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芸萱醒来时,天色已是微亮。身边早就不见了顾绍远的身影,堂桌上的两支龙凤花烛已是快烧到末尾,却还依旧熊熊燃烧着,在这渐明的屋中却是看不出什么光亮来。
民间有习俗,说新婚夜的囍烛是不能吹灭的,要一直到天明,且要一起燃尽,那才算是一桩好的婚事,寓意新婚夫妇日后举案齐眉,白头不离。
霍芸萱敲了一会儿那蜡烛,见那双囍烛慢慢的同时的燃尽后,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满足与喜悦,低声唤道:“知书?”
“小主。”
进来的,却不是知书,而是紫苏。霍芸萱这才想起,如今自己这玉堂殿里,当值的是紫苏,知书等人都已是退居二线去了。
扯了扯嘴角,霍芸萱笑着点了点头,问道:“皇上呢?”
“皇上五更天便早起去早朝去了,见小主睡得沉,比较奴婢们将小主吵醒。”
紫苏面带笑意的看着霍芸萱,直把霍芸萱看的脸色微红。想起昨日夜里的劳累,霍芸萱只觉脸上在发烧一般,烧的通红通红。
“可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自来新入宫的后妃侍寝过后是要去给皇后请安的。虽薛茹冉不愿见自己,已经放出话来说是不比麻烦,要等所有秀女一起,霍芸萱知这也不过是专门针对了昭阳宫的一个托词罢了。
自自己入宫以来已是多次坏了这宫中的规矩,且不说昨儿个自己刚出储秀宫,还未上玉牌名册便已经被招去侍寝,只说尤其昨儿个顾绍远在昭阳宫这一番椒房嫁娶知礼,已是大大的坏了这宫中规矩,若是自己再不去坤宁宫请安,想必是要被冠上恃宠而骄的封号了。
虽说霍芸萱为着霍家着想,是想要做出一副恃宠而骄的姿态来让顾绍远放心,可到底是才刚入宫得宠,凡事也不能太过高调了。况且自己如今位分甚低,若是薛茹冉想要整死自己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紫苏在宫中时间比霍芸萱长些,其中道理也是明白的,见自家主子这般受宠却并未恃宠而骄,跟着这样的主子才是长久之计。
原本还想着若是霍芸萱不提,自己该怎么跟霍芸萱提一提去坤宁宫请安的事情,这会子霍芸萱一提,却是减少了紫苏的一些心理上的压力。毕竟是才跟着霍芸萱,摸不清霍芸萱的脾性如何,若是霍芸萱当真不与皇后对付仗着皇上宠爱使起了小性子,自己再一劝再是得罪了自家主子便不美了。
“小主打算穿什么衣服?”
紫苏登时脸上都亮了起来,笑着看着霍芸萱,忙吩咐了知书等人进来替霍芸萱穿衣打扮。
“小主,大喜。”
霍芸萱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知书她们摆弄自己的头发,这会子见宋德海笑盈盈的从外面打帘进来,透过梳妆镜瞧见宋德海面上藏不住的笑意,不由笑道:“什么事叫你这般高兴。”
“小主,刁大人带着一众宫女内监前来颁旨来了。”
霍芸萱一惊,忙从位子上起身,看向宋德海,问道:“你先别急,慢慢与本宫说说,刁大人来颁什么旨?”
“是晋封小主的圣旨。”宋德海一面笑着上前扶上霍芸萱,一面笑道:“说是刚刚皇上一下朝便搬了旨意。”
霍芸萱点头,扶着宋德海的手带着昭阳宫一众宫女内监迎了出去,恰巧与过来颁旨的刁进忠碰了个对面。
“奴才恭贺小主。”
刁进忠见霍芸萱,忙笑着手端着圣旨与霍芸萱见礼。霍芸萱忙回了一礼,笑道:“劳烦公公总为本宫的事来回奔波。”
刁进忠笑呵呵的举了举手明黄色圣旨,笑道:“婉贵人听旨。”
霍芸萱忙带着一众宫女内监跪了下来,恭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兹昭阳宫婉贵人,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婉嫔,赏女婢六人,钦此!”
竟是连升了这么多级!
