言也都变得特别简明扼要起来。
首先,领事部主任向大家汇报了昨天在班加西等地发生的中资公司和人员受到不明身份暴徒袭击的情况。
备受关注的、被困在位于班加西市东部的斯蒂哈姆瑞镇的数百名工人,已经有了确切消息。
是个好消息!——工人们虽然有11人受伤,还好暂时没有死亡的。而且,他们已经于凌晨2点被解救到迈尔季的中水电公司大本营了。
不过,解救的过程,相当惊险!
据负责迈尔季营地的项目经理说,他是在当地的工程项目联络官的协助下,率领公司的9辆车,从迈尔季到斯蒂哈姆瑞,来回走了四趟——每一趟,都要穿越4个城镇、冲破5道关卡。还要和沿途守关的反对派或是部落武装谈判,最后终于在大雨滂沱之中,将被困的384名工人全部转移到了迈尔季。
但是,迈尔季营地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因为那里的反对派活动也很活跃。而且,加上这几百名工人,营地里一下子集中了将近1000人。住宿、食品、药物、御寒被服,都成了问题。
另外,还有一个新情况。
距离班加西市170公里。在靠近沙漠的地方有一个叫艾季达比亚市的小城。
那里有一家来自浙江宁波的民营建筑公司,承包了一个金额高达33.54亿元人民币的住房建筑项目。这是该公司在海外承包的最大的工程,也是第一个工程,所以公司很重视,营地里也有900多名工人。
这个项目营地也在18日受到了当地人的袭击。
先是在下午1点多,有五名当地人拿着砍刀、石块,冲开营地大门,冲进了办公楼,砸门、砸玻璃,用铁锨撬开抽屉和柜子。抢电脑和汽车钥匙。
工人们忍不住与歹徒们争执搏斗,一度还将被抢走的汽车和电脑抢回了部分。冲突持续到19日凌晨4时,暴徒才散去。
这家公司的宁波老板,觉得那些暴徒可能还会再来报复,当机立断让工地全部停工,所有工人们都集中起来,并向大使馆领事部打来了求助电话。
领事部考虑到他们虽然距离班加西较近,但那边的冲突是最激烈的,自然很不安全,便建议他们尽量向西部的首都这边撤过来。
宁波老板表示会先派出两队人向两个方向探探路。然后再决定向哪边撤离。
总之,两个营地都是将近1000人,都处在很危险的境地。
而且,班加西地区还分散着不少中国人的公司和项目。人员总数估计有上万人。他们虽然暂时没有发来受袭报告,但都有提到当地的局势很乱。
王大使听了领事部的汇报,没有说什么,而是冲着冯垚点点头。
于是,冯垚代表武官处,开始汇报L国动乱的最新情况。重点是班加西地区政府军和反对派之间武装冲突的新进展。
政府军节节败退,手中的枪支弹药都流入了反对派之手。而且,当地的部落武装也大部分加入了反对派。
所以,反对派实际上已经基本控制了班加西。但是,他们能不能守住、能守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由于有国外势力的介入,L国的这场冲突绝不可能在短期内结束!
最后,冯垚还补充一点,班加西市正处于政府军的包围之中,东西两边都处于交火状态,南边是不可通行的沙漠,飞机场又被政府军炸毁——要想离开班加西,似乎只有走海路了。
王大使听完汇报后,总结道:“很显然,这场动乱已经具备升级为全面内乱的条件,而我们多家中资企业和员工的生命财产都受到了威胁,我们要准备撤侨行动了!下面,我说一下我的意见;第一,我负责向外交部汇报情况,请求国内支援;第二,在外交部启动正式撤侨的程序之前,我们的领事部就要开始准备,一方面继续清查中国侨民的人数和分布地点,一方面劝告他们能走的,就先自行组织离开……我知道领事部的同志们昨晚很辛苦了,但是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上万人的生死,请大家再辛苦一下;第三,班加西地区的情况最危险,但是那里距离E国边境也就只有300公里……冯垚啊,你上次刚刚参加了E国的撤侨行动,和那边的宋大使比较熟,你能不能……”
冯垚会意地说:“我昨天就已经跟宋大使通过电话了,他对紧挨着E国的班加西也一直很关注。宋大使表示,今天就会派两名使馆的工作人员,去E国和L国的边境口岸——萨卢姆,探查一下。如果今后情况严重了,外交部确定要撤侨的时候,他还会亲自去口岸坐镇。”
“太好了!宋大使的工作都做到我们前头去了!如果能走陆路的话,那是最好的!——可是,我们也要提防冲突升级,道路被军队封锁的情况。那就像冯垚说的。不能不考虑海路了。这就更需要国内和周围的兄弟使馆配合了。”
经商参处的王参赞忽然举了下手,“有个问题!”
