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卿紧绷着身子被容郅圈在怀里,一直不敢乱动,根本睡不着,就这样静静躺着,没多久,耳旁传来男人平稳的呼吸声,他已经睡着了。
微微抬头,目光落在男人因为睡着了所以异常平静的脸上,楼月卿嘴角微抿,有些失神。
容郅无疑是长的几好看的,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毫无任何瑕疵,犹如上帝的宠儿,皮肤不算白,却透着一丝丝刚毅,许是因为平日里都绷着一张脸看着有些冷漠,睡着的他却透着无害,几日未眠,眼眶下有些暗沉……
估计这家伙一路上不眠不休赶路的原因,身上还带着一丝丝汗味,几不可闻,却还是被楼月卿闻出来了……
伸手,在他的鼻梁上轻描,很完美的弧度,高挺坚毅,好似他脸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精工雕刻出来的一样,竟让她怎么看都挑不出半点不妥来。
他怎么就……独独让她稀罕着呢?
垂眸,嘴角微勾,楼月卿打算收回手,可是,手腕忽然被抓住……
楼月卿一惊,以为他醒来,谁知道身子紧绷之后,就看到他依旧闭着眼睛将她的手扣紧,压在心口,迷迷糊糊的咕哝一声,“别闹……”
说完,身体动了动,继续睡着。
楼月卿:“……”
吊着的心终于放下,心口剧烈的躁动好似做贼被发现的紧张感……
还好他没醒来……
看着被他压在心口的手,楼月卿打算还能感觉得到他隔着几层衣服传来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富有节奏……
耳根子一阵燥热,楼月卿看着自己整个人被他这样抱着,才后知后觉两人现在几乎是紧贴在一起,他的手紧紧抱着她,腿也是紧紧的将她的腿压着,隔着两人的衣服,他身上的暖气依旧绵绵不断传来,让她冰凉的身子感到了丝丝暖意。
这种感觉,很陌生。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样抱着她睡觉,何况,还是个男人……
不知为何,她竟一点也不排斥这样的感觉,心离,竟感觉很踏实。
从没有人让她有过这种感觉,安全又踏实,也许,这就是命吧……
外面依旧时不时传来巡查的脚步声,楼月卿看着纸糊的墙壁依旧透着暗光,便知道还未天亮,可是,容郅这样抱着她,索性也睡不着了,就这样干躺着,等待天亮。
过了小半个时辰,外面透进来微弱的光,天总算亮了。
正打算从容郅的怀里钻出来,可是,谁知道他即便是睡着了,也依旧紧紧抱着她,她力气小,又怕弄醒他,所以根本出不来……
推了推他的胸口,没反应。
扳一下他的爪子,扳不动。
楼月卿沉着脸,看着自己小鸟依人的被他抱着,刚才还没觉得有问题,可是现在总感觉不是个事儿……
想了想,果断伸手,轻轻拍了几下某人完美的脸蛋,“容郅,醒醒……”
然而依旧没反应……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睡得很沉。
楼月卿嘴角微扯,他倒是睡得安稳,可是她愁啊,这么大一个人在她房里,肯定不能被发现,别人还好说,师父知道就惨了,要是师父知道她和容郅的事情,再看到容郅在她房内,睡在她床上,估计她就惨了。
偏偏这厮还是个王爷,师父最讨厌那些皇家的人了。
若是往常,在她屋里藏个人不难,因为她的房间除了她和几个心腹也没谁敢擅闯,可是,半夜三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今日肯定会有人来看她,宁煊倒是还好,发现了最多就是红着脸,可是师父来了就麻烦了……
想到这厮给自己惹的麻烦,楼月卿脸色也跟着不好了,伸手,往他腰间一掐……
谁知道,刚想松手,猝不及防的,就看到本来紧闭着的那双眸子不知何时睁开了,静静的看着她,晦暗不明……
楼月卿一惊,连忙收回手。
容郅静静的看着她,眉头紧蹙,眸中划过一丝暗色,显然是被掐醒的。
楼月卿被他忽然这样看着,显然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你……我……”
支吾了几声,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要起来了……”
