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义东听着王一帆的话,只能摇头苦笑,何斌要是有那么好抓,那也不会一直到现在都没人动他了,也就王一帆初来乍到才敢太岁头上动土。
“打电话来试探口风或者给何斌求情,甚至是施加压力的肯定不会少,何斌能在开发区里呼风唤雨凭的是他经营的强大的人脉关系,说得难听点,是一张如同蛛网一般的保护伞,张所抓了何斌,要有一定的思想准备。”胡义东心里面已经偏向了王一帆,说话也少了一些忌讳,从王一帆的作为来看,胡义东多少看到了一点希望,或许开发区真的能迎来一个大变革的机会也不一定。
王一帆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看了胡义东一眼,他愿意相信胡义东跟何斌没什么关系,从胡义东的表现能略见一二,但胡义东显然也是一个缺少担当的人,刚才胡义东一言不发就是不想跟何斌有啥直接冲突,生怕何斌把账算到他头上,从这点上看,王一帆觉得胡义东有愧于这身警服,但这或许跟开发区的现状脱不了干系,王一帆对胡义东有一个大概的认识,但他也没资格去对胡义东的做法横加指责。
一行人回到所里的时候,所长尚健诚已经提前在所里等候,今天晚上,尚健诚本来是心情大好的,在县电视台的摄像头下,尚健诚大谈特谈开发区的严打决心,他的背景画面是开发区民警对辖区内违规娱乐场所的查封画面,晚上的一幕幕其实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这也是为什么就他自己带队的那一组能够大出风头,王一帆等另外三人带的队都是打酱油,尚健诚本想着明天这条新闻在县电视台和报纸上一报道,上面的领导肯定能看到,这兴许是他自救的一次大好机会了,谁知道临近尾声的时候就收到何斌被王一帆给扣押的电话,尚健诚这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莫名的有些烦躁。
“一帆,那铜厂是何斌的,但里面聚众赌博未必跟他有关系,你这样把他抓来,是不是太草率了?”办公室里,尚健诚直面王一帆。
“尚所,何斌是铜厂的所有权人,让他配合调查也是应该的。”王一帆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应对尚健诚的措辞,尚健诚言语间的态度偏袒何斌,王一帆已经预料到,此刻也没太大的惊讶,他一个副职敢变相的拂逆一把手的意思,说到底也是自身腰杆硬。
“我是怕你这样会引起一些不好的影响。”尚健诚深深的看了王一帆一眼,“一帆,你才刚到开发区,有些情况还不熟悉,做工作应该循序渐进,了解清楚了再做,而不是贪功冒进。”
“尚所,真要是有什么事,我自己一人承担责任,绝不会连累到尚所您。”王一帆怔了一下,尚健诚这话的口气略微有些重了,王一帆哪里听不出对方的不满。
“哈,一帆,话不是这样说,难不成我还是一个怕担责任的人吗。”尚健诚脸上生硬的挤出一丝笑容,王一帆的回应,让他有些无从着手,偏偏王一帆又不是普通的副所长,尚健诚没法直接霸道的命令对方说放人,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目视着王一帆从自己的办公室离开,尚健诚紧紧的拧着眉,他和何斌的关系深着,这次能够请来县电视台的人,还是何斌去帮他找的关系,为了能保证能够上电视台播放,何斌更是砸了不下六位数的数目进去,说起来,何斌对他够仗义的,尚健诚自然不想看到何斌出事,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斌要是出事,他也跑不了。
当然,晚上何斌只是因为其拥有的铜厂聚众赌博一事被王一帆带回来协助调查,但是尚健诚终归是有些担心被查出点别的东西来,说他是杞人忧天也可以,毕竟王一帆只是在查赌博的事,但心里有鬼的人终归是比较敏感,尚健诚总感觉有些不放心。
王一帆当天晚上直接在所里睡觉,抓了何斌这么一尊大人物在派出所,王一帆也不放心回去睡觉,说不定他一回去,就有人直接开口将何斌给放了,所里估计也只有他一人能顶住尚健诚的压力,其他人还没这个胆子。