霍芸萱一时间震惊的有些忘记接旨,刁进忠又笑道:“婉嫔小主,快些谢恩接旨罢。”
霍芸萱这才反应过来,忙叩头谢恩:“臣妾谢皇上恩宠隆恩。”
说罢,双手举高,接过圣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由着紫苏知书二人将自己搀扶着起身,笑道:“紫苏,赏。”
紫苏忙应是,从袖口处掏出一份荷包来,笑着递给刁进忠:“小主的一点心意,大人拿着温一壶好酒喝。”
霍芸萱给的荷包向来分量十足,刁进忠笑着接了荷包,笑道:“小主太客气了。”
说罢,带着一众人躬身笑道:“皇上那边还要老奴伺候,老奴便不叨唠小主了。”
霍芸萱点头,笑道:“日后大人闲来无事定要过来喝杯好茶才是。”
刁进忠忙笑道:“若是得了闲,老奴是少不得来叨唠一番了。”
霍芸萱笑着点头,目送着刁进忠等人躬身离开。这才带着紫苏与知语二人去了坤宁宫。
因是接了旨,霍芸萱过来时已是有些晚,杨世华等人也都已经在薛茹冉宫中说了一会子闲话。
“皇后娘娘,婉嫔过来请安了。”
“婉嫔?”薛茹冉微微一顿,想起来将将有消息过来说是刁进忠已是去昭阳宫颁旨去了。
薛茹冉眯了眯眼,眼中立马闪过一丝阴狠。
待到霍芸萱进来时,眼中那丝阴狠便消散而去,已是换上一副笑意。
“婉妹妹过来了?在昭阳宫中住的可还习惯?”
霍芸萱点头,屈膝,笑盈盈的给薛茹冉屈膝请安:“臣妾给皇后请安,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说罢,才起身笑道:“劳烦皇后娘娘挂心,臣妾住的都还习惯。”
薛茹冉频频点头,随手指了一处,说道:“坐罢,莫要站着了。”
说罢,又问道:“本宫听说你前些日子是受了些苦头的,如今身上可大好了?”
霍芸萱依言谢了恩坐下,又笑道:“劳烦皇后娘娘记挂,臣妾已是大好。”
薛茹冉点头,语重心长道:“如今既是伺候了皇上,这身体便不止是自己的身体了,你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定是要好生将养这,好上慰天颜,下承子嗣。”
“娘娘的教导臣妾当谨记在心。”
薛茹冉言毕,霍芸萱忙恭敬回话。
薛茹冉这才淡淡点头,又与几人说了几句闲话,便摆手解散了众人:“本宫乏了,且都散了罢。”
沐清雅忙带着众人一同起身,给薛茹冉躬身福礼:“臣妾等告退。”
说罢,几人躬身退出坤宁宫后,沐清雅才上前携了霍芸萱的手,笑道:“身上果真大好了嘛?本宫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一连晋升到嫔位了。”
霍芸萱笑道:“承蒙姐姐担忧,身上果真是大好了。”
说罢,拍了拍沐清雅的手,笑道:“日后可要常来妹妹宫中坐坐,咱们姐妹两个也好一处闲话解解闷。”
“姐姐有皇上陪伴,难不成还烦闷不成?”
霍芸萱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处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霍芸萱猛然回头,见是杨世华,忙笑道:“原来是杨妹妹。”
如今霍芸萱位分在杨世华之上,自然是要唤一声“妹妹”的。
杨世华忙屈膝给霍芸萱福礼,被霍芸萱拦住,拉着杨世华的手,笑问道:“妹妹,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杨世华见到霍芸萱极开心,有询问了霍芸萱身体情况一番,笑道:“姐姐也要常来昭明宫与妹妹说说话才是。”
杨世华封位后便与郭襄郁住在昭明宫中,郭襄郁身为一宫主位,平日里只看薛茹冉不顺眼,倒是对杨世华极好。
薛茹冉又因为在府邸时郭襄郁颇为受宠,早就心生了嫉妒之心,心里早就对她不岔,这会子杨世华与她同在一宫,倒是自动将杨世华列入郭襄郁一派去了。
沐清雅身为宫中唯一贵妃,平日里却是甚少出门,规矩上倒是处理的极好,又不过分呈宠,虽郭襄郁一度嫉妒当年同为侧妃,她却被封为贵妃一事,可这几年下来,沐清雅为人低调又不愿与人为敌,倒是并未分帮结派。
霍芸萱与沐清雅交好,自是知道沐清雅不愿分帮结派,所以对杨世华的邀请便也就淡淡,只含糊答应道:“闲来无事少不得要去叨唠一番的。”
说罢,又转头对沐清雅笑道:“好姐姐,妹妹昨儿个刚进昭阳宫,还有许多要准备的,便先不在这儿耽搁时间了。”
沐清雅点头,笑道:“该是好好回去准备才是。”
说罢,又笑道:“忙完这一阵子,记得去本宫宫中坐坐。”
霍芸萱点头,笑着屈膝与沐清雅福了一礼,又与杨世华点头示意,便也就离了人群,回了昭阳宫。
“哎,你说咱们小主是好伺候的主儿嘛?”
