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走了这些冤魂,张天赐这才打开钟阳的箱子,翻出钟阳的一套明黃色道服和道帽,装扮起来。
“吆,还是个小道士啊,蛮俊俏的!嘻嘻……”门前围观的冤魂之中,有几个花痴女鬼,对着张天赐指指点点嘻嘻哈哈。
“是啊,毛都没长全,就穿这种老气横秋的道服……”
“喂,小道士,今年几岁了,有没有和女人睡过觉啊?”
“嘻嘻,你的帽子,和姐姐我的肚兜一个颜色,是不是缘分啊?”
“……”一时间,外面的女鬼越聚越多,说话也越来越露骨,肆无忌惮。
张天赐气得直翻白眼,一边穿衣一边喝道:“死三八,都给我闭嘴!”
见势不对,文倩和金思羽张月莲也走了过来,轰走了门前围观的冤魂,帮着张天赐穿衣打扮。
两分钟以后,张天赐头戴道帽身穿道服,肩背长剑手持拂尘,缓步从西耳房走出。
刚才的一群三八女鬼又围了过来,冲着张天赐动手动脚,笑道:“嘿嘿,还真的像个道士,就是嘴上没长毛,不够威武啊。”
不够威武?
张天赐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从怀里取出天师印,举在空中,向四周示意。
张月莲上前一步,站在张天赐的侧前方,高声吟道:“龙虎山中炼大丹,六天魔魅骨毛寒!嗣汉天师、龙虎山天师府大真人张天赐在此,尔等无家野鬼,枉死之魂,不得造次!”
张天赐也在心里默念密咒,天师印上,更是金光一闪。
“龙虎山天师?快走!”周围有些老鬼知道龙虎山天师的威名,发一声喊,嗖地飘远。
所谓一犬吠影百犬吠声,其他的冤魂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天师印上法力巨大,也嗖嗖地逃窜开来。
但是四周重重叠叠都是鬼影,可谓是鬼山鬼海,里圈的冤魂们,其实也难以逃远,只是在张天赐的身前身后,空出来几丈方圆。
冤魂的骚乱还在向外圈传递。
外圈的老鬼们,听说天师大真人在这里,不退反进,都要来看热闹。一时间,玄一观四周水泄不通,冤魂们遮天蔽日,不计其数。
张天赐脚踏罡步,斗折蛇行,向着法坛而去,口中念咒:“玄坛四灵神,闻呼即速临。龙吟甘露降,虎啸烈风生。丹凤吐朱霞,龟蛇显至灵。一步天雷震,二步地雷鸣,三步万神降,邪魅永不侵。”
见到张天赐念咒,四周的冤魂们渐渐安静下来。而且这种安静迅速向外传递,顷刻间,玄一观附近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但是这种安静,却让人感觉到巨大的压抑,因为四周的鬼脸鬼眼太多,都在注视着张天赐等人。
金思羽和张天赐初相识的时候,也曾经在金凤山遇到过这一幕。但是今晚的鬼魂数量,却万倍于当时。
万籁俱寂之中,张天赐脚踏罡步来到坛前,点起线香和蜡烛以后,绕坛一圈,端立于法坛之后。
文倩和大光头,各自站在法坛左右,金思羽和张月莲,则分立张天赐的身后。
三才童子一起现形,分散在法坛周围,紧紧地盯着四周的冤魂们。
虽然说这阵容也算强大,但是身在万鬼云集的环境里,这几个人简直就像汪洋大海里的一片孤舟。
张天赐摇铃,念道:“金炉才焚返魂香,焚唱声音磬韵长。圣号已闻金阙下,幽灵咸都玉毫光。三途五苦离长夜,十类孤魂赴道场!”
