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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清慢悠悠的将一席话说出,周围便又多了些细细碎碎的议论声,有人说璃清曾经被这样对待,只是吓唬吓唬苏婷,实在算不得什么,若是他,必定将对方的脸皮撕开,让人看一看真相,才算出一口恶气。有人却道就算如此,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孤儿寡母寄住在京城,再找人上门欺负人家就太过分了。
邵子涵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璃清在苏家过得不好,苏老夫人处处将她视作苏老爷子的私生女,处处为难、败坏璃清的名声,却并不知道,苏家为了让苏婷安枕无忧,居然想要了璃清的命。看着苏婷望着玉佩的表情,邵子涵便知璃清说的是真的,握紧了拳头,若非当着众人的面,他很想用最粗暴的法子报复回去。
邵子涵的表情太过狰狞,苏婷也感觉到了那一股透着寒意的目光,连忙收起惊愕的表情,道:“清姐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母亲、母亲那样疼你,怎么会害你?一定是个误会!”
“呵呵——”璃清嗤笑一声,“这些都过去了,我也懒得与你翻旧账,今天是谁帮你站到这里的,不用问,我心里也有数,只是,让我莫名其妙的吃这个亏,你就太天真了。你倒是说说,我和夫君都不是京城人氏,在京城除了丁家和端王世子,我们认识的也就是夫君同科的学子,我一个内宅妇人,能找什么人去对付你?丁家人?端王府的?还是父亲或者兄长?”
苏婷再是不聪明,在京城呆了这么久,也被人科普过那些人不能惹,璃清提到的几家,但凡是哪家都不是她敢胡乱攀诬上去的,到时候但凡人家想追究,还能指望邵家不计前嫌保她吗?至于说邵子涵和邵锡华,她冒充人家女儿、妹妹,人家都没有计较了,过了跑去对付她,那是闹着玩吧,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嗫嚅了半天,苏婷还是不甘心,道:“那些人都是街头的混混,说不定,就是你花钱雇来的……”
“哦,我花钱雇人,那你说说,都是些什么人?这就去找来指认指认,街头的混混嘛,这时候应该也在街头混着吧!”本来,苏婷要是安分了,承认下来也就罢了,以后这人也没有什么机会在她面前蹦跶,但既然非要把罪名扣到她头上,那就彻底些吧,她没打算把邵英华牵扯出来,却不信邵英华还有那功夫去打点几个混混过来作证。
“……”苏婷本来没有考虑那么多,邵英华派人找到她,说帮她安排,送她进邵府,只要把璃清拖下水,日后就凭着璃清对她做的事,邵家就不可能不管她。苏婷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她在邵家住了这么一段时间,闲的没事的时候,就打听打听邵家的各种八卦,邵英华自以为派个没在外面露过面的通房丫头办事,她就不知道是谁了吗?她见到杏儿就知道是邵英华的意思了。
正因为是邵英华的意思,苏婷才有恃无恐的跑来,哪怕璃清撇清了自己,还不是得吃哑巴亏,邵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大约最不喜欢女儿家惹上是非,尤其这个女儿还不是身边养大的。却没想到璃清不想着辩解,却将苏家对她做的事抖了出来,她毕竟是邵家女儿,邵家这个时候,大多数人怕是都觉得她欺负欺负自己也是人之常情,再列出许多疑点,邵家难道还会为了她一个外人去找人对质?
