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舟顺声一看,却是一位年轻道人,他不愠不火道:“我若不愿呢。”
那道人淡淡道:“那也简单,我耗费一点工夫,把你扔了出去。”
他二人在这相争,旁人也看将过来,有识得那道人的,纷纷窃窃私语,攀谈起来。
听得众人说话,宁舟也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这道人出身俞氏,名为俞江陵,如今在白鳞渡修道。
这白鳞渡却是个有名之地,此间有密密麻麻的小道场,均是在族中不如意的世家子弟,在此修行,互相结为奥援,一人在外吃亏,白鳞渡人人相帮,一向都是同气连枝。
俞江陵听着众人谈论他,心里略带得意的望着宁舟,自己虽说在族中混的不如意,但无论怎么说,也是巨室子弟,这个身份亮出来,足以吓退不少人。
宁舟悠悠道:“俞师兄想要此位也不难。”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鄙夷的看着他,均以为宁舟被吓到了。
俞江陵更是得意万分,宁舟自顾自道:“不过俞师兄依仗家门威风,欺压同门,此举可是妥当?”
俞江陵冷笑道:“妥不妥当,关你何事?我劝你还是乖乖走了开去。”
宁舟一笑,掏出一物来,“师兄请看此物。”
俞江陵下意识一看,旋即打了个激灵,却是认出那是何物,告了声罪,灰溜溜去了别处抢位子去了。
别人只觉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俞江陵怎么认怂走了呢,他们因视界关系,看得不太分明。
俞江陵却是看到清楚明白,宁舟取出之物,乃是汗青令主符诏,他一看就明了宁舟的身份,想是非同小可,哪还敢跟宁舟抗衡到底。
不说汗青令主这个位置,单说宁舟近来手段,俞江陵也有所耳闻,他自问若是在族中得宠,倒也不必畏惧宁舟,可他如今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这俞氏子弟身份,吓得住别人,却是吓不住宁舟。
宁舟施施然坐下,暗暗一笑,“这便是以势压人的感觉么,难怪世家子弟,大多趾高气扬,眼高于顶。”
此间是钟鼓石滩,诸多同门在此,他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吓退俞江陵。
至于俞江陵是否识趣儿,他倒没有多想,大不了斗上一场,堂堂正正将对方压了回去。
自他跨入道途以来,经历虽不多,但性子已经磨炼了出来,该收则收,该放则放,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手段。
做他旁侧的一位黑脸道人,好奇拱手道:“在下钱通,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宁舟还了一礼,“钱师兄有礼了,在下宁舟便是。”
“宁舟?”钱通听得此名,忽然眼前一亮,“师兄可是还丹峰的宁舟宁师兄?”
宁舟点首一笑,“不错。”
钱通哈哈一笑,“宁师兄,最近所做之事,真是大快人心啊,那李寿卿老匹夫,为了讨好世家,把好的岛屿神峰给了人家,而今终是多行不义,魂断黄泉,痛快痛快啊……”
这番话若让有心人听去了,可是能从中做文章的,由不得宁舟不赶紧打住。
宁舟见他嗓门甚高,看样子还要说个没完,赶忙一摆手,止住他的话匣子,“师兄打住了,此事非是我所为,而是李副阁主坏了门规,可要慎言啊!”
钱通得了提醒,回过味来,四下一看,却是发现不少人看着此处,他一拍脑门,“师兄勿怪,勿怪,我这性子就是这样。”
宁舟点了点头,看得出来钱通此人,性子豁达开朗,有什么说什么,全然不经思考,他心中倒也无有怪罪。
宁舟换了个话题,“钱师兄,今日这钟鼓石滩,不知传授何种法门?”