众冤魂闻声而来,渐渐向法坛前聚集。
张天赐稍稍停顿,随后继续摇铃,又念:“孤魂飘荡几时休,暴露形骸谁与收?身如柳絮随风舞,性似桃花逐水流。今宵斋官怜悯汝,好承功德上瀛洲。”
众鬼听闻,互相窥视,前面一些鬼魂,已经次第跪了下来,面色虔诚。
“一炷道德香,愿超三境路。天尊大慈悲,宣扬秘密咒。极拔此亡魂,法桥当早渡。惟愿九幽魂,同离三途苦。”张天赐继续摇铃念咒,一边密切关注冤魂们的动态。
冤魂们似乎醒悟,又有一大批,陆陆续续地跪了下来。
但是张天赐扫视四周,却发现那些道行较深的老鬼,都在观望。甚至,有的还飘在空中,眼神斜睨自己,一脸的不屑。
张天赐放下铃铛,取出天师印和伏魔镜,印镜合一,朗声说道:“嗣汉天师府掌印人张天赐,在此开坛布道,有不服者,诛之!”
说罢,张天赐手中的镜面一转,向着天空扫了一圈。
红光闪过,数十个老鬼被镜光扫中,一声大叫,跌落在下面的万鬼丛中。
“天师大真人驾前,有不服者,灰飞烟灭!”大光头饶光华一声大喝,配合张天赐立威。
群鬼战粟,伏地磕头。
更有冤魂已经彻底醒悟,跪在地上大叫:“天师大真人,我有冤屈,求你做主!”
看见形势得到有效控制,张天赐心中稍微安定了一点。
如果这些冤魂同时作乱,可不好玩,张天赐的天师印和伏魔镜,也不能压制。
“各位稍安勿躁,听我说法!”张天赐不敢给这些家伙开口诉冤的机会,担心他们的怨气互相感染,于是摇铃,说道:
“杜工部有诗云:君不见清海河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含冤旧鬼哭,天阴地湿闷啾啾。苦苦苦、休休休,云黯黯,夜悠悠。过了清明寒食节,又是黄花落叶秋。更可叹,声声孤雁空中叫,点点流萤窗外游。古冢年深无祭祀,荒郊白骨没人收!
或遭牧童踏、或被野猿偷、或为乌鸦食、或为白蚁蝼。鸦唧并乌啄,日晒与烟熏。不论工商并技艺,岂分卿相与王侯?英雄富贵都难免,智巧贤愚总是休……
尔等今生受苦,也是前世不修,需当迷途知返,了彻因果夙缘。今日开坛,为尔等说法,助尔等回归本性,脱离苦海!”
长夜漫漫,张天赐只好借说法为名,先拖住这些冤魂。
如果冤魂愿意听自己扯蛋,自然最好;如果他们不听话,那么也要尽量拖到天明。
到了那时候,冤魂必然退去,可以再想办法。
总之,眼前这一夜要熬过去!
好在张天赐背诵过龙虎山的典籍,台词多的是,别说扯一夜,这样“说法”说一年,也没问题。
“人生富贵,更无满足之心;身处贫穷,用尽机关之巧。一旦竟辞尘世,五苦旋入迷途。纷纷漂泊受熬煎,屡屡饥寒多苦楚……盖因汝等孤魂,生前不肯修真,死后焉能离苦?”
张天赐看着坛前黑压压铺天盖地的冤魂,打起精神,继续进行所谓的说法:“花朝月夕,一声啼处一声悲;野渡烟村,独自行来独自座。说不尽,凄凉境界;做不成,快活生涯……漠漠河沙,音容何在?明明夜月,尸骨棲遑……”
“住!法坛上的天师,说这些有什么鸟用?什么善恶报应,仁义礼信,还不都是骗人的屁话!?”
突然一声大喝,打断了张天赐的话语,一个高大魁梧的鬼影,头戴平天冠,身穿衮龙袍,腰缠白玉带,脚下重台履,气势汹汹地向法坛撞来!
卧槽,来的还是一个皇帝冤魂啊!
张天赐吃了一惊,手掐剑诀指向那鬼影,喝道:“不得无礼,三才童子,给我拿下这个狂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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