闻言,容郅垂眸想了想,放开了她。
随即闭上双眸,继续睡……
楼月卿:“……”
身子被放开,终于轻松多了,楼月卿连忙爬起来,看着他依旧是这个姿势,微微抿唇,下了床榻。
因为不久之前的某件事儿,她起来才发现,自己头发凌乱,衣领也是松松垮垮,被他那只爪子给弄的……
横了一眼尚在睡着的容郅,楼月卿只好缓缓走到不远处的铜镜前,看着自己的模样,其他还好,可是嘴唇虽然消了一些,可还有些肿,这可怎么办啊……
头发很乱,被他的手弄的,没办法,楼月卿直接把固定着头发的白色带子撤下来,一头墨发便垂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楼月卿将头发撩起来并在耳后,整理好衣服,看着没什么异样了,她才转身看着床塌上睡的跟死猪一样的人,撇撇嘴,走了过去。
垂眸看着他,终究是没忍住,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随即走到旁边把收起来的屏风拉开,从门口看进来就只能看到屏风,看不到床了。
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楼月卿才走向门口,拉开了门。
莫言和玄影听到门开,急忙转身看着她。
“主子……”
楼月卿看着她俩,蹙了蹙眉。
看着楼月卿微肿的嘴唇两个人相视一眼,脑海里都齐齐冒出俩字……奸情!
看到两人相视一眼,眼神都停在她的唇上,咯一起自然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不由得心里又是一阵恼意,容郅这混球!
懒得解释,也没法解释,楼月卿缓缓走向门口。
玄影和莫言都连忙看着里面,结果只看到一面屏风,床都被挡住了……
两人齐齐嘴角微扯,跟着楼月卿走了过去。
看着门外院子里的守卫,楼月卿抿唇,心里又是一阵无奈。
容郅这混蛋!
惊扰了府里的守卫,这几日这些守卫怕是都不会撤走了,不仅如此,找不到闯进来的人,老城主一定不会就此消疑,毕竟城主府有人闯入不是小事,要是被发现了城中机密,那就真兹事体大了,可偏偏她窝藏了这个“贼人”,却不能交出去,也不能告诉他们,简直就是……
容郅这个祸害!
楼月卿无奈的叹了一声。
身后的莫言轻声问道,“主子,里面那位……可如何是好?”
她自然是知道容郅这个时候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其他人还好,圣尊那脾气,怕是不好糊弄。
楼月卿没回答,而是转头看着玄影,挑挑眉,“你家主子是不是有毛病?”
玄影抿唇,不作答。
能说什么,以前一直觉得王爷是个极其严肃的人,可是,现在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看错了,王爷竟然……
她还能说啥?
楼月卿望了一眼外面的守卫,便对着莫言轻声道,“算了,莫言,你先给我梳妆吧!”
反正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有人过来,她先把自己收拾好了,在想办法藏人吧。
莫言颔首,跟着楼月卿走进内室。
容郅睡得很沉,依旧是方才她出去的时候那个姿势。
扫视了一眼床上睡得很死猪一样的男人,楼月卿就各种不爽,都不知道等下要是有人来了,该怎么兜过去,他倒好,睡得很死猪一样,让她恨不得想把他扔到里面的浴池里去!
莫言眼观鼻鼻观心们当作没看到,在竹子床上看到男人,多么惊悚的一件事儿啊,她一定要当作没看到,以免被……
寻了套不算繁琐却也不算简单的衣裙,跑到里面的洗浴间换了才走出来,虽然床上的男人睡着了,可是,她可不敢在这里换衣服。
楼月卿头发又厚又长,输了小半个时辰才弄好,别上一些典雅简单的发饰,当然,某根定情信物也跟着弄了上去,看着整齐了,外面宁煊派来伺候着她的丫头已经准备好了早膳。
玄影端来洗漱的水,准备妥当之后,楼月卿才缓缓走出去。
外间已经守着四个丫鬟,是城主府伺候她的人,不过因为楼月卿不喜欢她们进内室,所以,她们从不敢进去。
走出来,楼月卿立刻关上内室的门,缓了口气,走到不远处的桌边坐下,才缓缓吃了起了早膳。
只是没多久,宁煊就来了。
门口传来护卫的声音。
“公子!”
