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珞珈心无旁骛地拾级而上,何毖亦步亦趋。
“真搞不懂,峰哥为什么要选这样的地方见面?”何毖无语问天。
“参禅当然要选择寺庙,江州最神秘的古刹就是灵山寺。”杨珞珈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前夜,慕容威还和她说起,周伟鸿调侃他应该去灵山寺出家呢,没想到第二天,杨珞珈就要连夜造访灵山寺。不过既然是楚昊峰诚心邀约,她就不会拒绝。
“没想到你的体力那么好,爬起山来比我还利索。”何毖看着她矫健的身影,啧啧称奇。
“你是运动员没错,但是我们模特的体能也是很厉害的,你以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很容易吗?”杨珞珈气息平稳地说,“不知道楚哥哥是怎么上去的……”
“峰哥生病之前坚持健身,体能很好,可是现在……”何毖叹了口气,“不会是用小轿子抬上去的吧?山路这么陡峭,坐轿子也不会舒服。”
“玄灵山的海拔只有两百米,咱们再走一会儿就到了。”杨珞珈心里有数。
果然,她们俩又走了几百级台阶,就看到了庙宇的山门。
“这大半夜的,我们两个女人可以进入寺庙吗?”何毖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只能到了再说。”杨珞珈也有些茫然,刚才楚昊峰在电话里也没有说清。
站在寺门前,杨珞珈做了次深呼吸,郑重叩门。等了一会儿,厚重的大门打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探出头来:“两位女施主,可是楚居士的朋友?”
“是的,请小师父为我们领路。”杨珞珈正色说道。
小沙弥没有带她们进入正门,而是引着她们绕过寺庙的外墙,向着后山走去,还边走边说:“我们已经为两位女施主安排了上好的禅房。”
“多谢小师父。”杨珞珈真诚道谢。
足足走了十分钟,她们终于绕到了建在悬崖边上的一排禅房。
“风景这边独好啊!”何毖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美景——居高临下,远处是江州闪烁的灯火,嘉萦江穿城而过,如同蜿蜒的巨龙,近处苍翠的沃野之中,点缀着星罗棋布的道路和村镇。在深沉夜幕的笼罩之下,天地万物静谧美好。
“这里确实很适合参禅。”杨珞珈也绽开了笑颜。
听到门外的人声,其中一间禅房的门开了,一袭朴素单衣的楚昊峰走了出来,带着几分出尘的飘逸,“你们来了,过来喝茶吧!多谢静月师父引领。”
小沙弥行礼离开,杨珞珈与何毖跟随楚昊峰进了禅房。房间的色调是土黄色的,陈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一把凳子,禅房一侧还有能淋浴的洗手间,舒适干净。
“你们俩住在隔壁,钥匙在我这里。”楚昊峰淡淡地说。
“这里安全吗?”何毖还是有些不放心。
“旁边几间屋子住的是几个保镖。”楚昊峰如此交代。
“那你也不派两个人保护我们上山?”何毖提出质疑。
“你怎么知道没有人呢?”楚昊峰露出了运筹帷幄的笑容。
他用粗朴的茶具倒了两杯茶,递给坐在床边的杨珞珈、何毖。
“你常来这儿吗?”杨珞珈好奇地问。
“前年第一次来,听安智大师讲经,获益良多,每个月都会来住两天。”楚昊峰平静地说,“你们正好在山下,就想和你们聚聚。”
“山里的空气真好,俗世的烦忧都和这里无关。”杨珞珈已经不为能不能晋级而焦虑了。
“这茶是我白天从山上的茶园新采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香。”杨珞珈嗅了嗅新茶的香气,尝了一口,登时眼前一亮。
身处清静之地,何毖也文静了许多:“好茶,是不是只有到这里住才能喝到啊?”
“是的,这些茶只供应寺庙的僧人和香客,不出售的。”
“楚哥哥,你今天听大师讲经,都有什么收获?”杨珞珈也想听听。
“我今天……问了。”楚昊峰立在窗前,俊逸的星眸凝望着墨黑的山岩。
“这个也可以问吗?”何毖有些惊诧。
“心中困惑都可以问。”楚昊峰淡定答道。
“大师是怎么回答的?”杨珞珈专注地看着他。
“安智大师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楚昊峰缓缓说道。
杨珞珈一听到这番话,就觉得整个肺腑都在疼痛。为她心动,真的给他带来了这么巨大的痛苦吗?可看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又似乎已经把一切都看透了。
楚昊峰继续说道:“安智大师还说: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生五百次的凝眸,只能换今生的一次擦肩。”他顿了一顿,看向杨珞珈与何毖,“看来上辈子我们一定很熟。”
杨珞珈心下凄然,她和楚昊峰缘分不够,所以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即使他们不能人,但还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可老天爷为什么那么残忍,非要把这么好的一个他夺走?
“峰哥,这大师说的每一句话,怎么都那么让人难受……”何毖有些忍不住了。
“因为这些都是真相,只是真相有些冰冷。这就是所谓的:大笑无声,大悲无泪,大悟无言。”楚昊峰认真解说道,“其实,咱们可以从乐观的角度来解释这些道理:如果不心动,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没有痛苦,又怎么能衬托出欢乐有多可贵?即使不能同床共枕,可以同船共渡、凝眸擦肩也是好的,何必执着?”
“我觉得这趟山真的没有白爬。”何毖听懂了楚昊峰的解读。
“楚哥哥,谢谢你和我们分享这些。”杨珞珈也一下子想通了许多事。
“早点去睡吧,你们肯定都累了。”楚昊峰温煦地笑笑。
目送她们走出禅房,听到她们开门、关门的声音,楚昊峰平躺在床上,神色默然,喃喃自语:“我知道一切皆是虚妄,可是一见到你,所有了悟都转眼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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