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一边收拾乐思齐的衣裳,一边抹泪,手背都抹湿了,在自己裙子上擦了擦,接着抹。
秋菊义愤填膺,边低声咒骂边指挥几个侍卫把倒地的箱笼摆好。老夫人亲口道,小姐是如夫人,这名份可算定下来了。小郡主生死不知,国公爷对小姐又情深,自己这前途,可是一片光明,怎敢不用心?
挑灯收拾,至夜深才算勉强收拾完,看着被剪坏不能穿的衣裳堆成一堆,冬儿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好了,别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啦。”乐思齐逗她。
“小姐,”秋菊板着小脸,咬牙道:“您现在已经过了明面儿,怎么说也是如夫人了,表小姐住在这儿可不合适,是不是该让她回府去?”
苏玮不喜欢叶黛儿,听涛轩的人自然也不喜欢她。秋菊可从没让人这么欺负过,夫人是座不可翻越的大山,至于表小姐嘛,算她倒霉,气只好撒在她身上了。
乐男齐笑问:“指甲可刺痛手心了?”
秋菊这才感觉到紧攥的手掌中,掌心发疼。这个表小姐真是太可恶了,秋菊恨恨地想。
叶夫人在叶黛儿搀扶下狼狈回到上房,姑侄相对无言。
老夫人居然要给那个贱人名份!一想到这个,叶黛儿的真是挠心挠肝,小郡主的事还没解决,表哥又多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妾,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叶夫人吩咐贴身大丫鬟:“递贴子,我明天进宫。”
最近她可是在皇后跟前加倍用心,跟皇后快成闺蜜了。
宫里很快传来消息,皇后准她明天下午进宫。
“你先回去吧。”叶夫人疲惫地对叶黛儿道。
叶黛儿很不甘心,嘴唇嗡嗡,还想说什么,站了一会,却什么也没有说。等她大红花轿嫁进徐国公府,这个女人却是抹不掉的存在,想想。就觉得一只苍蝇咽在嘴里,真是恶心。
回到静幽轩,叶黛儿只觉得万念俱灰,以后。就要跟这个女人住在一府,共同生活了吗?
在芮夫人开口之前,乐思齐只是客居,现在可不一样了。妾并没有三媒六聘,也可能拜堂成亲。也就一顶小轿悄悄抬起府,圆了房了事。乐思齐已经住在府里了,叶黛儿一早以为已经圆房了的,只差一个名份。
叶黛儿这些天没有出面,躲在姑妈身后,借姑妈的手,是因为叶征兄妹商量好了。乐氏到底是玮儿亲带进府的,为黛儿着想,她还是不要出面的好,免得让玮儿脸上难堪。这是叶征的想法。叶夫人当然支持。
可是她没有出面,不代表她不恨,如果可以,她早把乐思齐烧成了灰。
落霞劝道:“像徐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多纳几个妾侍很寻常的,我们国公爷,不也纳十几房妾么?”
那能一样吗?叶黛儿失神的眼睛看了落霞一眼,道:“爹爹对娘还是很好的,府里也是娘主持中馈。”
落霞叹气:“我的小姐,你嫁过来。难道姑奶奶不让你主持中馈?你有姑奶奶扶持,府里哪个敢说不啊?你担的什么心呢?”
“可是那个女人……”她的眼睛益发空洞,眼前浮现那个贱人跟姑妈一左一右虚扶芮夫人的情景。这贱人,想跟姑妈分庭抗礼吗?
落霞到底是勋贵人家出身的丫鬟。叶征别的本事没有,仗着国公爷的身份,小妾一个接一个纳进府,府里丫鬟仆妇们都习惯了,这些弯弯绕绕可比叶黛儿这个当局者看得清。她在叶黛儿对面坐下,拉起她的手。诚恳地道:“怕什么呢,你是嫡妻,她一个小妾,还不得上紧着巴结你?你想搓板圆搓扁,全由你。”
“是吗?”叶黛儿望着落霞,有气无力地问。
“是。”落霞用力点头,道:“我们府的的姨娘们,是怎么讨好夫人的,小姐好好想想。”
叶黛儿脑海中浮现的,是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母亲跟前陪笑,母亲就算说太阳是四方的,她们也不敢说是圆的,只有恭敬附和的份。
这,就是嫡妻与小妾的差别。
良久,叶黛儿长出一口气,道:“去打听姑妈歇了没有。”
落霞应一声是,让人去了,才端了热了三四次的饭菜,道:“小姐也饿了,好歹吃一点。”
是啊,叶黛儿长长叹气,拿起了筷子。
不一会,去上房的婆子回报:“夫人已经歇下了。”
叶黛儿点点头,味同嚼蜡地吃饭。落霞看她一粒米一粒米挑在筷尖,慢慢往嘴里送,心疼地叫:“小姐!”
