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井之下,有一条不算太宽的狭窄甬道,甬道两边燃着长明灯,微弱的火光将整个甬道照亮。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青玉精雕细琢而成的宽大王座,这王座足有三米高低,说是王座,更像是一个硕大的戏台子,上面足够一个人耍把式卖艺了。要是能够稳稳坐在这王座上,那屁股得有多大?
一个浑身散发着臭气的疯癫和尚坐在上,伸手进破僧袍之中抓挠着腋下,笑嘻嘻的看着坐下的数十人,模样就像是一只猴子。
在青玉王座后面,是两扇虚掩着的雕龙画凤的白玉石门,门后隐隐有灯光透出。
青玉王座之下的甬道之中站着的那数十个人前有两片焦糊痕迹,稍微细瞧就能看出那是人的模样,似乎有两个人烧死在那里。
若是适应了这甬道之中的黑暗的话,就能够看到青玉王座的阴影下面,还盘腿坐着一个光头和尚。
这和尚面目看上去和寻常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越看越像是一个老农,这老农眉目不展,一副愁苦模样,一双眼睛更是有些呆滞,似乎有心结不曾解开。
那数十人正是十二柱石的长孙们组成的队伍,赵明的一个手下还有姚志峰的一个手下刚才出手想要撵走这当路的老农,结果还未走到老农身边,便被烧成了灰烬。
这使得这十二柱石的长孙们一个个全都驻足不前。
老农般的和尚愁眉苦脸的道:“诸位回去吧,这条路你们走不通的。”
十二柱石是这个国家最顶点的存在,每一个都是倾尽家族心血培养出来的接班人,所以这些长孙们早就已经经历过无数盘磨,哪怕此时直面生死,依旧面不改色,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孬种。
吴起开口道:“这位上师,不知道您在那座山上修行?我与佛门有些渊源,说不定和上师您还有些关联。”
老农般的和尚没有开口,青玉王座上的疯癫和尚嘻嘻笑道:“我们这一对和尚,不上山不入海,就在这井中修行。”
“记得以前有人总是笑我坐井观天,修行难成,他们却不知道,天虽然那么大,但井上的天空和别的地方的天空有什么分别?能够将井上的那片天空看明白,就已经穷尽天下大道至理了,一个人眼界有限,看到的天空太大,就陷入天空之中难以自拔,搞不明白天空究竟是什么样子了,倒不如我在这井中望天,看得真切,嘻嘻,你们说我说得对也不对?”
这话听着确实有理。
一个人能够将头顶上的那片天空活明白就成了,头顶上的那片天都没有搞明白,却总想着将整个天空搞明白,最终结果之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禅家之言,总是忽左忽右,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怎么说怎么有理,深信这些道理的全都是白痴。
荼军是军人习气,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直接开口道:“和尚,我们要进去找林志,你不让我们进去也就罢了,可否叫他出来和我们说几句话?”
青玉王座上的和尚露出为难的神情来道:“他现在正在里面忙着救他娘,这个时候,别说是我,就算是佛祖亲来,都请不动他,啧啧,要不然你们大喊几声,他想要出来的话,自然就出来了。不出来,我也爱莫能助。”
董天华用手绢捂着鼻子,隔着这么远他竟然感觉自己还是能够闻到那青玉王座上的疯癫僧人身上的臭味,这叫有洁癖的他相当难以忍受,开口道:“老东西,叫你让开你就让开,真当我们这些人是好说话的存在么?信不信我踏着你的尸体走过去?”
疯癫僧人嘿嘿一笑,将在腋窝之中抓挠揉搓的手抽了出来,指尖上多出一个泥蛋蛋来,朝着董天华屈指一弹,董天华身后的两男一女慌忙出手,但终究慢了一线。
啪的一下,泥蛋蛋正中董天华的脑门,一股触恼般的恶臭陡然袭来,熏得董天华简直要呕吐出来。
更加要命的是,那泥蛋蛋糊在董天华的脑门上,董天华连忙用手绢去擦,那东西却好似油一般,越擦越铺展开来,搞得董天华额头上漆黑一片手绢怎么蹭都蹭不掉,偏生这东西铺展得越开味道越重,以至于董天华身边站着的几个长孙都不由得纷纷跟他保持距离。
董天华伸手就去抽腰间的短刀,想要将额头上的皮肉切下来,董天华的洁癖使得他万万接受不了自己的脑袋上有这样的一块脏东西。
这个时候,身子从小孱弱,吃了无数药石都不曾有多少改观的秦川身后的一名女子低声说了句什么,秦川咳嗽着点了点头。
那女子立即上前,伸手朝着董天华额头一点,长虹吸水一般,将那漆黑的满是恶臭的泥巴从董天华脑门上收了过去。
董天华这才住手,连忙丢了那脏污手绢,换了新的捂住口鼻后才看向秦川微微点头。
那女子收了这泥团,开口道:“前辈,这无根净土可不应该这么糟蹋吧?”
