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昱这番话,在情在理,营帐内又沉默起来。
片刻之后,宁国公笑了笑,打破了沉默。
“我们都来边城两天了,还没有见过突厥大元帅的面呢,正好我也想会会这个对手。
派个人,两军阵前喊话,且看看突厥那边什么意思。”
宁国公站起身,肃容道:“命令下去,全军备战!”
郑寒江大声应诺,转身就出了营帐,去执行宁国公的军令。
“走吧,我们也上城楼。”
宁国公大步而迈,当先走了出去,周廷昱紧随其后。
陈元建看着两人走了几步,眸底深不可测,沉寂的看着两人背影须臾,这才迈步跟了上去。
这是第二次,主帅认同五殿下的提议,也是相当于,在其他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
几人上了城楼,城门也打开了一个口子,一百个虎贲军骑兵骑着马,队列最后的八个人,马背上各自还驼着一个突厥狗,从城门里奔驰而出,来到了两军阵前。
当先有一人驾着马往前走了两步,大声喊道,“突厥的大元帅,我大夏手中有你们八个突厥兵士,你们难道就放任不管了吗?就任由他们落在我们手中,不顾他们的生死吗?”
这人高声大喊,喊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尽可能的让突厥那边的人都能听到。
有这些话逼着,如果库尔班不想寒了士兵们的心,不想让他们分崩析离,不想打击他们的士气,就一定会采取相应的对策。
连续喊话三次,突厥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就见人头耸动,突厥军营那边先是步兵而出,紧接着步兵们分开了一条道路,骑兵们从这条道路上呼啸而过。
黑压压的人头,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士兵,一股彪悍的气势直冲着那一百骑兵而去。
压得那一百个士兵坐下的大马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就被骑兵们拉住了缰绳,轻轻拍着大马的脖子,安抚着它们躁动的情绪。
宁国公脸色凝重,沉声吩咐道:“吩咐我们的军士集结,做好开战的准备。”
宁国公身边一个亲卫匆匆下了城楼。
周廷昱等人看着突厥这个阵势,心中不约而同冒出了几个字——来者不善。
等到骑兵也勒住了马,最中间留出了一条小通道。
先是四匹高头大马,接着是一匹更加神俊的大马,最后还有四匹高头大马压阵。
“大宛马,库尔班的坐骑。”
周廷昱目光一凝,望着那头神俊大马,继而望向马上的人。
大宛马,它还有另一个名字,汗血宝马。
库尔班的坐骑是一匹汗血宝马,并不是什么秘密。
因为距离实在有些远,就算周廷昱耳聪目明,也无法看清大宛马上那人的容貌,只能看到个轮廓,身材健硕,脸上有着胡子,再多的,也看不清楚了。
只是从他出现在之后,突厥士兵们气势更甚、看着这人的目光都带着火热,似乎只要有这人带领着,他们就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样。
“是个强敌呀!”
宁国公感慨道,只需要看库尔班出现之后,军纪严明,士气凝聚,就能明白库尔班在军队中有着绝对的权威,没有任何人胆敢侵犯他的威严。
宁国公已经感到这一仗的艰难了。
那护卫在库尔班身边的八个亲卫里头,走出了一位大汉,正眼都不看那个喊话的大夏军士,而是望向城楼那边,高声喊道:“你们抓走了我们八个士兵,意欲何为?”
“是个高傲的主儿。”
见到库尔班亲卫这番作态,宁国公又道了一句。
他转头望向陈元建,“可有跟库尔班打过交道?”
陈元建摇头,“没有,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宁国公微微颔,不再问下去,而是看着两军阵前的场面。
那个喊话的军士并没有因为被人无视而生气,而是高声道:“我们手里有你们八个突厥人,你们手中也有我们大夏的几个孩子,我们以此交换如何?”
这下子,库尔班的亲卫才斜睨着眼看了喊话的军士一眼,那眼神透着一股子的轻蔑。
军士手一挥,队列最后的八个驮着突厥人的大马上前。
军士指着着八个突厥人,很认真的道:“呐,人在这里了,我们交换如何?”
亲卫看了一眼那八个突厥人,扯了扯缰绳,掉头回到了库尔班身边,低语了一番。
库尔班吩咐了几句,亲卫手一挥,就有突厥士兵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就有五个突厥士兵提着五个孩子过来。
亲卫骑着马,往前走了几步,那五个士兵也提着五个孩子跟在身后。
“这就是你们要的人?”
亲卫指着那几个孩子道。
这几个孩子中,全部都是男孩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上破烂的衣服口子下,可以看到里面血迹斑斑、青紫交错。
这些无一都在昭示着他们在突厥军营中遭受过怎样的虐待。
听到军士与亲卫之间对话的孩子们,脸色一喜,眸中露出了激动的情绪,有人来救他们了?
随着亲卫一指,拉扯着几个孩子的突厥士兵手上粗鲁的用力一推,几个孩子就被推到在地,更过分的是,那几个突厥士兵还同时伸脚踩住了孩子们的头。
几个孩子们只能露出半张脸,那半张脸上满是愤怒,露出来的一只眼睛里,充满着仇恨,死死的看着那些突厥士兵。
看到孩子们被这样对待,百人骑兵脸上齐齐出现了愤怒,就是城楼上的众人都紧握着拳头,觉得突厥此举实在是过分。
“不过是交换个俘虏,不用弄成这样吧,你看我们可没有这样对待你们的人。”
军士沉声道,勉力的压抑着蓬勃的怒气。
亲卫略带轻蔑的看了一眼那八个被俘虏的突厥士兵,尽是鄙夷,“我们突厥可没有这么没用的勇士,这样都能被你们抓去,活着有什么用?”
“还有,我们答应你们要交换了吗?”
亲卫手一挥,那几个踩着孩子们的士兵,松开了脚,齐齐举起了大刀,用力挥下!
血溅绿地,五个人头咕噜咕噜的滚落,那人头上死不瞑目的双眼里,除了浓浓的仇恨之外,还有一丝天真、一丝希望、一丝对这个世界生的向往。
“王八蛋!库尔班你这孙子!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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