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糖葫芦!”小汤圆趴在璃清肩上,从窗口往外看,一眼就看到外面红艳艳的糖葫芦,抓着璃清头发的手就收紧了。
璃清不能把才一岁的孩子打一顿,想解救自己的头发,但小汤圆没得到想要的,就是不肯松手,璃清没辙了,抱着儿子下车买糖葫芦。林秋航一面好笑,也没有阻止,就坐在马车上等母子俩回来。
璃清抱着孩子走到卖糖葫芦的老汉旁边,小汤圆才算松了手,璃清买了一根大枣的,递给小汤圆,怕山楂的吃着酸。小汤圆牙还没长全,但一点都不影响他欣赏美食,抱着糖葫芦也就不闹了,璃清理了理被小汤圆抓乱的头发,正准备回马车上,目光扫过不远的一个角落,却见一名乞丐模样的妇人蹲在那里,整个人缩成一团,紧紧抱着一个包袱。
似乎察觉到有人看她,那妇人抬起满是泥灰的脸,嘴动了动,璃清勉强能辨认出她说了“救我……”
这个世界可怜的人太多,璃清也没有见到乞丐都要救一回的想法,但大约是落魄如斯,眼中还有的那一抹坚韧打动了璃清,璃清回头向跟来的阿三道:“把她带回去!”
阿三虽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问,点点头便自去办事。璃清则带着孩子回到马车上,感叹了一句,道:“战争受苦的终究是普通百姓,这次回来,京城的乞丐又多了一些……”
林秋航也叹了口气,他当初力排众议速战速决,想的不也就是尽量缩短战事,可战事一起,就不是一个人可以控制的了。好在淮西找到了那些矿藏,淮南王一败,那些都收归国有,倒是给许多人提供了赚钱的机会,他从淮西回来时,大多难民已经安置下来,只是早早逃离淮南和卢南的就没有集中的救助了。
璃清将人带了回去,不过,偶尔做点好事,璃清也没有跑到人家面前刷刷存在感的意思,吩咐人请了大夫过去,也就没有多管了,抱了小汤圆去洗澡。
如今还不到夏天,他们也没有每天要洗澡的习惯。只是今天在邵家走了一圈,里里外外跟人打交道的,璃清回来还是决定给孩子洗个澡。小汤圆有些困倦了,璃清给他洗好了,换了干净的衣裳,小家伙就蹭着璃清的胳膊,睡着了。
安顿好小汤圆出来,林秋航没有去书房,就抱了本书在屋子里等她。璃清一进门,林秋航就将书本放下,道:“娘子,我有事跟你说。”
“嗯?二堂哥的事?”璃清隐约能猜到一些,一场读书人之间的小聚,能闹到这么大事,应该不是年轻气盛那么简单才对。
林秋航也不意外,点点头道:“正是,二堂哥的性格你也知道一些,当初能给你这个堂妹使手段,可也就是仗着邵家不会果真将他怎么样,而在外面,更不用说,他一向是个欺软怕硬的,从未听过他果真跟谁动过手。”
璃清点点头,这个她也知道,邵英华素来都是窝里横,到了外面,遇见打架斗殴都要绕远一些的懦弱性格,若说他主动打人,璃清一直在想,那个杨家小公子到底嘴贱到什么程度。
“杨家那个小公子也就是嘴贱,偏偏说二堂哥没胆,连花楼都不敢去,至于果真戳中二堂哥的点,还是他提到大伯母的死。”林秋航也叹了口气,杨家如今有些张狂,那小公子自小被人捧着,如今捧着他的人更多一些,与人说话鼻孔朝天也就罢了,偏喜欢戳人家痛脚看笑话,最后连小命都搭进去了。
“大伯母死了快二十年了吧,跟她有什么关系?”璃清有些不明白,邵家最艰难的那一段时间,邵家人都没有对璃清提过,璃清也只知道,大伯死得早,后来邵子涵被流放,老夫人在京城带着儿媳妇和两个孙子过活。而璃清的那位大伯母,听说在大伯过世后就身子不好,没几年就跟着去了,别的倒是没听人提起过。
“嗯,我从刑部那边打听到的消息,说是凤鸣酒楼里的人说的,当时杨小公子说二堂哥的母亲死的不明不白,二堂哥和三堂哥都是野种的话,当时二堂哥羞恼之下,就对他动了手。”林秋航解释道,“那杨小公子实在太欠口德了一些,哪怕没有这回事,日后怕是也免不了这么一天,只不过,二堂哥虽说先动的手,可手头也没有利器,那杨小公子,是被人谋杀的。”
“……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璃清愣了片刻,“还有一个问题,杨家小公子如今才十四五岁吧,大伯母的事哪怕真有那么回事,也是十七八年前的事了吧!那时杨家小公子还没出生,他是从何知道这件事的?何况,一个要走仕途的男子,为什么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这个林秋航也想不明白,都说男子不能将目光缩在一家一宅上面,一个据说前途无量的小公子,为什么跑去关注人家内宅的隐秘,还就这么当着许多人的面说出来。固然,邵英华作为当事人要被人耻笑吧,但一个讲人家闲话的男子,尤其是对死了多年的人都没有丝毫敬畏之心的人,又能得什么好话?
