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式剑卷,凶险之处就在于修行第一步,斩魂寄真。
修得此术,才可习得后面经诀。
对修士来说,躯壳和真魂,乃是重重之重,这斩魂之法,凶险至极。
万一修行不慎,那便真魂遭损,轻则元气大伤,重则变成痴呆,便是死了也是常事。
无论玄灵,大多修士,皆是吞气服药,炼真得形,稳步而进,少有行此般凶险法门。
不过这半式剑卷,另有妙论,斩魂寄真,实乃寄托真魂,便是把真魂一分为二,其中一道合入剑中,彼此牵引气机,行使剑诀。
此法的高妙之处,不同于天下别家法门,无论何种剑诀,归根结底均是以人御剑。
而半式剑卷,却是人御剑,剑亦御人,人剑互御,如刚柔相济,日月轮转,缺一不可,这种御剑法,等同与人对敌之时,多出一个无形的帮手。
宁舟觉得,半式剑卷的半字,恰好到处,人与剑,方是一,不过却非是人剑合一,而是一人一剑,同使剑诀,似阴阳化太极。
可说一千道一万,真魂乃弱小之物,放出外间,经不得风吹雨打,也不敢日晒尘扬,但凡受到半点侵扰,便会消散一空,魂飞魄散,不复存在。
是以,修此剑法,凶险万分,与人对阵斗法时,万一自家法剑若被打破,那么真魂皆休,身死道灭。
试想一下,谁会修此凶险之术?但凡修道之人,皆免不了与人斗法,谁也不敢保证,自家的法器是最厉害的法器,这事关性命之事,就算有人窥得此诀真貌,也未必敢修习。
可宁舟敢,他眼神一定,默运剑卷所载,行使斩魂寄真之术。
宁舟敢,不是疯傻,而是有自己的考量。
他有中玄古锋,此剑乃是玄器,不说威能,玄器仅次于真宝,单论材质坚韧,自是不必多说。若是有人能击破此剑,那么他修不修此术,皆是一个死字。
半部真魂入了中玄古锋,宁舟生出一个奇怪感受,那柄中玄古锋,好似有了生命一般,与他心神合合,浑然如一。
半式剑卷,他只窥破了前两式,这两式剑术,需要按部就班修炼,半点也错漏不得。
第一式,名为“半扇仙屏”
此法和鹿烟客的十面锋流有所不同,不过宁舟却可从中看出,些许十面锋流的痕迹。
参修剑诀,转眼到了门中小比之日,这日圣宗热闹一片,新进的各家各府弟子,均从洞府走出,结伴而走,呼朋唤友,乘光踏剑,如万千游星漂浮闪动,光芒乱射,虹霞阵阵。
更有师门长辈对弟子寄予厚望,亲自前来助阵,烟霞托举,彩烟飞腾,道道罡烟垂空,如仙人出行,泼洒霞光,照的一方犹如仙境。
“卫师兄,此番小比,必是无人敢于挑战你。”卫东城神气勃勃的顾盼自雄,身背一把耀目法剑,如烈日骄阳,分为引人注目。
对于同门的阿谀之言,卫东城心中得意,不过面上却淡淡一笑,好似浑不放在心上。
他游目四顾,似在寻找谁人。
有机灵点的道:“卫师兄可是再找宁师兄?”
卫东城还未说话,就有人接过话茬,“上次那宁舟败于卫师兄之手,此番恐怕不会来咯。”
有人奇道:“这是为何?”
那人消息颇为灵通,“我有个好友是魏氏子弟,从他那听说,魏博洋师兄数次去还丹峰,皆是不得入其门。”
有人惊呼,“这宁舟好大的脸,竟然将魏师兄拒之门外。”
那人摆摆手,一脸戏谑道:“魏师兄得了宁舟婢子关照,说是宁舟在闭关修炼,暂时出来不得。”说着挤眉弄眼,哈哈笑道:“听说那婢子在还丹峰地位颇高,白袍柔体,貌似仙女,你们说,这宁舟真的在闭关么?”