青玉王座上的疯僧一愣随即大笑道:“现在竟然还有人知道无根净土?我还以为知道这东西的人全都打破了脑袋跑去仙界找死去了。小娃娃,你不错,这无根净土便送你了吧!”
随着送字吐出来,那恶臭无比的脏泥陡然之间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来,在女子手中变成了一颗紫红色的药丸,那香气弥漫,嗅一下就觉得通体舒泰,秦川更是陡然间出了一身大汗,浑身上下的杂质都在不住的顺着毛孔排出。
女子微微一喜,躬身谢了疯僧,随后站回秦川身后,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秦川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看向疯僧。
不过秦川确实感到随着大汗淋漓出体,他的宿疾确实似乎好了一点,身上的力气比以前要多了些。
不过这陌生来路的东西他可不敢胡乱吞服,更别说是疯僧从腋窝之中搓出来的脏泥所化。
东西好不好,等到回去了自然有的人是帮他端详研究,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此时十二柱石长孙之中唯一的一个女子,周家的周娇娇,人如其名般的娇滴滴的开口道:“这位和尚叔叔,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林志,他手中的夜魅金莲的莲子能够延长我爷爷的性命,做子孙的盼望的就是爷爷爸爸们健康长寿,您说,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我们这些做孙子孙女的怎么能够放过?还请和尚叔叔大开方便之门,行一个方便。和尚叔叔要是有什么需求,大可说出来,咱们总能帮叔叔圆满心愿。”
疯僧闻言掏了掏耳朵,依旧嬉皮笑道:“小丫头,这些人里面我最不待见的就是你啦,口不对心,你最好不要开口,你一开口,那声音我就讨厌!”说着疯僧将小拇指放在唇边,噗的一下吹散了上面的污垢。
周娇娇微微皱眉,不过随即便闭口不言,脸上的那丝不悦和凝狠一闪而逝,依旧是一副娇滴滴的弱不禁风的模样。
场中的十二柱石长孙们对于彼此的了解都极深,他们平时总是被家长们拿出来互相比较,可以说,他们从一出生开始就是听着这十二个长孙们的谁长谁短长大的。
所以在场的都不会被周娇娇弱不禁风的模样所迷惑,伪装是女人天生就会的本领,就如化妆一样,都是迷惑别人的手段。
谁不知道周娇娇身手了得,周家是十二柱石之中三大武术世家之一,周娇娇更是尽得真传,一手的霹雳掌施展起来可以洞穿金石,兼且这女子极会伪装,心肠更是极为恶毒,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存在,所以其他十一柱石的长孙们都对她格外关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子,知道的,就明白所有人都不想得罪这个丫头,那怕是荼军,都不敢得罪这丫头,小时候这丫头可是曾经拎着菜刀满天下的追砍荼军的。
那一年,周娇娇还未长大,还没有伪装成娇滴滴的模样,那一年荼军去参军要离开许多年……
这样相持下去总不是办法,时间对于十二柱石的长孙们来说,每耽误一秒,就等于那颗夜魅金莲的莲子离他们的距离远上了一公里。
眼见道理说不通,十二柱石长孙们相视一眼,随后分别跟手下说了几句,每一个长孙身后都跟着三个奇人异士,除了地上躺着的化为灰烬的两个之外,此时齐齐踏出一步,身上生机之力暴涨,甚至其中还有几个是罡气境界的修为,罡气如线当空游动。
这是要硬开一条路!
那青玉王座下的满脸愁容的和尚微微一叹,忽然站了起来,宽大的脏污僧袍打铁了一般,没有半点布匹应该有的柔顺,上面的褶皱都如钢铁锤炼出来的一般。
“这条路不通的,你们怎么就是不相信呢?”愁容的和尚依旧还是想要劝走这些人,可惜言语的力量永远比不上拳头。
就如十二柱石长孙们说不动两僧,便要动手一样。武力永远是最有效和最后的手段。
此时那三十多个修仙者齐齐发力,各自施展神通,朝着满面愁容的和尚猛地轰击过来。
和尚身上的僧袍猛然鼓胀开来,犹如一个硕大的圆球,和尚开口道:“诸般缘法,诸般寂灭。”
随着和尚的话语,和尚合十的双掌之中猛地飞出一个硕大的卍字来,这卍字犹如一面墙壁,朝着那数十道攻击缓缓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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