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银子真的不算少,最少可以买两个景福楼。可是眼前的女子却浑不当回事,镇定自若不说,还有闲心关心下属。苏玮不由多打量乐思齐两眼。
乐思齐吩咐重新整治酒席,冬儿把残菜剩饭端了下去,重新上了几样小食和清茶。
街上偶尔还有鞭炮声响起,不过相比起昨天,却少多了。乐思齐望望漆黑的天际,想着只有明天再去给李翔这个父母官拜年了。
陈西和山子回家过年去了,康文带了有头有脸的管事过来,听说徐国公在这儿,吓得递上拜贴,告辞而去。
直到二更,艾军才来回禀道:“我们追去时贼人已经走得无影无踪,现在正在追查。”
韩先和段勇也带人回来,道:“没有捉到人,已经派人追查下去了。”
苏玮皱眉道:“不会是临时起意的吧?能及时得到消息,果断出手,而且一击得手,可不简单。接着追查,一刻也不放松。”
艾军应声是,韩先和段勇却看向乐思齐。
乐思齐冷静地道:“国公爷临时决定奖给我们一千两银子,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呢?从银子交到雅居小筑,到日盛银楼过来接,可没有两刻钟的时间。”
苏玮对艾军道:“听到没有?从这个方向去追查。”
艾军看了韩先一眼,颇有些一较高下的意思,抱拳应是。
乐思齐让人准备饭菜,道:“大家辛苦,先吃些饭,再回去休息吧。”
他们来时已吩咐下去,发动镇上的地痦流氓,顺藤摸瓜进行搜查,顺庆镇才多大的地方,哪里就查不到了呢。
苏玮悄悄传下令,吩咐军士守紧四门,不让这些人有可以脱逃的机会。只要人在镇上。迟早会捉回来的。
这时,才接到消息的日盛银楼大掌柜程笠匆匆赶了过来,一见面便道:“伙计们不知事情轻重缓急,没有做妥善安排。致使出了这样的事,在下十分抱歉。”
照理说,银子在他们手里丢的,理应由他们赔偿。虽说他们是银楼,可是一千两银子啊。不是小数目,是否宽限几天,等追回来再做计较还得看乐思齐这个苦主的意思。
乐思齐让他先坐下,待冬儿上了茶,才道:“程掌柜不要着急,已经着人追查了。”心想有苏玮在这里,什么样的人拿不到呢。
程笠松了口气,抱拳道:“谢谢乐东家大量,容在下着人把银子追回来。”又道:“已经报官了,”
这么一来。就不用紧急筹措银子赔偿了。
乐思齐讶异道:“报官了?”眼前坐着镇上最大的一个官,她还真没想到去衙门报案呢,说着瞥了苏玮一眼。
苏玮蹙了蹙眉,道:“那些差人拖拖拉拉的,能办成什么案?没的误事。”
程笠不知眼前的少年是谁,听他口出狂言,笑了笑没接话碴。
李朝却跑来了,急急道:“听说你丢了银子?你哪来这么多的银子?”
四人合伙做生意,饶是乐思齐经营有道,半年分红下来。每人也才分得一千多两银子。这一千两银子又是哪里来的?
乐思齐把事情经过简略说了,道:“也是我们一时大意,才致如此。”
程笠才知眼前的少年就是本朝最年轻的国公爷,忙跪下磕头。道:“小人不知国公爷在此,礼数不周,望国公爷恕罪。”
苏玮摆了摆手,道:“起来吧。”
李朝却没有行礼拜见,而是瞪着他道:“好好儿的,你显什么摆。难道不会用银票吗?现在可好,生生的出了事。”
乐思齐向他连使眼色,他就是不理,跪在地上的程笠吓得浑身抖筛子似的抖个不停。他这么对国公爷说话,是嫌活得命长么?徐国公十五岁上战场,杀人无数,是个狠角色,难道他会嫌多杀你一个?
苏玮果然脸一沉,哼了一声。
乐思齐抢在苏玮开口之前道:“李公子是直爽人,想到什么说什么,国公爷可别介意。”又数落李朝:“正是因为拿了现银才显得隆重嘛,银票哪里显得出来呢。这不是谁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么?”