府中护卫称呼宁煊为公子,所以便是他来了。
和不快,宁煊就走了进来,楼月卿正在缓缓喝粥,动作微顿,随即不着痕迹的继续,宁煊的到来根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
宁煊一来,扫视了一眼外室,几个丫鬟本来就干站着,宁煊便让她们退下了。
坐在楼月卿面前,静静的看着她,挑挑眉,“昨夜睡得很好?”
府中的人几乎出了动静就没人睡得着,她倒好,事不关己。
真是心宽……
闻言,楼月卿顿了顿,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才淡淡的说,“不好,被吵醒了!”
宁煊剑眉一挑。
楼月卿搅弄着碗里的粥,瞥了一眼宁煊,问道,“找到人了?”
宁煊闻言,剑眉一蹙,摇头道,“没有,天亮前找了一次,方才又寻了一次,依旧没有找到!”
所以,才急。
不知道进来的人是逃走了还是留在城主府,城主府那么大,找人也不容易,所以,他才不放心,城主府里可是放着姑苏城的所有机密,而且,几十年来除了几年前楼月卿作死闯过一次之外,还真没有人敢闯进来过。
所以,父亲极其担心。
楼月卿一顿,放下碗,看着宁煊,拧眉道,“没找到你来我这里干嘛?不应该继续找的么?”
宁煊默了默,随即道,“府里除了前辈的院子,便是你这里未曾搜过,前辈那里不可能有人闯入而不得知,你这里……”
所以,只有她这里没有搜过?
楼月卿挑挑眉,看着宁煊,忽然不说话了。
玄影和莫言却面色微动,有些担心。
楼月卿看着宁煊许久,宁煊也没有避开,然而,正要开口之际,楼月卿蓦然一笑,看着宁煊,挑挑眉,“宁煊,你是在怀疑我藏了人?还是觉得我大意到连自己屋子里进了别人都不知道?”
宁煊一顿。
“小月……”
楼月卿缓缓站起来,也不想吃了,看着宁煊淡淡的说,“既然如此,你进去搜吧!”
话一出,宁煊面色一沉,而玄影莫言却脸色微变,主子(郡主)这是何意?
若是宁煊进去,王爷就这样睡在那里,岂不是……
宁煊坐着没动。
他知道楼月卿不高兴了。
也知道楼月卿这是什么意思,怕是一旦进去搜了,楼月卿会立刻离开城主府,这丫头什么脾气,宁煊还是知道的。
最不喜欢别人冒犯于她,女子闺阁,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即便他认识她多年,也不敢擅自进去。
不过,昨夜里府中闯入不明人士,护卫倾巢而出,搜遍了府里每一个角落,皆无所获,唯独楼月卿的房里没有找,甚至一早外面也都知道了动静,闹的人心惶惶,若是寻不到是何人,怕是不妥……
宁煊看了一眼内室紧闭着的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即缓缓站起来,看着楼月卿一眼,转身离开了。
楼月卿看着他离开,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缓了口气,缓缓坐下。
身边的两个人也舒了口气。
吃完早膳,又吃了端木斓曦派人送来的药膳,楼月卿去看了莫离,自然,把莫言留在屋里,以备有人来。
莫离最近几日在用药,所以不可出去吹风,都在屋子里待着,楼月卿来的时候,她正在吃早膳,拂云也在。
呆了一会儿,便出了居住的院子。
外面依旧是守卫森严,有人闯入,自然是所有人都十分警惕,特别是有人住的院子周围,都布满了防卫。
看了一眼,楼月卿就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某人还在睡,也不知道是装睡还是干嘛,刚才她和宁煊在外面说话竟然没吵醒他,而早上小掐了一下,他就醒了……
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楼月卿很想端一盘水来泼上去!
昨夜被吵醒后再也没睡,现在有些困了,可是,
她却不能睡,不然有人来了外面那两个肯定是兜不住的。
果然,没多久,莫言就进来了。
“主子,方才圣尊派了卉娆出府,查探城中近几日有什么人可疑人物进城!”