“谋杀杨小公子的人是什么人就不清楚了,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嫌疑人,只是仵作验尸时发现杨小公子是中毒而死,而非殴打致死。毒也不是从口而入,而是被人用暗器所伤,因为当时太乱了,所以至今也没有寻到有用的线索,这些事上面暂且封锁了如果实在找不到凶手,恐怕也就这样了。”林秋航心知皇帝的用心,内幕如果没有捅出来,就是一群年轻人喝酒闹事,如果捅出来了,京城出了个随随便便能杀人于无形的凶手,只怕就要人心惶惶了。
璃清点了点头,她明白林秋航的意思,这件事不能外传,但作为邵英华叔叔的邵子涵,是可以知道一些的,何况邵子涵何等精明的人物,自然不会往外面透了出去。只是如今邵家正在办丧事,里里外外人多嘴杂,林秋航不好直接对邵子涵说,所以让璃清转达。
到了次日,璃清本来不打算每天往邵府跑,但既然知道了背后的隐秘,便也要上门去告知邵子涵一声。不过用不着一大早赶过去,璃清起来之后先打理了一下府里的事,正准备去邵府,便听下人来报,说昨日璃清救回来的女子要求见璃清。
璃清不急一时,便点点头,让她过来。
璃清叫人给她请了大夫,也换了梳洗干净换了干净的衣裳,此时一看,那女子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梳了妇人头,只是一身简单的衣裙,也能看出秀丽的眉眼。女子脸色还有些蜡黄,看样子是长时间饥饿的原因,但精神不错,见了璃清便行礼道:“妾身房燕多谢夫人相救之恩,如今房燕身无长物,他日必定报答夫人大恩大德!”
璃清微微摇头,道:“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这样客气。”
房燕也没有纠结于报恩的问题,对她来说,与其口头上说一千遍,倒不如做一件实事,今日来见璃清,也是有事相求的。本来已经得了璃清的恩惠,再求人家办事实在有些过分,只是想想救命之恩都已经欠了,再前一些也没什么,所谓债多了不愁大约也就是这个意思,何况,她也再找不到可以求救的人了,当下跪下道:“妾身还有一事相求,请夫人帮一帮妾身,替凉州枉死的百姓伸冤!”
“……”璃清一愣,她原本还以为房燕是淮南那边过来的难民呢,没想到是凉州来的,只是,凉州剿匪不是大获全胜了吗?怎么,百姓枉死是怎么回事?
“妾身听说,林大人是在皇上身边行走的,妾身才厚着脸皮求夫人替妾身带个话,凉州百姓冤枉,请皇上为凉州百姓做主!”房燕见璃清愣住的模样,又叩了一个头道。
“你先起来,慢慢与我说,凉州百姓冤枉是怎么回事?前些日子才收到凉州的捷报,说是凉州的匪患已经解除,匪首已经处死,你说的这又是怎么回事?”璃清可不敢胡乱应承下来,先叫房燕起身,问道。
房燕是个聪明人,不会说出不答应就不起来的蠢话,闻言便起身道:“妾身是凉州人,父亲在凉州城中做小生意,三年前嫁与守城小将苏亮为妻。夫君平日守城,也是兢兢业业,没想到半年前,突然闹起了匪患,夫君他们也被征调去剿匪。本来夫君还道,若是这次剿匪能立下些功劳,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没想到,没过多久,我就收到夫君的信,说凉州所谓的匪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土匪,而是不知什么人,借着匪徒的名义敛财,夫君他们却是被拉去对付城外的平梁寨。”
“我收到夫君的信时,便心道不好,被人当枪使了,哪能让他们活着回来,本想出些钱将夫君赎回来,没想到没过多久,就眼睁睁看着夫君被斩首,罪名却是匪徒同伙。”房燕话里没有哭腔,却泪如雨下,“小叔找人说理,没想到被当成同党抓了去,连带公婆父母都受了牵连,我只得逃出凉州,想向别处求个公道,可一路走到京城,都无人敢接这场官司……妾身实在没有法子了,求夫人帮一帮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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