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话语犹如一道惊雷落入螣杲耳中,他身躯一震,双瞳瞪得硕大。他死死地盯着老者,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后者始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让螣杲心沉了下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螣杲咽了咽口水,有些失声地问道。
鹤发老者淡然面容上首次现出些许动容之色,回忆道。“当年与狂蟒族那场大战,老朽元婴遭受重创,致使元婴衰竭,若非族中几乎动用全族之力,终于寻到了一种救治办法,也难以苟活至今。然而,此种办法也仅能延缓元婴衰竭的速度,唯有进阶太乙境界才能彻底根治……”
“哎,一切皆是命中注定啊!”老者仰头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千余年前,老朽冲击太乙境瓶颈失败后,元婴衰竭的速度反而加剧了,若是再这般下下去,最多也就撑近千载。待老朽故去,若是那块太古还在螣蛇一族手中,怕是会惹来灭族之祸啊!其实老朽本打算趁着万蛇盟结盟期间,将太古兽甲交给盟主枭老怪所在的地蝰族,以换取对螣蛇族百万年的庇护。岂料,竟被人先盗走了,真是天不佑我族啊……”
老者说完此话后,就默然不语地注视着远处,目光中夹杂着些许忧愁,至于螣杲则是一脸凝滞,呆立原地。
一股无法言说的哀伤意味笼罩着二人,周围陷入了沉默,唯有窸窸窣窣的岩浆流动声传来……
赤火山脉西侧的群山之中,某座隐匿的山洞内,洞口站着一名面色黝黑,守卫打扮的男子。
男子身着一袭黑色甲胄,手执青色长戈,神色警惕地注视着洞外的情况。尽管此地除了沙石烈日,便寻不到生灵的迹象,但男子却是极为尽职。
在他身后是一扇石门,石门由黑色玉石砌成,其材质与赤火山脉边缘螣蛇族分殿所用似乎一般无二。
黑色石面上对称雕琢着两条腾飞的巨蛇。巨蛇生得颇为狰狞,血口如盆,尖锐獠牙上渗着毒涎。巨蛇周围则斑斑驳驳,似是刻着的飞沙走石。
某一刻,静谧的天际被一阵呼啸声打破,守卫洞口的男子心中一惊,赶忙向声音传来处望去。
他虽有些吃惊,却并不惧怕,毕竟洞口外设了玄妙的隐匿防护禁制,除非破了此禁制才会发现此处所在。再者,向西越过戈壁便是虺蛟一族的领地,一旦正式求援,援兵两个时辰内便可赶到。
只见半空之中,一道黑色飓风自远处疾速地飞驰而来,飓风所过之处,沙石飞扬、尘土漫天,可谓是昏天暗地。
飓风来势汹汹,几个呼吸间就越过数个山头。男子见此,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因为飓风已经到达了山洞所在山坳的正上空,并正在迅速下沉。
飓风消散,一道魁梧的身形出现在视线内,竟是一名身长九尺、肌肤紫红的大汉。
守卫男子见此,目光中先是露出敬意。当他看清大汉面容后,神色变得极为惊愕。他发现,紫肤大汉脸色煞白、双眸无神、双唇惨白、呼吸粗重,身躯还在微微颤抖。
这紫肤大汉就是螣媚口中的虺爷,他强行盗取了螣蛇族圣池内的漆黑甲片后,先是变幻气息北疾驰,而后又一度隐匿气息向西,最后又延着赤火山脉外的戈壁南下,如此折腾之下,整整费了两日功夫才绕到了此地。
只见紫肤大汉手中接连掐出数道法诀,打在身前虚空处,在一阵微弱波动泛起后,他径直向前走去。
“见过大长老。大长老你……”当大汉踏足洞口时,守卫男子单手置于身前,身躯微曲,冲着他行了一礼,关心地问道。
紫肤大汉微微点头,轻摆了摆手,以示无事。
而后,他走到石门之前,大袖一挥,一团血雾自袖袍内涌出,而后快速飘向石门。“嗖”的一下,血雾仿若被吸摄一般,快速钻入了石门上所刻巨蛇的狰狞巨口内。
下一刻,巨蛇石雕犹如活物一般,眸子逐渐泛红,在一声嘶鸣声响起后,紧接着“轰隆”一声,石门露出了一条缝隙,缓缓两侧开启。
紫肤大汉一抬脚,疾步走入石门之内,就在石门即将合拢时,一道大汉的沙哑嗓音传入了守卫男子的耳中。“这几日小心留意……有任何异动……第一时间来内殿回禀。”
男子自然不敢怠慢,当即应了下来。他心中极为纳闷,这位神通仅次于族长的大长老究竟遭遇了什么危险,才弄得如此狼狈。
……
紫肤大汉口中的内殿便是其起居之处。
进入内殿后,进入眼帘的是外厅,此乃大汉召见门下弟子之处。外厅不算宽敞,数十丈的空间内,陈列颇为简单。
外厅深处,正对着殿门摆放着一张青玉几案,几案两侧各摆放着一张石椅。外厅两侧,各摆了数张石凳。
至于内室则在几案边的石门之后。内室亦颇为简洁,除了一侧放置的石床及桌椅陈列外,就属与石床相对而布置、临近石壁的一座水池最为惹眼。
这座水池呈四方形,约莫十余丈长宽,足足占了内室小半范围。令人心悸的是,这座水池内充斥着碧绿粘液,并且彷如烧开一般不住的沸腾,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一个个拳头大的气泡自水下涌出,在水面炸开。
此刻,紫肤大汉正静坐于池内,双目紧闭,粘液将他脖颈以下身躯尽数浸没。
他在这粘液池内一动不动,一坐就是七日。
一缕缕青烟自碧绿水面缓缓蒸腾而上,将大汉包裹在内。
青烟绕缭,时而浓密,时而稀薄。大汉面容所隐若现,他紧蹙的眉宇,以及不时抽动的面部,诉说着他的痛楚。
七日后,他缓缓睁开双目,仔细内视了一番体内情况后,这才出了粘液池。观大汉面容,面色虽依旧惨白,但双目添了一丝精芒,双唇更是有了些许血色。
大汉来到石床上盘膝而坐,抬头朝石门看了一眼。这七日,并未有人前来打搅,倒令他心中平颇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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