枫叶院里,忙到半夜的乐思齐们,才算是收拾出可以歇脚可以歇息的地儿。乐思齐道:“饿死啦,杜大娘睡了没,能不能做点宵夜啊。”
晚饭没有吃,不是不吃,而是没地方摆案几,也不能坐在乱糟糟,像垃圾堆一样的物什中间吃饭,太影响食欲了。
杜大娘是做了饭的,一直在等着。这时把菜热了,端上来,道:“小姐还要添什么?”
乐思齐看了看,四菜一汤,干部待遇了,于是摆手道:“不用。”想了想,自己挺想糯米糕,又道:“明天做些糯米糕吧。”
又孝敬老夫人吗?杜大娘一脸欣喜地点头。
乐思齐招呼冬儿和秋菊一块坐下吃,待杜大娘走后,问秋菊:“她高兴什么?”
秋菊摇头,道:“不知道。”
冬儿却道:“难道她喜欢吃糯米糕?”
秋菊不喜吃又粘又软的吃食,听冬儿这么说,一脸厌恶地道:“这个,有什么好吃的。”
冬儿便看乐思齐,貌似小姐很喜欢哦。
乐思齐笑了笑,朝冬儿眨眼,道:“她不喜欢正好,省得跟我们抢食。”
秋菊讷讷地笑了,道:“奴婢一时没想到小姐喜欢。”
三人说笑,气氛渐渐轻快。夜里,秋菊坚持要在外守夜,道:“以后小姐可就是我们姨奶奶了,我可是一早跟着小姐的。”
乐思齐听着“姨奶奶”三个字,只觉刺耳,道:“以后快别说这话了。”
叶夫人却无论如何睡不着,婆婆一向绵里藏针,外人只觉她成天念佛,不管俗事,哪里知道她的厉害?她只是心伤儿子早逝,心灰意冷,在佛经里灵求寄托,不知乐氏那个贱人怎么勾搭上她的呢?
叶夫人等不及天亮,连夜把内院管家唤来,让她好好查一查。
翠竹居里,芮夫人心情舒畅,晚饭还多吃了半碗。晚上也不念经,对着苏艺的画相,再三抚摸,弄得身边几个大丫鬟一脸莫名其妙。
天还没亮,芮夫人便起身,说要去散步。丫鬟们只好跟着,见老太太神采奕奕,几人互打眼色,最后还是青瑗大着胆子问道:“老夫人很高兴?”
芮夫人走在园中小径,笑呵呵道:“你们看,乐氏为人怎样?”
这个,不好议论吧?几人又是一番互打眼色,最后依然是青瑗代表丫鬟们道:“我们哪里懂得,老夫人教教我们。”
这时,天边渐现鱼肚明,不一会朝霞将映满天际。芮夫人的脸,在晨曦中益发有光彩,道:“这孩子,是个实心人,没惹着她还好,要真惹了她,可是个拼命三郎。”
拼命三郎?丫鬟们一怔,再想到带来的人敢跟家丁放对,她竟没一点惊慌,对他们也没一句责怪,不由释然。
“叶氏这下子有麻烦了,呵呵。”芮夫人道。在她看来,要不是娶了这个处处非要压儿子一头的儿媳妇,儿子也不会憋屈成这样,不到三十岁便逝世。都是丈夫许错了亲事啊,她不知在丈夫牌位前埋怨过他多少回了。
能看到有人给这个女人颜色瞧,芮夫人还是喜闻乐见的。
叶夫人这时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梳洗后在花厅见了管事婆子后,才准备进宫的衣裳。
叶夫人已在宴息室等着了,见她过来,急急道:“姑妈,我要跟您一起进宫。”
叶夫人看着同样顶着黑眼圈的侄女,长长叹了口气,道:“换身艳色些的衣裳。”
皇后喜欢艳色的衣裳,平时在宫里身着常服,最喜着大红色,最见不得素净的,特别是白色黑色的,一见必然不喜。
午后,叶夫人细看打扮得光彩照人的叶黛儿一番,满意地点头,姑侄一齐上车。
这时,苏玮已从宫里回来,很快听说了昨天一场戏码。因枫叶院没什么事,若尘被他差遣办别的事去,明天没有救得了场。这时,他指了若水,道:“你去枫叶院吧。”
身边这一溜儿若字辈的小厮,个个身负武功,并不仅仅是奴仆,他们可是能独档一面的。
若水明白国公爷派他去,一是以他的身份震慑内院仆妇,二是该动手时也好保护乐小姐。
乐思齐听说苏玮又派人来,问若水道:“国公爷没怪我对夫人不敬吗?”
若水是苏玮的心腹,不过他嘴紧,主子的事可不会随便议论,只躬身道:“小的不知。”
乐思齐唤冬儿,道:“我们去听涛轩,我要当面谢谢国公爷。”
到听涛轩,才知苏玮被芮夫人叫去了。乐思齐本想在这儿等他回来,听涛轩的人看乐思齐总透着一股异样,乐思齐只好先回枫叶院了。(未完待续。)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s 2.256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