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教和散兵游勇皆有伤亡,教内子弟见主事人之一的李四娘停手,逃亡一部分,另外也有去给君若吝通风报信的,可他们出去不久,就被兴儿的伏兵暗杀了。 Δ 教坛配殿,散兵一一携带了几天的口粮,并金银财宝等物,兴儿清点好人,吩咐完毕才移步出去,登上了拔仙台,眼见李四娘腰间佩剑,黑色绸裙在悬崖边随风飘扬,登高望远,陕南、关中景色尽收眼底。兴儿从贾府如此豪门出来,往日所见之女子,无不是穿金戴银、娇气不堪,像李四娘此等江湖女子,还是初次相逢:“李姑娘,对不住了。姑娘想是不留名之人,朝廷的通缉名单上没有你,如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既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说明你还有良心。济世利人,历来教派的初衷,是好的,可总会变味。”
“大人焉知我不是被朝廷几次通缉,而改头换面的?”李四娘神色冷淡:“你我是天各一方、壁垒分明的人,官和匪有什么区别?在彼此眼里,彼此都是匪!但是大人你不同,你是个好人。我李四娘半生浪迹南北江湖,当日在这三秦之地,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就说那年进了梨园。几个子弟便说,皆是旱灾蝗灾,死了父母,热孝在身,陕西藩库亏空,当官的一急,是不会管老百姓死活的……自愿卖的,却流落到人贩子手里。我知道,就算我杀了无数贪官,贪官还是不会绝迹的。唯有大人的手段,才能起到作用。今日大人放我一马,你就不怕犯了欺君之罪?”
兴儿边听边想,一个江湖女子能有这番见识,委实难得:“我要取的是君若吝的级,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总不可能杀遍你教之人,你们的教徒也包括很多百姓,我能全部杀光不成?”
李四娘摘下了草帽,露出了一头长长的黑,与凝脂般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手中长剑在地下一划:“那好,陕西钦差大人,三秦监盗大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她脚尖一点,转过了山崖,清风吹来,林海如波浪一般层层叠叠的起伏,继而灰尘掩埋了剑痕,晚霞撒下的光辉,装点得拔仙台的池塘如梦如幻。兴儿失神片刻,往地下捡起了一本书,写着“摄神运气法”,他想笑又笑不出来,颇为惆怅的下山安抚死伤,然后辗转到嘴头镇,一律轻装简从。
他一出任三秦监盗,便着手令陕南三府查探消息,早得知君若吝还在嘴头镇借粮,兴儿没有贸然行动,下令麾下投宿客栈,保持距离和联系。他上了那家热闹的嘴头镇君再来酒楼,不多时便有一名精悍的汉子来拜:“末将陕南安康府军营参将潘文成,率三千军马,前来驰援三秦监盗大人!”
“噢?潘文成?请起!”兴儿沉吟道:“你们安康府怎么还有兵马?昨儿个我问了你们的知府刘大人,他还说派不出来……怎么这会子……”
“启禀周大人!原先是河南难民涌入陕南,为防暴乱,末将等抽不开身……”潘文成不卑不亢:“大人,君若吝带有五千左右的兵马,但我等可以以少击多,只要大人能擒住贼头,乱中取胜,我等还是有希望的,再与孙总兵里应外合……现下君若吝正和乡绅在楼下喝酒,迟则生变……”
“嗯……”兴儿思索着,放下了手中的摄神运气法,他练习了几天,有些心得。汉中无人,商洛不应,怎么偏远一点的安康反倒来了人呢?兴儿笑道:“潘文成,天上不会掉馅饼,你这么无缘无故的过来,若说是什么为民除害,尽忠朝廷,我可不信。说吧,你是不是安康知府刘远的亲戚?说说你的条件,为了什么找我?”
被兴儿当面点破,潘文成这个兵油子不禁老脸一红:“周……周大人!好吧,我也不喜欢弯弯道道,安康新任知府刘远是我妹夫,我希望大人保举他为陕西布政使!孙绍祖不行,别人也不行,但是大人可以!大人圣眷正隆,名震天下,在皇上面前,必定说得上话的。”
“你好大的口气!陕西布政使不但管着藩库,而且领着陕南三府,更重要的是,他居**应着九省统制王大人的后备粮草……”兴儿稳如泰山,不为他的马屁所动:“不过也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只要你能打赢!打赢了,皇上高兴,老百姓高兴,咱们也高兴,那就一切都好说!”
“末将定不辱使命!还请周大人行动吧,君若吝的兵马分散,且是沿着褒斜道的,这些据点交给我,大人取他级,必能立下功!另外卑职还有三百弓箭手在外!都给大人调遣。”潘文成着实被兴儿的沉稳给震了一下,兴儿挥手令他去了,心下微松。
踱步走出走廊,分派完毕,兴儿率人与柳湘莲并肩走下楼梯:“柳兄,以你的武艺,咱俩合力,擒拿君若吝,有把握吗?”
“我的段位比你高,你才临近醉门,我已是神拳门了,闻香教的人主要是气功,克制不了咱们的外家功,把握自然是有的,他认识咱们,我蒙面吧。”柳湘莲系上了黑布巾,寻了靠门的酒桌坐下。
闻香教众、乡绅等人见兴儿带了数十个人进来,皆安定下了,君若吝正与他们商议钱粮,回味过来:“噢!原来是周大人,我就说咱们会再见面的,你手脚挺快的,没想到都灭了我的教坛!来来来!咱们不打不相识!”
说着举起酒杯一晃,袖袍飘荡间,整个酒楼猛然陷入了黑暗,四周出现了日月星辰、莲花宝座,众人宛若身处云端,纷纷骇然失色,更有乡绅跪地祷告,口念无极老母不已。兴儿却临危不乱,眼睛一瞥后面,登时有兵丁朝君若吝泼了狗血等秽物,幻相瞬间消失:“区区幻术,雕虫小技!君若吝,你我划个章程出来吧!”
君若吝见幻术无效,气功一震,桌椅四分五裂,袍服飞扬:“无极老母,普渡众生,闻香教众,替天行道。周兴,我在外边有一千人马!这样子,咱们只会两败俱伤,谁也不想得到如此后果吧?”
“是这样子的。”兴儿人畜无害的笑了笑:“我有一计,你们放下兵器走吧,咱们沿着褒河,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决战,如何?”
“放屁!应该是你们放下兵器先走!”君若吝冷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疯了,哪来的胆子说这话?”
“好!汉中、安康六百兵丁!听我号令!杀!”兴儿脸色一冷,登时六百人手拿兵器、杀气腾腾的与闻香教众对决,一步,两步,双方慢慢的逼近了!
君若吝咬了咬牙齿:“好!好你个周兴!你简直是个疯子!咱们走!希望你不要食言而肥!”
兴儿摆摆手令麾下停住,看着君若吝一步步走出酒楼门槛,当看到柳湘莲嗡的一声拔剑,兴儿狞笑道:“放箭!!”
嗖嗖嗖!
三百个弓箭手早有准备,闻香教众猝不及防,哪知官兵狡诈如斯,便死伤过半,君若吝再了得,也被射中两箭,再被斜刺里杀出的柳湘莲用鸳鸯剑比在脖子上,君若吝面目怨毒:“周兴!你分明是个狗官!言而无信!”
“你见过谁和官兵讲信用的?你们江湖人真是可怜……兵不厌诈,你晓得吧,记得来世不要作恶了……取下他的级,残兵败将,便不要追了,咱们吃了肉,也得给孙绍祖留口汤,嘿嘿!”兴儿说的很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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