闻言,楼月卿一顿,看着莫言。
莫言又道,“老城主也派了人出去,查最近几日入城的人,看来对于这次的事情,他们很在意!”
楼月卿嘴角微扯。
这样查下去不是浪费人力物力么?
“嗯,出去吧!”
莫言颔首,走了出去。
可是,刚出去,又折身走了进来,神色匆匆。
身后还跟着玄影。
“主子,圣尊来了!”
楼月卿脸色一变。
看着床榻上还在睡着的男人,楼月卿想死。
来不及多想,楼月卿立刻站起来,可是,来不及了……
她刚站起来,端木斓曦就已经走到外室,正要走进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本跟没有停缓。
端木斓曦这几个月很少出院子,因为她上次重伤连床都下不了,养了许久才好起来,且一头白发甚是吓人,所以没事她都不会出来,也就只有前几天跟着楼月卿去了一趟城门口,回来后又窝在自己院子里没再出来,今日出来,也是因为府里出了动静,不放心楼月卿。
特意选了一件带着帽子的披风围着,虽然还看得出来一头白发,可是,看着自然许多。
门口传来脚步声,隔着屏风虽然没看清楚,可是,除了端木斓曦,没人敢直接进来,楼月卿脸色极其难看,一旁的两个丫头也是很担心,谁知道楼月卿忽然一扯被子盖过了床上的人,然后伸手一扯旁边的流苏,悬挂在上面的纱帐忽然垂落下来。
虽然半透明,可是,因为被子盖着,所以也遮住了床上的人,在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人。
随即端木斓曦就走过来了。
看到楼月卿,显然是神色稍缓。
楼月卿不着痕迹的敛去神色,浅浅一笑,上前拉着端木斓曦,轻声道,“师父怎么来了?”
端木斓曦拉着楼月卿的手,温柔道,“不放心你,过来看看,看着气色不太好,可是没睡好?”
楼月卿闻言,嘴角微抿,脸色不好还不是被吓的!
莞尔一笑,“昨夜有些吵,所以没睡好!”
闻言,端木斓曦拧眉,看着垂落下来的床帘,蹙了蹙眉,“怎么床上如此之乱,可是要休息?”
因为本身怕楼月卿夜里冷,所以她的床上备了好几张被子,楼月卿方才一时情急,全部扯过来盖着,看着十分凌乱,透过床帘看进去,都看得出来几张被子乱糟糟的。
楼月卿嘴角微扯,“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既然师父来了,那就算了!”
闻言,端木斓曦拧眉道,“怎么能算了,你这身子可要注意休息,不能熬着,若是累了,就休息吧,乱成这样,你们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最忌楼月卿都在调养身子,自然不可马虎,要睡好吃好。
最后,不悦的看着莫言,说完,打算放开楼月卿的手,过去收拾。
楼月卿哪敢让端木斓曦过去啊,连忙笑道,“师父,您既然来了,我哪有睡觉把您搁在一边的道理,走,我们出去吧,在这里说话也不方便!”
说着,搂着端木斓曦的肩头半推半扯的就这样出去了。
走出去,自然所有人都一起跟着出去了。
所有人都走出门口的一刹那,床上堆成山的被子忽然动了几下,一只手伸了出来撩开了被子,随即露出一颗脑袋,两只魔魅的眸子猛然睁开,随即微眯……
拉着端木斓曦直接出了院子,走在外面。
端木斓曦看着拉着自己的楼月卿,忽然脚步一顿,楼月卿看着她,挑挑眉,端木斓曦温和一笑,很贴心的开口,“你不是准备休息了么?快回去休息,别为了师父委屈自己……”
楼月卿立刻乖巧道,“师父来了,我就不想睡了!”
端木斓曦闻言,忽然紧紧的看着她。
楼月卿被她这么看着,也不躲闪,而是笑着道,“在府里住了好多天了,我都没有出去走走,身子都有些僵了,每日呆在府里也闷得慌,本也是昨日打算今日出去走走散散心,既然师父出来了,不如跟无忧出去走走!”