那几人心领神会,哄堂大笑,“或许是在练玄素交、合大、法。”
有一个弟子从此路过,听得这话,一脸鄙夷的说了句,“这宁舟身为真传弟子,竟不感恩宗门造化,打磨修为,却行此苟合欢愉之事,如此消磨光阴,真是羞为真传。”说罢,扬长而去。
那人说的高兴,连连挥手,“这位师兄说的极是。”不过那路过弟子早有走远,自然不会回来与他攀谈。
众人听得高兴,追问道:“你说了半天,莫非这宁舟就为了和婢子欢乐,而不来此会么?要知道,新进弟子,凡不来者,均要被消了真传之位。”
这门中小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一个内门弟子,可以公然夺取真传的机会,来过此会的真传者,往后俱不必再来,而类似宁舟这样的初入真传,却是必须到场,否则便被视为,不敢面对内门挑战,将被消位去府,成为内门弟子。
那人嗤笑道:“他若知道卫师兄想再战他一次,必是不想前来,在万人面前,丢脸献丑,或许他想最后拖到一刻在来,也未可知。”
卫东城淡淡道:“我的确很想再战一次宁师兄。”
有人不解道:“卫师兄何必专门寻他一战,反正上次他已经输于你了,高下立判。”
卫东城面色不改,好似宁舟真的输了一般,“上次胜得不干脆,此番我新得一口法剑,又将功法认真打磨一遍,却是要干净利落,将其击败。”
众人看了看他背后法剑,均是羡慕不已,不过卫东城本领高强,得此剑他们也无话可说。
卫东城目光闪动,心里暗道:“宁舟啊宁舟,你可千万不要缺席才好,否则我怎一雪前耻。”
上次一败,卫东城本无今日这般心思,可经过鹿烟客一番经验之谈,他却是心境生变,夺了宁舟机缘还不算,还要继续踩上几脚,或许这样,方可消弭当日被败之耻。
鹿烟客上门求饶,此为丢脸之事,自然不会宣之于口,四处乱传,自那日后,他便寻了个小洞府暂居,至于原先主人,自然屈服在他威能之下,不敢与旁人分说,这一切包括鹤酒翁都不知道。
而鹿烟客因为得罪宁舟,落入那副下场,鹤酒翁知晓了宁舟身份,也没有跟卫东城讲鹿烟客的下场,却是担心卫东城因此,生出愧疚之心,于道心不利。
因为鹿烟客与卫东城,关系甚好,名为师叔师侄,实则与他这师傅一般亲。
倘若卫东城得知此事,恐怕会心境失守,甚至找宁舟理论,那便不美了。
不过鹤酒翁私下里,也不止一次暗示卫东城,让他往后不要找宁舟晦气,并且隐隐点出,宁舟背景不凡。
卫东城表面上答应,其实心里却不以为意,按照鹿烟客的说法,一切都要夺,要争,尽量扩大优势,才可步步崛起,那他夺他人是夺,夺宁舟也是夺,何必舍近求远,再竖新敌?
而且,击败宁舟对他而言,意义重大,卫东城自然不会放弃。
不得不说,鹤酒翁和鹿烟客二人,实在无有教徒弟的本事,卫东城就像一块泥巴,被他们按照自家心意,渐渐搓成这样。
惊涛岩周边,浪花滚滚,碧水拍岩,飞激十丈来高,似千堆涛雪,背后似有无形之力推动,滚滚向前,宛如一曲震天长歌,哗哗作响,气势雄浑。
此番小比,两巨擘,四名门,六巨室纷纷有小辈子弟到场,而外修内门,也是多如繁星,大致一瞧,摩肩擦踵,人头如浪,整个惊涛岩上,有着不下万余人。
至于修为高深的师长,均是坐飞阁,乘宝船,悬在半空之中,有奴仆婢女来回忙碌,搬运瓜果酒酿,此间修士,无有一个是箓境之下,周身烟云垂空,勾连一片,一观此处,好似神仙妙境。
诸位修士推杯换盏,指点江山,相熟之人,相互攀谈,好似其乐融融。
实则锋芒暗藏,有一高瘦修士,身披紫金鹤羽仙衣,手持玉毫大觥,品了一口酒,望了一眼惊涛岩诸多弟子,摇首一叹,随手指向一处,“这般弟子是谁家门下,怎这般不成器,也敢来夺真传之位,可笑可笑。”
众人循声一望,却是看见,惊涛岩上有一崖壁高石之地,那里聚集着许多弟子,有人看出那些弟子身份,冷笑一声,有人笑而不语,亦有人暗生怒气。
一位坐在北位的修为,此人白面无须,一脸冷硬,好似不近生人一般,他冷笑道:“子卿师兄此话却是不妥。”
公子卿哦了一声,略带玩味一笑,“不知夏师兄有何高见?”
夏寒申大手一指另一处,“我观那些子弟,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脸傲气之色,浑身灵性不显,此般子弟来此纯属献丑,闹笑话而已,不值一晒。”
公子卿幽幽一叹,“夏师兄却是错了,那些弟子之所以无有站坐之相,一脸傲意,却是他们对手太弱,故有此之态,他们尚还年轻,收不住心性也是常事。”
夏寒申冷冷道:“子卿师兄注意言辞,惊涛岩小比,是互相竞逐,非是他们与他们之争。”
这“他们”二字,夏寒申咬字很深,只要不是傻子,都可听出其中的意思。
公子卿神色一敛,拱拱手,便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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