苏玮冷冷道:“把这个唠叨家伙拖出去。”
军士应一声是,就有两人进来拖起李朝。
李朝挣扎着大喊:“放开我,放开我。”
哪有谁去理他,直接拖到外面,扔在大街上,门复又重新关上。
程笠差点吓晕过去,人家只不过说错了话就这样,他可是活活把银子弄丢了。
过了半晌,苏玮冷如寒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起来吧。这事不用你理。”
不用我理?程笠一头雾水,还是乐思齐拉了拉他,他才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懵懵懂懂地被乐思齐送出门,直到回日盛银楼,还不明白苏玮的话是什么意思。
………………
马华和戴冒是一对在牢中认识的难兄难弟。腊月二十八,两人获得释放。空气中到处飘着过年的味道,可是两手空空的两人,窝在一家小酒店的屋檐下看了半天来来往往的行人,马华发狠对戴冒道:“我们还是找个机会干他一票吧,要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戴冒早饿得头发晕,对马华的提议,想也没想马上点头答应了。
趁着包子铺前人多,马华抢了一个带四个孩子买了一大包包子的妇人手里的包子,在妇人的尖叫咒骂声中,两人飞快跑掉了。
填饱了肚子,两人在街上踏点,最后决定抢日盛银楼。理由很简单,镇上只有三家银楼,日盛银楼规模最大,估计最有钱了,其它两家太小,不上他们的眼。
这时已是大年三十,街上鞭炮连天,卖年货和买年货的人摩肩接踵,瞅烧鹅铺的伙计们不注意,偷了一只烧鹅,饱餐一顿后,两人便到日盛银楼屋顶蹲守了。
没想到的是,这时的日盛银楼忙着盘点,铺里的伙计一个没少,他们没法下手。
在屋顶冻了大半夜直到天亮,几乎快冻僵的他们商量来商量去,决定等到天黑时再动手。有过丰富抢劫经验的他们,很清楚漆黑的天色能掩护他们逃跑。
天才黑下来,日盛银楼才点了灯不久,两人打算下手的当口,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气喘吁吁跑进来,让伙计套车去载银子,道:“……快着些,郑嬷嬷说了,银子太多,放在她那里她担着责任呢,让你们快去接手,她好卸了这责任。”
银子太多。四个字入耳,两人都喜不自胜。有人嫌银子多,他们可是太需要银子了,一点不嫌多。马华更是低声笑道:“那就送过来吧,我巴不得银子多点。”
可惜他的话,在屋顶上被风吹散了,屋子里的少年和伙计都没有听到。
马华和戴冒蹑着日盛银楼的车子到了雅居小筑,守在照壁旁直到车子出来。见车子周围几个男人护卫,两人更是心喜,这么小心,银子果然不少。
当地的风俗,大年初一的晚上不宜外出,新的一年才能平安顺遂。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车轮咕噜的声响。
转过一个弯,前面是一片低矮的民居,巷陌纵横交错,是适合逃走的地方。
两人打个手势,马华挥舞着大刀冲向护卫。戴冒趁马华吸引了所有人注意,一下子跳进车里,使出吃奶的力气抱起箱子就走。
这箱子真沉,戴冒好不容易抱离车子,跌跌撞撞跑向小巷,消失在夜色中。
马华仗着手里的大刀,砍伤了两人后,把人威慑住,见戴冒已经得手,忙也从相反的方向跑了。
日盛银楼的一个伙计和雅居小筑的一个小厮被砍伤,惊呆了的同伴反应过来之后便是帮着包扎,等到发现银子被抢,马华和戴冒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就在艾军和韩先先后带人到现场时,马华和戴冒已经在约定的地点碰头。在一间富户的围墙外,两人打开箱子,夜色中一片银色的光芒闪瞎了他们的眼。他们低低惊呼一声:“银子。”又警醒地捂住了自已的嘴。
戴冒道:“全在这儿了。不如我们二一添作五,各自拿了钱走人。”
马华自然点头同意。两人逼不及待的脱下身上的旧衣服铺在地上,巴不得一下子变出四只手来,把眼前的银子尽可能多的放进旧衣服里。
分赃完,一个向南走,一个向北走,两人竟都没有回头。
怀里沉重的银子抱着很吃力,也走不快,可是心里踏踏实实的,马华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喜悦的笑容,寒风灌进口鼻,也没有察觉。
有了银子一切好办。他马上就近找了家小客栈住宿。
小二对眼前这个抱着包袱,衣着单薄的男人好奇地上下打量,心里嘀咕不已。
马华被看得心里发毛,拉下脸喝道:“看什么看!”
他不敢当着小二的面打开包袱,而是让小二带他到房间,把小二赶出来,就在小二怀疑他要骗住宿时,眼前白光闪动,一大锭雪花银把他吓了一跳。
只有一张简陋的小床,房间里没有别的装饰的小客栈,住一晚上只需要五十文,他现在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算是怎么回事?
小二只好把掌柜找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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