她说的也是事实,来姑苏城这么久,除了那日去了城门口,还没出去过,每日不是去端木斓曦那里陪着她,就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各种消耗时间。
端木斓曦闻言,莞尔,“既然如此,那我就陪着无忧出去走走!”
正好今日天气尚可,微风清凉,正好是出去散心的好时机。
楼月卿闻言,笑了笑。
便和端木斓曦走了出去,期间转头看了一眼莫言,眼神示意她留下。
莫言颔首,退开,没有跟上。
直到出了府门口,楼月卿吊着的心,才放下。
她知道,端木斓曦可不是宁煊,想要糊弄过去,必须要让端木斓曦没法踏进去,否则端木斓曦不可能不进内室,端木斓曦人都到门口了,不拉出来就糟了。
反正除了端木斓曦,也没人敢不经过她同意进她房里。
走出门口,便看到城主府门口也一样守卫森严,吩咐了人准备好了马车,师徒俩就一同上了马车。
因为今日不同往日,城主府的几个护卫护着她们一起,往街上走去。
出了巷口,街上热闹的吆喝声就不断传来。
师徒俩分别坐在马车上,一路上偶尔闲谈两句,玄影则是在马车外和护卫一样,骑着马,还有端木斓曦的两个手下也骑着马,因为城主府的护卫姑苏城的百姓都认得出来,所以一行人也是很显眼的,路上引来街边的人纷纷注目。
楼月卿掀开了旁边的帘子,看着外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街边,街上虽然人多,可是看到他们的马车,都纷纷让开。
姑苏城的人,都很敬重宁家的人,而宁家其实不只是宁煊这一脉,还有旁支,只是都不住在城主府,而是另建府第居住,不过但凡是宁家人,都极受尊敬,姑苏城独立百年,都是宁家的守护,所以,但凡是宁家的马车经过,都不敢有人冒犯。
可是,楼月卿看了一会儿,本想放下帘子转身回去,可是,目光忽然一滞,脸色一变。
只见街边的一家茶楼上,窗户那里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蓝色衣袍的男人,正看着她,面含浅笑……
而那个人,那张脸,竟然……
楼月卿忽然转变的神色,自然是引起了端木斓曦的疑惑,她开口问,“无忧,怎么了?”
楼月卿没回答,反而是猛然放下帘子,对着前面开口,急声道,“停车!”
声音一出,马车立刻停下。
楼月卿连忙掀开前面的帘子,直接跳了下去,奔向方才经过的那家茶楼,直接冲了上去。
端木斓曦连忙让玄影追上去看看。
楼月卿步伐慌乱的奔上二楼,方才看到的那个雅间,不顾茶楼伙计的阻拦,推门进去。
可是,却空无一人……
楼月卿拧眉,转头看着随着她上来的茶楼伙计,淡淡的问,“方才这里的客人呢?”
那伙计被这么一问,懵了,忙道,“姑娘,今儿这雅间还未有人包过,没有客人啊!”
闻言,楼月卿面色一沉。
没人?
她脸色阴沉的看着茶楼伙计,“你说谎,这里明明有一个人,穿着蓝色衣袍的……”
她不会看错,方才站在窗边的那个人,和记忆中那个地方的那个男人,长得一模一样,除了衣着发式不同,五官一模一样。
温天铭……
那个她一睁眼,就看到坐在她床边的男人,在那个仿若幻境中,她第一个见到的人,他说,他是她的未婚夫。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伙计看到楼月卿面露怒气,连忙陪笑道,“姑娘啊,当真是没有人进去过啊,这雅间面朝大街,价格不便宜,今儿还未有人进来过啊,小的哪敢骗你那……”
他刚才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姑娘坐的马车是城主府的,自然不敢造次。
楼月卿显然是还存在疑惑。
玄影连忙上来道,“郡主,可是出什么事了?”
楼月卿没回答。
怎么会生了这样的幻觉,这雅间到处都整整齐齐,可见确实不会那么快就有人用过再收拾好,而且,这不可能的……
她都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什么地方,如此的怪异,许是一场梦,那些人,不可能会在这个地方。
可是,她自知对那个人并无半点情意,又为何会有这样的幻觉?