“你说。”
“根据目前的统计,中资公司企业在L国,大概有大大小小约100多处工地。那里除了有人。还有各种车辆机械设备。而且他们的工程都是和当地政府签了项目合同的,如果撤走,财产物资损失不说,合同违约也是一件麻烦事。而且,现在是元宵节刚过。几家大型国企驻L国的老总都回国开年初工作会了,公司里面都缺少能够做主的人。我试着咨询了一下留守的人员,他们都担心现在撤离的话,公司的损失太大,他们也负不了那个责任,所以都在犹豫观望呢。”
“这倒也是个问题!”王大使叹口气道:“那个宁波老板倒是挺明白的,一察觉不对劲,就决定撤了。”
“私营老板自己说了算,这是国企比不了的。”王参赞附和道。
“那就让他们赶紧和国资委请示报告啊!”一秘插话。
“那不是也有个过程嘛!”“就是国资委的头头儿,也不敢轻易下这个判断吧?”大家开始议论起来。
“好了!”王大使摆摆手说:“不管多困难。大家先做好全面撤侨的准备吧!在部里领导定夺之前,大家先把工作做起来,能撤的就开始撤!好,散会!”
众人起身纷纷离开的时候,王大使叫住了冯垚。
“小冯,听说你爱人蒲英过来看你了?”
“是啊,王大使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
“嘿,瞧你说的,我是一馆之主,馆里来了人。我都不知道,还行啊?”王大使说笑了一下,又正色说道:“听说她今天就要走?”
“是,下午三点的飞机。”
王大使不胜唏嘘地说:“哎。来的真不是时候。本来上次你们结婚,外交部把你召回来,就够不近人情的了!现在又赶上了这事儿……今天好像还是你生日吧?”
冯垚点点头。
“看来,你这个生日注定是过不好了。外面这么乱,也不适合带小蒲出去转转。这样,我已经吩咐我老伴做了一个蛋糕。一会儿就给你们送过去。你呢,就放半天假,回宿舍好好陪陪小蒲。送她走之前,记得带她到我这儿来,我想见见她。”
“好的,谢谢大使和大使夫人。”
“不用谢。我们都是过来人,特别理解你们的遭遇。谁让我们干了外交官这一行呢?一般人只知道外交官的风光,谁知道背后的……嗨,不说了不说了,人老了,就爱啰嗦了,你快点回去吧!”
冯垚在王大使和梅武官的指示下,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蒲英早已经起床了,正在打扫卫生。
看见冯垚回来,她先是一喜,待看清冯垚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又立刻变成了心疼。
她走上前拉着冯垚的手说:“昨天熬夜了吧?我听马大姐说,已经给你送过饭了,那你就先洗漱一下,睡一会儿吧?”
“不急,让我先抱抱你!”
冯垚双臂张开,将蒲英紧紧抱在怀中。身体虽然还很疲惫,心里却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蒲英静等了一会儿,才挪着小碎步,将冯垚带到沙发边坐下,然后偎依在他怀里,轻声说;“抱吧,多抱会儿。”
听到她软绵绵的声音,冯垚的心一动,凑到她嘴边闻了一下,“唔,香喷喷的——不行!”
他突然站起身,向着卫生间走去。
“什么叫香喷喷的不行?”蒲英莫名其妙,“你干嘛去?”
“洗漱!然后才可以亲我香喷喷的老婆啊!”
蒲英不禁摇头笑道:“你怎么一见我,就变身接吻狂了?”
冯垚在卫生间门口探出头,说道:“亲爱的,我要是不这样,才有问题呢!”
“哼——!说好的睡觉休息呢?”
“亲完了再睡,也不耽误啊。”
蒲英无语了,不过她心里当然不是真的讨厌冯垚这样,只是更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她走进卧室,把刚刚叠好的被褥又打开了。
冯垚走过来的时候,看到正在给自己铺床的蒲英。心里又是温暖感动,又是惭愧矛盾。
他从背后抱住蒲英,下巴在她的头发上摩挲着,“我的小妻子。真好!”
“妻子就妻子,干嘛还加个小?”蒲英佯怒道:“难道你还有个大老婆吗?”
冯垚手上一带,将她的身子带转过来面向自己,重重地亲了一下,然后笑道:“原来你还是个小醋坛子。”
“我才不是呢!”
