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夏娜的日常 第四十七章、离去

    艾尔芙森林的正中央，尤斯图斯的树屋中，苏菲娅正有说有笑地和尤斯图斯聊着天，这一个月来她经常跑这边来，她也知道眼前这位十年来一直在为了人类和精灵奔走、宛如自己兄长般存在的男子不久后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便尽可能地多和尤斯图斯相处一段时间。

    谁也不知道他这一走还会不会回来，说不定从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每次想到这里，苏菲娅就感觉自己有些不舒服。

    “嗯？”正聊着，尤斯图斯突然一愣，伸出一根手指，纯白色的火炎缓缓燃起，一股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扫过尤斯图斯和苏菲娅的身体。

    “看来夏娜姐已经做好决定了呢。”尤斯图斯闭眼感受了一下从火炎中传来的信息后说道。

    “要走了吗？”苏菲娅有些伤感地问道，虽说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真的来临后该难过还是会难过的。

    “是啊，在你们这个世界呆的够久了。”尤斯图斯抬手摸了摸苏菲娅柔软的秀发，怅然道。

    舍不得是必然的，他怎么说也在这个世界度过了近十年，从他出生以来也就三十年，在这个世界的生活就占据了整个人生的三分之一，当然会产生感情。

    不过红世的世界牢牢地压在继承了引导神格的他的身上，使得他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这里，离开是迟早的事情。

    “我可以去送送你吗？”苏菲娅到底是精灵女王，没有闹着别扭想让尤斯图斯留下来，只是淡淡地问道。

    “没关系吗？你的身体。”尤斯图斯皱着眉头看了苏菲娅一眼道。

    “只是一会儿的话应该没问题。”苏菲娅按着自己的胸口，不确定地说道。

    “我还是帮你做个保险吧。”尤斯图斯清楚苏菲娅的性格，既然她决定要送自己离去，那就肯定会坚持要去。

    尤斯图斯全身都冒出了纯白色的火炎，随着他的双手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自在式凭空出现，飞舞在苏菲娅的身边。

    苏菲娅也不惊讶，任由尤斯图斯施为，那些自在式越缩越小，直至最后，完美地覆盖在苏菲娅的皮肤上，就像是纹身一般。

    “好了，这样就足够你回到艾尔芙森林的范围了，我们走吧。”尤斯图斯满意地收回双手，之前从他指尖冒出的纯白色火炎还悬停在半空没有消失，在他话音落下后，那小巧的火炎陡然暴涨，化为了两人宽的巨形火炎。

    尤斯图斯拉起苏菲娅柔若无骨地小手，跨入了那团纯白色的火炎中，消失在这个树屋中，同时消失的还有那团纯白色的火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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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人类的帝都、不对，应该人类曾经的帝都，朔蹲在已经成为了废墟的城墙碎块上，看着夏娜指尖的纯白色火炎，静静地等待着。

    小鸟趴在朔的肩膀上，它看出夏娜有正事要做，就很自觉地飞到了朔这边，防止打扰到夏娜。

    至于哈维特，他正无力地倚着一面只剩下半截的石砖，如果不是还有呼吸，朔真的就以为他已经死了，现在大概和死也差不了多少了吧，那柄平凡无奇的剑就插在他的身旁，不时颤抖着发出一阵剑鸣，似乎是在安慰着自己的主人。

    突兀地，夏娜一甩指尖，纯白色的火炎没有意外地飞了出去，并且在过程中不断地变大，直到能够容纳人通过才停止。

    尤斯图斯和苏菲娅下一刻便从纯白色的火炎中走出，一现身尤斯图斯就问道：“夏娜姐姐，考虑得怎么……看来是不用问了。”

    尤斯图斯已经看到了眼前的废墟，眼尖的他一眼就认出了不远处的破碎建筑就是曾经人类帝都最中央的殿堂，他左右看了看，视线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直直地来到了地平线，这意味着人类的帝都不复存在了。

