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安连忙给张謇倒了茶,虽然是在大酒楼中宴请前辈,但张謇最近因为身体原因正在戒酒,王永安便以茶代酒恭敬前辈,笑吟吟地说:“你看,我在江北,不也活得挺好吗?”
“为什么不去京师呢。”张謇道,“若是你在京师,只怕……”
“只怕我是再也回不到江北了。”王永安摇头道。
“不会,断然不会。”张謇道,“你以为你一离开江北,江北军就会涣散了?不是还有你二哥吗?”
王永安苦笑着摇了摇头,许久之后才低声说:“不满张公,我二哥身体一向不好,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我在带兵打仗。”
张謇大惊,道:“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需要他镇守扬州,这才……”
王永安叹气道:“当年我二哥在皖北剿匪大获全胜,但也身受重伤,在返回扬州的路上,于合肥遭到奸人暗算,几乎死亡。后来幸亏他命大,捡回来一条命,别人说我二哥命不过三年,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三年。再后来,我得到了一位师太的指点,她说可以助我二哥样延续寿命十年,但我二哥不能动怒火不能饮酒吃肉,更不能累着,还不能离开扬州带兵打仗。表面上人人都认为他是王阎王,镇守扬州无人敢犯,但谁能知道,这个王阎王已经是倒着数日子的人了呢?张公,你说我能否离开扬州?”
张謇摇了摇头,道:“难怪如此,难怪你不能离开扬州,你二哥无非是稻田里的稻草人罢了,替你赶走麻烦,却处理不了麻烦。”
“说起来,我还要多亏了我二哥,否则我……我哪能得到现在的地位。”王永安苦笑道,“所以我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保住我二哥的命,少让我二哥移动劳累,只要我二哥活着,我什么都愿意做啊。我已经没了念祯这个至亲的妻子,绝不能少了我二哥了。”
张謇大为感动,随后开始追问王永安对袁世凯的态度,王永安立即表态,当今天下,唯有袁世凯才能统治中国。
“你认为你呢?”张謇若有所指问道。
王永安顿时否认说:“我不行的,张公,你觉得我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能治理得了国家吗?我不是康熙,也不是李世民,我没有那个能力。那摄政王载沣如何,二十七岁管理大清,可大清让他管理成什么样子了呢?贪官污吏肃不清,起义烽火灭不尽,国外刁难应不了,没有经验没有见识没有城府,只能自取其辱。”
“幸好你有自知之明。”张謇道,“但是你如今,危险啊。”
王永安笑道:“我何尝不危险,但来到这世界上走一遭,我能让别人担惊受怕,也算是值了。张公,你回到京师之后,一定要好好替我说说,我在京师没什么人脉,去了那里一定会被架空不可。我后来仔细想来,我才二十四岁,便成了内阁总理大臣的枢密长,执掌全国机密要务,岂非让杨度等人嫉妒负气?他们都是各地英杰,且跟随我岳父许久,如此劳苦功劳且没有掌握要职,我一个年仅二十四岁的年轻人便取代了他们,这说出去让人感觉我岳父是在以权谋私,也让杨度等人心寒不已。为了我岳父的名誉,我才故意拖着,毕竟拒绝了他相当于打了他的脸,去了京师,相当于打了张一麐、杨度等人的脸,我还是就这么拖着吧,对谁都好,对我岳父更好,您说是吧。”
“你这小子,猴精猴精的。”张謇笑骂道,随后劝道:“如今袁公如此重视你,万万不可辜负了袁公的一片苦心,而且袁公为了支持你,给你批了四个镇的编制。”
王永安摸摸下巴,哈哈一笑道:“好,糖衣打过来,炮弹打回去,就说这个情我接了,但是我不能去京师,不知道京师里有多少满清贵族恨死我了,要了我的命啊。”
张謇见无法劝他离开扬州去京师,便也不再劝了,但却得到了王永安的承诺,不会反叛袁世凯,不会勾结革命党,这才心满意足地给袁世凯了一封电报。不久之后,袁世凯来了一封电报,着令江北军改制,准其四个镇的北洋军编制,分别是北洋新军第三十七镇、第三十八镇、第三十九镇、第四十镇,而对于王永安,朝廷也因其平息了安庆之乱,特地嘉奖,晋升王永安,连胜两级为正二品武官,封一等子爵兼云骑尉,赐双眼顶戴花翎,御赐黄马褂周游扬州城。
最实在的便是这四个北洋新军的编制,现在王永安手下有江北九旅,每个月要花费十万两银子,一年下来只是军费就要花费上百万两,再加上吃喝穿戴训练,没有三百万两银子下不来。如果袁世凯给自己的四个镇的编制,每个月便能够给他八万两银子的军费,至少让他在军饷方面解决了大问题,多余出来的钱财可以放在军队建设上。
但是对于四个镇的统制人选,王永安召开众将说道:“大家应该听说过二桃杀三士吧?我们接受编制,但是三年内暂时不选拔统制人选,我也不会推荐任何人担任新军统制。除非我们自己能够掌握话语权了,否则不需要清政府的提名。”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王永安拒绝提名任何一个人做新军统制,反倒让大家安下心来,王永泰得知之后,连连称赞王永安做得对。江北军整合才两年,如果贸然再改制,极有可能让原本稳定的军心变得动荡,尤其是人事安排方面,最容易引起诸将不和,所幸大家就这样,别管袁世凯的赏赐了。
张謇原想回到家中休息,但很快被袁世凯的一封电报叫来,袁世凯在现自己无法平定南方叛乱之后,又经过了外国大使们的劝说,尤其是手下诸将和日本大使积极劝说,准备与南方革命政府谈判了,而张謇则成为了谈判代表之一,回到京师商讨北洋系的一些要求。
“真的要南北和谈了吗?”王永安心中冷笑,这不过是袁世凯的缓兵之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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