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骆永林这通话,对面的翻译已经译不过来了,啥叫吃干抹净,我没学过这个中国成语好不好?不过,骆永林说的土方工程的事情,翻译是知道的,毕竟此前骆永林与朗夫的交易也是由这位翻译帮着译的。他把骆永林的意思连猜带蒙地向朗夫说了一遍,朗夫的态度果然软了,说道:
“你跟他说,我个人是支持他们的,但现在有些不方便。这件事情,让他们和麦卡蒂直接谈就好了。嗯,再跟他们说一句,麦卡蒂那边,我会打个招呼的。”
翻译把这话转述给了骆永林,骆永林嘟哝了几句,然后便挂断了电话,接着向陶家龙报告道:“朗夫说,中国政府给戈斯内尔政府打了招呼,要求他们不要干预中资企业之间的竞争,所以他不方便替咱们说话了。”
“不方便说话?拿钱的时候他怎么不说不方便?”陶家龙哼了一声,然后说,“这么说来,刚才强子说的事,也不是空穴来风了,国内果然是有这样的意思。”
“那咱们怎么办?”周立强问。
骆永林说:“朗夫还说,这事让我们直接找麦卡蒂去办,他会给麦卡蒂打招呼的。”
周立强说:“绕了一圈,又回到麦卡蒂这里了。早这样说,我们还找他朗夫干什么?”
陶家龙说:“朗夫是警察厅长,这件事如果绕开了朗夫,未来难免他会捣乱。我们要在戈斯内尔做生意,朗夫这条线还是用得上的。强子,你再去找一趟麦卡蒂,就说他开的价钱,咱们答应了。不过,他务必要马上把事情给咱们办好,最多一个月时间,要让阮氏农场滚蛋。”
“明白!”周立强大声地应道。
也不知道是朗夫真的打了招呼,还是因为周立强承诺追加报酬,麦卡蒂的积极性重新被调动起来了。次日一早,他亲自带队,来到了位于查汶市郊外的阮氏农场。他没有直接出面,而是坐在能看到农场大门的一辆警车里,让自己的手下去向农场发难。
“卢先生,我们接到百姓的投诉,说你们农场的拖拉机外出时压坏了他们家的庄稼,而且拒绝赔偿,我们奉命来进行调查。调查期间,你们的人员不能外出,设备必须暂时封存,以免有人趁机毁灭证据。”
在农场门口,一位名叫吉尔雷的警察对闻讯出来的农场场长卢明说道。吉尔雷的汉语说得不错,能够与卢明进行简单的沟通。这也是非洲近年来新出现的一种现象,学汉语的本地人越来越多,因为懂汉语就意味着能够参加与中国人相关的事情,相当于多了一种谋生技能。
卢明是与吉尔雷打过交道的,他微微一笑,说道:“吉尔雷警官,就因为有人投诉,你们还没有弄清楚真假,就让我们的人不能外出,设备不能使用,到时候耽误了农时算谁的责任?你说我们的拖拉机压坏了人家的庄稼,你可以说出是哪个地方的人家,我们过去一看不就明白了?”
“我们需要保护证人,所以现在不能告诉你具体情况。”吉尔雷说。
“那么,你们需要调查多长时间呢?”卢明又问道。
吉尔雷说:“起码要一个月吧,如果调查不出来,半年也有可能。”
“就一个拖拉机压坏庄稼的事情,你们需要调查一个月?”
“抱歉,我们人手不够,所以这件事只能先放着,等轮到你们的时候再说。”
“吉尔雷警官,我能不能这样理解,你们就是要找个借口,不让我们生产,从而逼我们放弃这个农场?”