“就是。”
不等蒲英再次反驳。冯垚已经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干净清爽,似乎还带着丝甜意——蒲英本来不想亲热太久的,可是这个吻的滋味特别好,让她也不禁陶醉其中,不知不觉地被冯垚带倒在了大床上。
冯垚这一回的吻,特别温柔。
虽然不像一波接一波的热吻那样,那么让人激动,蒲英却更喜欢这种细水长流的感觉。
她学着冯垚的方式回吻着他,先从冯垚的身上滑下来,再从侧面捧起他的脸。让蝴蝶羽翅一样轻柔的吻,缓缓落在冯垚的唇上、颊边、鼻尖、眉头……
蒲英一边吻,一边还在心里赞叹:怎么会有男人的五官生得这么英俊?完了完了,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爱他了,还有,也越来越舍不得离开他了。
吻着吻着,蒲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一开始冯垚只是闭着眼,后来就传来了均匀的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冯垚居然睡着了!
就在蒲英亲吻他的时候。
蒲英看着冯垚熟睡中的一张俊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什么嘛!
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居然敢给我睡着了!
说给别人听。我的这张脸,还往哪儿搁啊?
蒲英伸出手指,想狠狠地戳几下冯垚的俊脸,可是手指一碰到他的肌肤。又自动变得很轻很轻。
哎,他真的太累了!
都累成这副熊样了!
蒲英叹着气,轻轻起身,将被子拉过来给冯垚盖上后,就走出卧室,关上了房门。
无事可做之下。蒲英只好又打开电视看了起来,只不过把音量关了,看字幕猜播报的大概内容。
过了一阵子,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是大使夫人,代表大使来给冯垚送蛋糕了。
大使官邸聘请的有当地的中西厨师,这蛋糕虽然不大,样式却很美观。
蒲英非常高兴,因为昨天她本来也是想在超市买一个蛋糕的,可惜没买成。现在大使和夫人送的这个,就可以让冯垚的生日过得更像样些了。
她在表达了十二万分的谢意后,又不好意思地对大使夫人说,冯垚在里面睡觉呢,不方便让她继续在这儿坐。
大使夫人通情达理地告辞了。
蒲英把蛋糕在桌上摆好,看看表都十点多了,干脆钻到厨房,轻手轻脚,慢慢地开始做菜。
她想重新炖个肉汤,给冯垚补一补。
就在这时,冯垚却醒了。
他虽然是很累,但心里还惦着事儿,所以只睡了一会儿就在潜意识的暗示之下,自己醒了过来。
刚醒过来,人还不是很清醒,但是当看到身上盖着被子时,一下子就想起了一切。
冯垚不禁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又干了件蠢事?!
他赶紧从床上跳下来,正要拉开房门走出去。
忽然想了想,又把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件蒲英织的毛背心拿了起来。
他很快脱掉军装外套,将毛背心套在里面的军衬衣外面,整理好后,这才走出了房门。
当蒲英听到脚步声,一回头看到他时,立刻眼睛一亮。
“挺好!挺合适的。”她围着冯垚转了两圈,左拉拉右拽拽,这才满意地说:“老公,你穿这身,更帅了!”
“那还不是你织的好!你在忙什么呢?又在做新菜?”冯垚看到了案板上正在切的肉块。
“嗯,给你补一补。”
“别忙了,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说会儿话——吃什么东西,不重要!”
“没事,又不麻烦,我切好了,放锅里烧开了,再小火慢炖就好。你先去屋里等着。”
冯垚当然没有自己回屋——这么难得的和老婆相处的时间,他一分一秒都不肯浪费。
他给蒲英当起助手,在蒲英的指导下,切肉、加水、放作料,倒也没出什么纰漏。
过一会儿,肉汤开始慢炖的时候,两人洗洗手,回到了客厅。
“吃蛋糕咯!”蒲英又忙着张罗起来。
冯垚一边跟着她一起切,一边有点埋怨地说:“你怎么就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刻都不肯停下来呢?”
“因为,”蒲英顿了顿,才说:“我想把妻子该做的事情,尽量多做一些。”
“你啊——”冯垚揽着她的腰,轻抚着她头顶的头发,“别对我太好了!”
“为什么?对你好还有错吗?”
“你这么好,我怕我会太爱你,而失去了……理智。”冯垚有些苦涩地说。
蒲英放下刀,拿起一块蛋糕递给冯垚,“你不会失去理智的!因为我不会让你那样!”
两人开始一边看电视,一边你一口我一口地相互喂吃蛋糕。
蒲英边吃边笑——冯垚的这个生日,虽然过得诸多不顺利,但总算是有礼物有蛋糕,也算马马虎虎地庆祝过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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