“刚刚我去打听了一番,说是为人极为温和......不过依咱们小主这般受宠程度,咱们跟着脸上也风光。”
“可不正是......我听说啊,景阳宫那位,也就是当初在府邸时是侧妃的位置,这才直接封了贵妃,你说咱们小主,若是自府邸时就跟着皇上,如今岂不就是皇贵妃的位置?”
“如今也不错了,才将入宫便已是嫔位,若是哪日生个一男半女的岂不是立马就并进妃位去了?别忘了,如今妃位宫中可就只昭明宫一位。”
“只要小主得宠,过个两三年皇贵妃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可惜了,明明那么好的身世,位分却是比不过景阳宫那位.......”
“是谁在那儿闲话!”
却是一回到昭阳宫,却听到两个洒扫丫头正在一处便晒太阳,便闲话。待仔细听清二人在说什么,霍芸萱脸上已是气的黑了一层。
那两人听到有人说话,皆是吓了一跳,转身一看,见是霍芸萱身边的知语,更是吓得直打颤:“知语姐姐。”
“知语,将她们二人请进屋中。”
二人一看,后面跟着霍芸萱与紫苏,更是吓得直打颤。
忙跟着霍芸萱进了屋中。
“小主.......小主........”那二人辅一进门,立马跪了下来,打颤着磕头:“奴婢们......”
“这些闲话你们是从那儿听来的!”
霍芸萱厉声打断了二人的话,愤怒的看着二人,眼中的火气似是快要喷到她们二人身上。如今是叫自己听了去,若是让旁人听了去传到顾绍远耳中,自己的身世时自己最过忌惮的,就是怕顾绍远担心霍家日益膨胀成了下一个薛家。这样的话若是传到他耳中,自己还要活不活?
“小主.......”紫苏递给霍芸萱一杯茶,劝慰道:“您且消消气。”
霍芸萱点头,紫苏才看向那二人,问道:“没听小主问话么?才将你们说的那些话,是从哪里传到你们耳朵中的!”
那二人忙磕头回话:“回小主的话,如今宫中已经传遍了,说是小主家世要比贵妃娘娘好许多,若是早在府邸中就陪伴皇上左右,这会子早就是皇贵妃的位置哪里还有屈膝给贵妃娘娘福礼.......啊!”
“放肆!”
还不待说完,霍芸萱便已是将手中茶杯摔倒那二人脚边。
“小主饶命,小主饶命!”
见霍芸萱果然动怒,那二人忙跪下求饶,霍芸萱却是眯着眼道:“本宫不管旁人如何传闲话,只不过本宫这边早就说清楚,一切且忠心伺候本宫的,本宫自不会亏待,可若是起了旁的心思的,也莫要怪本宫薄情!旁人如何传闲话是旁人的事,本宫宫里,是觉不允许一丝闲话传出!”
说罢,厉声吩咐道:“宋德海!”
“奴才在!”
“将这二人捆了一人十大板子,然后年初昭阳宫!这样徒惹事生非的婢女本宫用不起!”
“小主!小主奴婢们知错了,您就绕过奴婢们罢。”
那二人一听又是挨板子又是赶出昭阳宫,早就慌了神。毕竟来昭阳宫当差确实是一好差事,这二人刚来,更是不想离开。
“奴才遵命。”
宋德海躬身领命,并不管这二人的哀嚎,还生怕她们的哀嚎污了霍芸萱的耳朵,命人拿了布团堵了二人的嘴,将二人领了下去。
霍芸萱这才眯着眼低声吩咐道:“知书,你去打听一下,看看都是哪儿在传,这些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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