钱通振奋道:“是御剑飞星之术,乃是鹿长老亲自所传。”
宁舟亦是精神一振,御剑之术,的确是他目前所需的,他有一口上好的名剑,却苦于无有御剑诀,不能将其威力尽数施展,而今若习得这御剑术,那么自家手段将多上一份。
这世间剑术,有两种最为有名,一种是御剑飞星,乃是以法剑祭练,使其与心神相合,如臂指使,运使由心。御剑术讲究,快利凶三个字,对于变化而言,所占的成分不多。
而且法剑很好炼制,因此修士大多都有一口法剑,修习者极多,不过有所成就者,却是百中无一。
另一种剑术名为飞剑跳丸之术,擅长此道的,首推剑修大派三寸斜阳宗。
此派满门上下,所修行之术,杀伐道诀,大多围绕剑丸二字所展开。
剑丸,缩之成丸,宛如婴拳,展之成剑,长有三寸,大多人戏称为掌中剑,此派剑术因包涵剑与丸两种特性,是以变化多端,诡奇无比,此派立派万载,依仗此技傲视天下。
不过剑丸难修,兼之炼制不易,不得秘传,根本摸不到门路,是以天下间知道此道厉害的不少,但修习的却是无多。
无量圣宗虽是大派,却也无有飞剑跳丸之术的宗门正传,加上飞剑便宜易炼,门中弟子,多多少少都有法剑傍身。
虽说如此,宁舟却未有瞧不起御剑飞星之道,不说其他,单说巨擘魏氏一族的洞天真人魏太苍,便是练得法剑一道。
既然有洞天真人所看重,此道必是不差的。
少顷,只听一声鼓响,嗡的一声,似滚雷行空,好似云天之上,有石磙翻动着,将满场万余人声音压下。
众人噤声不语,喧哗立时一静,宁舟循声一望,却见得百丈开外处有一面高崖,左右摆有铜钟鼙鼓,均是硕大无朋,有三丈来高,鼓声一响,是为讲道开场。
随着鼓声余音落下,一位长须奇古,脚踏丹罡的老道飘落下来,上了玉台一座,微微点首示意,旁侧随侍童儿站将出来,气朗声清道:“老祖讲道,诸弟子不得喧哗,凡有违者,终生不得习练此术。”
听得如此严厉,众人更是不敢造次,一个个老老实实坐着,心里期盼的鹿长老快点传授剑术。
鹿烟客低目垂眉,淡淡道:“今日传授尔等剑术,乃是十面锋流,此法分为三个变化,尔等需看仔细了,今日之法,出得我手,入得尔等之心,决然不可随意传授他人,否则贫道手中剑,可是要杀人的。”
此话说的杀气腾腾,却是把不少人给吓住,有些心思不定的,还纷纷色变,鹿烟客好似眼观六路一般,扫了一眼那帮道心不定的人,一扬手浩浩罡气泄出,如飞云扬沙,这一手过去,不少修士胸口有一块白点。
那些人正奇怪时,只听鹿烟客道:“尔等速速离了此间。”
众人也不敢问什么,暗骂一句倒霉,起身往钟鼓石滩外去了。
这还没开始讲道,就刷下去一大片人,宁舟不由把心提了起来,此老说一不二,自己可不能露了不妥之处。
鹿烟客取了一口法剑在手,骈指一点,蒙蒙剑气破空而出,当空一分,一剑为两剑,“第一变化,为剑锋双流。”一句说完,再度运转剑诀,法剑凌空一跃,只见剑光乱颤,而游鱼川流,飞星坠空,上下来回变化,两剑化四剑,四剑化八剑,最后只见满空剑影,也分不清楚具体是多少剑。
那法剑好似流光神笔,在空中勾画描金,众人看在眼中的,好似不是一套剑法,而是在作画行诗,剑气纵横间,一时为山岚,一时为流云,千奇百怪,无所不存。
有听说过此门剑术,却是认出这是第二变化,江山如画。
最后鹿烟客将剑一收,往身前一插,道了声,“十面锋流。”只见剑光一停,足足八十一剑悬在空中不动,但是所有人都感觉,这剑锋是对着自己的,纷纷寒意直冒,不知情由的,甚至以为鹿烟客失手了要下杀手,不过好在现今留在这的,心智都还不错,是以虽则忐忑不安,可都没发出动静,一眨不眨的望着那些剑锋。
鹿烟客也不管众弟子看没看清,拍了拍铜钟后,便重新坐在玉台上,“尔等开始参悟,三日之期,谁能技压全场,我这有一上好法剑赐下,另可得我亲自指点一回。”
众人听说有上好法剑赐下,俱是精神振奋。
可是如何参悟,却是都摸不着头脑,方才鹿烟客御剑奇快无比,哪里看的清楚,大多人都是苦着一张脸,抓耳挠腮,苦苦思索。
宁舟却是心里一笑,三日为期,却是难不住他。
说实在的,方才那三式变化,他也只看了个大概,模模糊糊记得一些,但要想从这推演出十面锋流,却是不太可能。
这样一看,好似鹿烟客什么都没传下,其实不然,所有玄妙,尽在鹿烟客最后那拍铜钟的一下。
声音入耳,不明究竟的只当是钟声。
而宁舟却敏感的把握到,在听见钟声时,体内气机震颤,自然而然的动了一下,他立即凝神感受,发现这这气机变动,好似暗合方才的满空剑影,与十面锋流极为契合。
不知不觉间,鹿烟客所演练的剑法,越来越清晰,直至纤毫毕现,如掌中观纹,端的是神奇。
宁舟暗赞一声,这位鹿长老修为高深,将气机拿捏到了极为高深的地步。
所谓气机,便是气的运转形式,谓之升降入出,动静分合之道,方才鹿烟客的一拍,就将这十面锋流具体的运势变化,全数纳入那钟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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