邵老夫人看着璃清与苏婷说话,孰是孰非心里也有了个数,看向邵锡华道:“之前苏家拿自家女儿冒充我们姑娘的事,虽然让人恼怒,可毕竟苏老爷子对咱家有恩,就不计较了。本来她一个女子,咱家养着也没什么,只是她毕竟也是出嫁了的人了,哪有出嫁女长久在外面的,你安排些稳妥的人,早些送她回去吧,否则婆家该猜疑咱家做了什么了。”
苏婷一时脸色有些发白,邵家之前认她做义女,虽然也要送她回去,但毕竟是义女,少不得要给些东西,只是她不甘心,想要留在京城,杨朝也是个有野心的,她若是能留在京城,以后杨朝过来京城发展,自然要看重她一些。可邵老夫人这样一说,便是不打算给她什么了,想说什么,可想到之前顶着邵家千金头衔的时候,邵老夫人就对她一向板着脸,哪有对待璃清的温和体贴。
邵老夫人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心知今天这事必定是有人暗地里帮苏婷的,只是此时却不好再追究了,向璃清伸出手,道:“清儿,来祖母这边。”
璃清乖巧的扶着老夫人的手臂,道:“祖母累了吧,日头大了,清儿扶祖母回去歇歇。”
老夫人点头,一手扶着璃清,一手牵着安晴,便往安排家宴的地方走去。
等送走了客人,老夫人拉着璃清坐下,道:“清丫头,今天这事谁参与在里面,你应该也有个数,祖母知道委屈你了,可他毕竟是你大伯的长子。你大伯去得早,就留下他们兄弟两个,明华年纪小,最苦的那几年他还没有记事,英华却是受了不少委屈。”
“清儿明白。”璃清点点头,邵英华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邵家上上下下的其实都看得分明,实在是邵英华心里扭曲,又故作温和大方,许多时候那一张脸都扭曲得很。
邵老夫人也是叹气。当初邵家中道遭难,邵子涵父子两个流放边疆不用说,许多苦楚他们没有提过她也能想到,而他们留在京城的,日子也不好过。邵老夫人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不说外人,就连邵家族内的人,都想咬上一口,谁叫京城邵家最有出息的就是他们这一支。好在皇帝是有意将邵子涵放出去的,对京中的家眷多少关照几分,坚持了几年,总算好起来了,可那时她光顾着保住邵家,到底忽视了两个孙子的教养,邵明华年纪小还好,邵英华却是坏了性子。
邵英华自小就不像邵明华一样开朗,也不像邵锡华一样坚韧,当初那几年的时光在邵英华眼中就只能总结出四个字:不堪回首。等邵英华长大一些,不知从何处听来,当初的苦难全是因为邵子涵得罪了人而招致的,原本就坚信自己作为邵家继承人的他更加不待见邵子涵。邵家小的一辈,邵锡华在回京之后就考取了进士,如今已经在京中任职,且很得皇帝赏识,邵明华十五六岁进了军中,如今也算小有成就,唯独邵英华文不成武不就。邵英华一直觉得是他没有人提携,甚至是邵子涵暗地里打压,可老太太活了那么多岁数了,心里明白,邵英华不是不聪明,也不是时运不济,而是心太杂,静不下心来做事。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老太太得了机会也会耐心告诫邵英华几句,奈何邵英华心里坚信自己认为的那一套,压根听不进去,也是无可奈何。
璃清心知老太太的惆怅,只劝道:“祖母,儿孙自有儿孙福呢,二哥他总会想通的,您就别难过了。”
“你能明白,祖母就最开心了。”老太太拍拍璃清的手,一个是亏欠了多年的孙女,一个是一手带大的孙子,对老太太来说,那是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祖母知道这事委屈了你,不是祖母偏心你二哥,再是疼孙子,他也是当爹的人了,祖母还能惯着他不成,祖母只是怕他犯了混,累得你也下不来台。”
老太太看着邵英华长大,十分清楚邵英华的性子,平日里算计人旁人看得分明,也不与他计较,不过就是见不得他下不来台了,就撒泼闹事。好在邵英华胆子小,时不时闹腾一回也折腾不出什么来,她心里想着,等日后分了出去,由着他怎么闹腾都成。
“祖母,我想不大明白,我一个出嫁了的堂妹,碍着他什么了?二哥他竟然特意设计这一出对付我?”璃清知道邵英华的问题追究不下去,听说邵英华的父亲的死还有些隐情,所以邵家对邵英华格外宽容些,但总得把原因问清楚,否则邵英华时不时对付她一次,也怪恶心人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他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你父亲和大哥。你二哥一直觉得他父亲是嫡长子,他是你大伯的嫡长子,所以邵家的一切该是他的,你父亲和你大哥、三哥,都是要分出去的。邵家起起落落,若没有你父亲撑着,也不过是空架子罢了,你父亲兄长分出去不要紧,可邵家若是败在他手里,我怎么对得起你祖父……”
“……”璃清算是明白了,老太太不是担心邵子涵父子霸占邵家什么的,而是担心邵家败在邵英华手上。而邵子涵父子两个,前途似锦的,更不会贪图邵家这么个住宅,顾忌着的,自然是年老的祖母,好在她很快就要跟林秋航离开了,而邵英华这一回没有得好处,最近应该可以安分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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