    就连帝都都变成了这幅模样，那么其他地方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了。这样想着，他把自己的感知放射出去，果不其然，几处他曾去过的人类村落现在都感受不到存在的气息。

    苏菲娅则是留意到了宛如死人般的哈维特，缓步来到了他的身前。

    就算被苏菲娅接近，哈维特也没有任何反应，倒是那柄平凡无奇的剑自发地拔出，护在了哈维特的面前，它已经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人类曾经的最强者，剑帝哈维特，许久不见了。”苏菲娅用那清脆的声线开口说道。

    哈维特听到苏菲娅的声音后浑身一震，慢慢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说道：“精灵女王，当初你不是被我……？”

    “的确，就算世界剥夺了你们人类沟通世界的能力，你的强大依旧不是我们精灵可以匹敌的，明面上我们精灵是胜利者，实际上我们还是失败者，我用生命的代价请求你放过了精灵一族，你同样不想看到人类被我们封印，答应了我的请求。”苏菲娅轻声述说着曾经的历史，估计精灵和人类都不知道，当初的真相是这么一回事，无论是苏菲娅还是哈维特都没有将这一段说出去过。

    “不过侥幸，生命之树救了我一命，从那天开始，我就不能离开艾尔芙森林的范围，应该一旦离开，生命之树与我之间的联系就会断开，我将重归死亡。”苏菲娅请按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着一道早已愈合的刀疤，正是哈维特当初所留下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精灵会扩大艾尔芙森林的范围……哈哈哈，早知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当初还不如让你们将所有人类都封印罢了。”哈维特大笑着，只是那笑声中蕴涵着无法言喻的苦涩，他也不想管为什么苏菲娅能走出艾尔芙森林了，这一切对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朔和夏娜在一旁听着哈维特和苏菲娅的对话，完全没想到这才是真实的历史，无论是之前贝洛所说的还是温蒂妮所说的，都只是虚假的而已。

    “不对啊，尤斯图斯你当初不是说苏菲娅无法熟练控制自己的力量吗？”朔突然反应过来，想起了树屋中发生的那一幕，苏菲娅情绪失控后藤蔓袭击众人的场景。

    “的确不能控制啊，要知道她现在体内除了自己的魔力还有生命之树的魔力，就算经过这么长时间，她还是没能完美掌控，一旦激动起来生命之树那部分魔力就会暴走。”尤斯图斯解释道。

    朔听后便释然了，尤斯图斯的解释合情合理，让他找不出可以反驳的地方。

    “哈维特，你还要失落多久？我认识的剑帝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都不会放弃的啊，还有人类在等待着你呢。”苏菲娅俯视着坐在地上的哈维特说道。

    “剑帝，嘿嘿，这样的称呼到底还有什么意……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哈维特先是绝望地笑着，然后才反应过来刚才苏菲娅的话，眼中发出一道明亮的光芒看向了苏菲娅。

    “我说还有人类在等着你啊，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类，你们舍弃了他们我们精灵可不会那样做。”苏菲娅撇撇嘴道。

    “真的……真的还有存活下来的吗？”哈维特浑身都在颤抖，就连声音也是。

    “我还会骗你不成，你要多谢尤斯图斯，那些人都是他救下来的。”苏菲娅不客气地踢了哈维特一脚，不过精灵的力量普遍偏弱，更别说她了，这一脚落在哈维特的身上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哈维特顺着苏菲娅的目光看去，一个陌生的人和朔站在一起，他几次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竟是在三人一精灵一小鸟的注视下猛然弯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哽咽地说道：“谢谢、谢谢。”

    所有人都被哈维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尤斯图斯向旁边一跳，让过了哈维特的重礼，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他该做的，不值得受这一礼。

    “快起来吧，要是让那些人类看到自己最为尊敬的剑帝这幅模样估计都会精神崩溃吧。”苏菲娅连忙把哈维特从地上扶了起来。

    其实她还是很敬重这位人类的最强者的，就算在当初人类鼎盛时期，他也没有为难过其他种族，龙族那其实还是自己作死，杀也就杀了，偏偏还要拿着尸体在哈维特面前显摆来显摆去，结果好了吧，直接被哈维特找上门去被灭了满门，一个都没剩下。