微微咬唇,楼月卿缓了口气,淡淡的说,“没事!”
也许,当真是幻觉吧。
转身,有些失神的走下楼梯。
玄影疑惑的看了一眼雅间,蹙了蹙眉,随即跟上,下了楼,那伙计急忙关上门,也随之下楼。
三人都没注意,他们刚走,方才那间雅间的对面门忽然打开,一身蓝色衣袍的南宫翊缓缓走出来,看着楼月卿离去的方向,凝神。
真的是她……
月儿……
忽的一笑,看着楼月卿消失的楼梯口,眸中带着一丝丝喜悦,还有势在必得。
身后的两个手下都十分不解,殿下在笑什么?
还如此得开心,仿佛是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翊缓缓推开对面的门,走进去,走到窗边,看着马车缓缓离开,眸色微沉……
真的是她,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
两个手下缓缓走进来。
成毅低声道,“殿下,您已经在姑苏城待了六日了,金陵那边……”
南宫翊已经在姑苏城逗留了六日,这几日除了探查城主府,也都在勘察姑苏城的内部情况,他们都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
闻言,南宫翊默了默,随即道,“今夜便离开吧!”
既然确认了,那便离开吧。
来日方长……
曹寅立即道,“那属下准备一下!”
南宫翊挑挑眉,“准备什么?”
直接走不就行了?
曹寅忙道,“殿下忘了?城主府昨夜有人闯入触动了机关,如今城主府戒备森严,城门口都严查,若是今夜离开,怕是不能走城门口!”
他们进城时并未曾暴露行踪,出去自然是也要隐秘。
南宫翊了然,不再说什么,收回目光,转身过去看着已经远去的马车,眸色微沉……
他该娶太子妃了……
身后两人都十分不解,为何殿下对这位楚国郡主如此上心,不惜亲自来查探,丢下金陵城中的一切事物,就为了来查个女人。
殿下自去年被刺杀坠崖醒来后,便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楼月卿上了马车,都有些心神不宁。
端木斓曦很担心,问她怎么了,楼月卿都没说,无奈之下,只好吩咐车夫驾车出城,带楼月卿出城散散心也好。
楼月卿低着头坐在马车上,一直没有说话。
她一定要查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呢?并非相似,而是真的一模一样,而且,明显是看着她笑的,那种笑容,那三年里,她经常看到。
那个男人,据说与她自小订下婚约,她醒来后,几乎隔几日便去看她,一直陪着她,即便是她从不开口说话也不理他,他也毫不厌倦,不敢触碰她,却经常陪着她。
在那个陌生的世界,他和那个哥哥,是她最熟悉的人……
马车驶了许久,终于到了东门,城门口守着不少人,都在盘查进城出城的人,看到马车,自然是不敢拦着,所以,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城门。
马车跑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才知道这是姑苏城东门外的岷山脚下。
岷山是姑苏城东门外的一处美景,不算高,可是景色却极其优美,更重要的是,这座山上面有不少药草。
这些药草不算珍稀,可是药效都不错,端木斓曦整日里呆在院子里也没事做,就制一些药丸,自然需要不少药材。
端木斓曦正好也想采些药草回去。
楼月卿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就带着玄影自己走开了。
端木斓曦见她神色异样,就知道她有心事,也不多问,带着她的两个手下采药去了。
楼月卿缓缓爬上山顶,索性山也不高,虽然累了些,不过没多久就到了,玄影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不懂楼月卿怎么了,她也不敢多问。
从这里,可以看到东门外时而来往的百姓,这个东门通往宥国,若是平时,来往的人更多,也就是今日查的严,才没那么多人。
微风吹过,楼月卿压抑着的心口慢慢的缓了,转头看着玄影。
“玄影!”看着城门口,楼月卿忽然开口。
玄影连忙应声,“郡主……”
本以为楼月卿要说什么,谁知道她却问道,“你跟着容郅,多久了?”
玄影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道,“十年了!”
十年?