“卢先生,你是很明白的,还有什么必要这样问呢?”吉尔雷说道。
为了逼迫阮氏农场答应把土地转租给龙飞公司,查汶警察局已经给农场找了很长时间的麻烦,所以双方也用不着兜什么圈子了。只是以往卢明都会选择息事宁人,给查汶警察局一些好处,所以查汶警察局只是上门骚扰,没有动真格的。
照着麦卡蒂的想法,两拨中国人互相斗起来,他只要坐在中间捞好处就可以了。把任何一方打压下去,对于他来说都是不明智的,双方斗的时间越长,他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不过,这一回,周立强给他开出了一个足以让他心动的价格,并且声称如果他再办不成此事,龙飞公司就要放弃这个项目了。麦卡蒂盘算了一下,觉得继续这样耍弄对方,有可能会真的把对方给得罪了,最后鸡飞蛋打,于是才给吉尔雷等人下了命令,要一次性地解决这个问题。
龙飞公司答应给麦卡蒂出高价,说起来还真与冯啸辰有点关系。周立强打听到的冯啸辰在坎代工业园的讲话,以及朗夫透露的中国政府向戈斯内尔政府提出的要求,都让陶家龙感觉到时间紧迫,说不定过一段时间这门生意就不好做了。为了抢在国家出手之前把阮氏农场挤走,他才吩咐周立强尽量满足麦卡蒂的要求,务必要达到目的。
吉尔雷过去也从卢明手里拿过不少好处,因此对卢明说话的时候,多少留着几分情面。他压低声音说道:“卢先生,我觉得你就不要再坚持下去了,龙飞公司的实力很强,我们也不能拒绝他们的要求。你们最好还是和龙飞公司合作,否则再拖下去,后面会更困难的。”
“是吗?警官先生,你是代表谁来说这些话的?”
一个声音在卢明身边响起来,吉尔雷转头一看,只见一位50岁上下的中国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了吉尔雷对卢明的规劝。这位中国人穿着西装,看起来有点身份的样子。在他的身后,还有几位年龄更大一点的中国人,大腹便便,脸上有一些傲慢之色,想必也都是牛人了。
“这位先生,你是谁?”吉尔雷表情冷淡地问道。他想,自己是本地警察,这些中国人不管什么身份,在这里也是外人,还能翻天不成?非洲也有类似于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谚语,吉尔雷相信,对方是不敢跟自己呲牙的。
说话的这人,正是刚刚从加贝赶过来的冯啸辰,他身边的几位,自然就是阮福根、万官生等人了。冯啸辰做事一向是会考虑周全的,他事先便向阮福根等人详细了解了情况,又让人调查了戈斯内尔警方的情况,以及龙飞公司的背景。
包成明的辰宇信息公司一向都以消息灵通而著称,冯啸辰一个电话,包成明便让人把陶家龙等人的祖宗八代都查了个清楚。了解到陶家龙等人都是新阳省的二世祖,而且父辈的作为也都有不堪之处,冯啸辰心中暗喜,这位陶大少以及他的爹地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正好能当一只杀鸡儆猴用的落毛鸡。于是,今天听说麦卡蒂的手下来了,他便让卢明先上去搭话,到了关键时候,再由他出场来对付麦卡蒂。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们警察局长还是麦卡蒂吧?你叫他过来见我,就说我是他的老相识了。”冯啸辰冷冷地对吉尔雷说。
冯啸辰的这种态度,让吉尔雷颇为不悦,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冯啸辰身上有一种乞力马扎罗山一样的威压感,让他不敢造次。他愕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场面话来撑撑门面,一时又想不出来,等好不容易想到了,时间已经过了半分钟,这个时候再说硬话就显得更尴尬了。他把脚一跺,吩咐旁边几位警察站着别动,自己一溜烟地跑去向麦卡蒂报信去了。
“什么,对方说是我的老朋友?”麦卡蒂坐在警车里,挠着头皮。隔着百十米,他看不清冯啸辰的相貌,心里隐隐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熟悉,似乎还与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有联系。他想了想,拉开车门走下车来,正了正自己的帽子,然后便一脸严肃地向农场大门走了过去。
“我是查汶警察局长麦卡蒂,请问你是……”
麦卡蒂走到冯啸辰一行面前,端着架子做着自我介绍,同时认真打量着冯啸辰的脸。他的话刚说到一半,脑子里突然一道电光闪过,他也像是触了电一样,挺直的腰板瞬间就弯曲下去了。
“你,你是冯先生,是是是是,是总统的侄子?”麦卡蒂结结巴巴地说道,他倒也想把话说得更流利一些,无奈牙齿已经不受控制了,格格格地打着战,能够把话说出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吉尔雷担当的是翻译的角色,听到“总统的侄子”一句,他也觉得眼前一黑,有一种想昏倒的冲动。
总统鲁伊,前军方参谋长,如今是总统兼军方参谋长,在戈斯内尔是说一不二的君主,这位中国人居然是他的侄子,这世界实在是太凌乱了。
从这位总统侄子的表现来看,他分明是站在阮氏农场一边的,自己这些天受麦卡蒂指使找阮氏农场的麻烦,还不知道已经把对方得罪成啥样了。万一对方到总统叔叔面前歪歪嘴,自己这身衣服能不能保住已经没必要想了,自己最需要担心的,是小命能不能保住的问题。鲁伊总统在当军方参谋长的时候,可是杀过不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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