    哈维特在苏菲娅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即将死去的模样，双眼泛着明亮的剑光，那柄长剑都兴奋地跳了起来，自己插回了哈维特的腰间。

    “看上去没事了啊，那我们也该走了。”朔上下打量了一番哈维特说道。

    “说起来你们是要去埃提亚是吧？”苏菲娅想起了当初听到的话问道。

    三人点点头，小鸟见他们这样，也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混沌之地？你们去那里干什么？”哈维特对精灵语也有些了解，知道埃提亚就是他们口中的混沌之地。

    “回家，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里应该存在着离开这个世界的道路才对。”朔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道。

    哈维特摸索着下巴，混沌之地一直以来都是那些魔法师们研究的地方，位于浮空山的另一头，其实魔法师们之所以建造浮空山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方便对混沌之地的研究，只可惜一直到失去了魔法都没有研究出什么东西来，在那个时与空完全混乱的地方，他们引以为豪的魔法一点用都没有。

    这样说来，倒真的可能存在通向其他世界的道路。

    “好了，别在这耽误时间了，赶紧走吧。”尤斯图斯对众人说道。

    众人都没意见，开始向浮空山的方向跑去，苏菲娅本来就是来送尤斯图斯的，哈维特则是跟着苏菲娅，毕竟如果让他一个人闯入艾尔芙森林多有不便，还是跟着这位东道主来得好。

    在场的速度都不慢，五分钟都不到就来到了浮空山的下方，望着眼前那直通苍穹的巨型龙卷风，朔不由得陷入了难以言喻地震撼。

    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发梢和衣服都被狂暴的龙卷吸引过去，强大的引力将四周的草地尽数掀起，只剩下一层地皮，小鸟紧紧地用脚抓着朔的衣服，还不安心地用双翅夹住朔的耳朵，防止被那龙卷卷入，它可不认为自己的小身板经得起那么恐怖的龙卷风折腾。

    “无论看多少次都难以想象这是魔法的产物，就连鼎盛时期的我都做不到。”苏菲娅将金色的秀发盘在脑后防止它们挡住视线，由衷地感叹道。

    “走吧。”尤斯图斯右手一转，自在式便飞舞而出，笼罩在众人的身旁，顿时就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因素，在狂暴的龙卷中形成一片平稳的小世界。

    经过龙卷风的时候，朔还抬头看了一眼，明明四周尽是足以割裂万物的飓风，自己却相安无事地在里面走着，对他来说挺新奇的。

    穿过龙卷风不久，前方的景色开始发生变化，一个灰色的世界取代了色彩斑斓的世界，灰色中流露着足以逼死正常人的空寂感，在那个世界中充斥着无数的碎片，无序地移动着，就算偶尔碰到一起也只是相互穿透过去，好似对方都不存在一般。

    朔知道自己等人是来对地方了，淡淡地亲切感正从那边的世界传递出来，和他在SCP－004的古旧木门上感觉到的一样。

    “我们就到这里了，再往里估计就出不来了，话说你们真的要进去？“哈维特停下了脚步，就算是他都对那灰色的世界相当忌惮。

    “当然。“朔点头应道。

    “那就祝愿你们成功了。”哈维特摆了摆手，算是作了告别。

    苏菲娅也是如此，三人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迈入了灰色世界中，三人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苏菲娅和哈维特的眼中。

    “走了呢。”苏菲娅默然一叹，随即对哈维特问道：“剑圣，你知道那个呆在朔肩膀上的是什么东西吗？”

    哈维特一愣，没想到苏菲娅会突然这样想，下意识地回道：“不就是普通的小鸟吗？”

    “普通的小鸟？要是普通的小鸟都是那样的东西，我们这个世界早就灭亡了。”苏菲娅摇了摇头，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哈维特眨了眨眼，深深地望了眼混沌之地，只可惜除了那些碎片外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