楼月卿拧了拧眉头,没说话。
玄影也不再说话。
嘴角微扯,楼月卿忽然幽幽道,“十年……很久了……”
于她而言,仿若一辈子……
玄影显然不知道楼月卿的话什么意思,所以虽有疑惑,却只是沉默。
楼月卿不再多问。
玄影还以为她会问一些容郅的问题,可是,竟然没有再问了,蹙了蹙眉,没说什么。
在城外待了许久,过了午时,才回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姑苏城的天香楼用午膳,顺便处理些事情。
待回城主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了。
端木斓曦自然不会跟她一起回来,目送端木斓曦离开,楼月卿才折身回自己的居所。
容郅竟然还在睡……
只是莫言进来收拾了,所以床帘被弄起来了,被子也被收起来了,据说期间他起来过,只是楼月卿不在,他又困,又睡下了。
期间并没有人来过,所以,并未有任何不妥,昨夜未曾好好休息,今日出去大半日,楼月卿身子有些乏了,回到房间没多久,就在不远处的美人榻上睡了。
她自然是不可能和容郅挤一个被窝!
她睡觉的时候,宁煊又来找她了,只是又被莫言挡了回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酉时,足足睡了一个时辰。
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楼月卿一睁眼,就看到本来谁在床榻上的某人,不知何时醒来,竟然就坐在她前面,一直注视着她。
倦意全无,面色平静。
随即蹙了蹙眉,带着一丝咬牙的意味,“你可算是醒了!”
可是把她害惨了!
幸好师父内力武功不如以前,今日屋内又这么多人,所以没注意床上的人,也没感觉到异样的呼吸。
若是以前,师父肯定一进门就察觉到床上有人。
容郅闻言,面色一沉,她还有脸说!
沉着脸看着她,摄政王殿下也咬牙切齿道,“孤差点被你谋杀了!”
啊?
楼月卿一懵。
差点被几床被子压得窒息的糗事摄政王殿下自然是不会说的,目光丁丁的看着她,随即魔瞳一眯,淡淡的说,“说吧,为何不让人知道孤在这里,难道……孤如此见不得人?”
其实宁煊来询问和端木斓曦来的时候,他都察觉到的,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楼月卿兜着不让任何人进来,好像怕他被发现,知道她不想被人知道,他也很配合,可是,事后一想,越发觉得不对劲,这女人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俩的事情?
想都这一点,容郅心里总有些不对劲。
楼月卿蹙眉,“不……”
不字一出,容郅立刻问道,“那是为何?”
楼月卿抿唇,想了想,轻声道,“容郅,别人知不知道,我不在乎,可是我师父,她现在不能知道,我好不容易让她听不到任何关于你我的消息,又怎么可能让她知道你在我房里?”
也许现在他俩的事情人尽皆知了,可是端木斓曦都不知道半点风声,端木斓曦的手下没人敢乱说一句,老城主也不会说,宁煊自然也不敢多说。
闻言,容郅显然对这个答案更不满意,凝视着她,开口问道,“为何不能?”
看楼月卿的样子,这个师父于她而言十分重要,所以,他不懂,她不怕任何人知道,为何就独独怕她师父知道?
是她还没有打心底认可他们之间的情,还是他不重要?
楼月卿见他硬要知道答案的样子,也不打算瞒着,嘴角微扯,苦笑道,“我师父不会同意我与你在一起,她如果知道了,便会反对,容郅,我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待我如她的女儿一样,我这条命也是她救回来的,我不知道如果她反对,我该如何抉择,我从来都没有违抗过师命……”
容郅看着她,眸中暗沉,她的答案,好似是在解释为何不能告诉她师父,实际上,他却听到了另一层意思。
他还不足以让她违背师命……
握着她的手微紧,容郅缓缓开口问道,“所以,她若不同意,你会离开孤的身边?对么?”
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可以听得出那一丝颤抖。
楼月卿一怔,就知道他多想了,拧眉道,“容郅……”
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容郅没等她解释,而是直接问道,“那你告诉孤,她为何不会同意?”
楼月卿的回答,他想要听,却也不想听,他于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其实他可以不在乎,只知道他在乎她就足够了。
既然她师父不同意,就想办法让她同意,这样,没了这个抉择,更好。
楼月卿答道,“因为你是王!”
容郅不解,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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