王一帆今晚已经初步见识到何斌的能量,只不过是被带到派出所配合调查,打电话来过问的人就不下两只手,而且个个都来头不小,基本上都是开发区的实权人物。
王一帆亲自去找何斌问话,他的目的也很简单,那些个逃跑的人,王一帆要求何斌让他们都自己归案,这对何斌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难事,但何斌不可能答应,答应了就是向王一帆服软,而且也有损他的面子,他要是这样做,下面的小弟如何看他?以后他还怎么服众。
两人在派出所里的审讯室里针尖对麦芒,何斌看着王一帆的目光很恼火,要不是这阵子风声比较紧,听说是县长赵永刚要查开发区,弄得人心惶惶,开发区的领导让他收敛一点,何斌早就收拾王一帆了,此刻王一帆俨然将他当成犯人一样在审讯,何斌实在是憋屈的紧。
一晚上无事,何斌也被临时关在派出所里,第二天上午,王一帆就又接到了几个跟何斌有关的电话,都是变相的要求放人,所长尚健诚也找王一帆过去了一趟,意思再明白不过,这人也关了一个晚上了,是不是也该放了,王一帆含含糊糊的没直接答应,只说该放人的时候会放人,算是彻底把所长尚健诚给得罪死了,尽管王一帆看到尚健诚还能对他笑一下,但是王一帆能感觉到尚健诚似是压制着一股怒火。
中午,王一帆来到了县里的永丰海鲜酒楼,王一帆订了个包厢,坐了没多久,只见常志远出现在了包厢门口。
常志远一走进来就笑道,“一帆,难得,今天中午怎么想起要请我吃饭了。”
“常哥,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请你吃饭是有事想问你,你可别怪我太现实了。”王一帆笑哈哈的道,他和常志远关系也不错,说话颇为随意。
“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问我不就行了,犯不着这样破费。”常志远笑道。
“常哥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请你吃饭怎么能叫破费。”王一帆笑着摇头,拉开椅子请常志远坐下。
两人随意点了几个菜后,王一帆想着何斌的事,说道,“常哥,昨晚我在开发区抓了一个人。”
常志远闻言一愣,王一帆现在调到开发区派出所担任副所长,抓个人有啥好大惊小怪的,不过王一帆如此说,常志远寻思着事情没那么简单,不由示意着王一帆继续往下说。
“常哥,这人的来头可是不太简单。”王一帆说着,将何斌的事情说了一下,想了想,有些担心道,“常哥,我刚调到开发区,这么做会不会给赵县长惹麻烦了?”
“我还以为有啥大事呢,一帆,这个你就放宽心吧,只要是有法可依,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做,不要怕什么压力,哼哼,现在只是先抓了开发区一个副主任和一个副所长,看来还有人抱着侥幸心理的,这个何斌我听说过,县里有关部门也在搜集他的资料,你把他抓了就抓了,怕什么,赵县长把你调到开发区,就是看中了你年轻和冲劲,你大可以放开手脚去大干一场,现在县里没什么后续举动,不代表就没事了,开发区的问题大着呢,赵县长现在正和钱书记沟通呢,这开发区的问题肯定要解决的,而且开发区升格的事也没有不了了之,你现在调到开发区里,说不定能赶上这趟顺风车。”常志远笑道。
“那成,有常哥你这个话,我心里就有底了,看来我的态度还不够强硬,这下回去之后得好好打出个声势了。”王一帆眼里尽是笑意,之前接了那么多给何斌求情的电话,又把尚健诚给得罪了,王一帆心里还真有点担心,现在算是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谈完了正事,王一帆心情也放松了起来,现在有常志远背书,那他就能安心的想着怎么处理何斌的事了,他将何斌抓起来,本来也没想对对方怎么着,主要还是出于对何斌昨晚蔑视他们这些公安执法人员的气愤,而且何斌敢授意那些聚赌人员当场逃窜,这简直是赤果果的挑衅。
王一帆原来的目的只是想让何斌联系昨晚那些逃跑的参赌人员自个到派出所来自首,何斌懒得搭理,说实话,王一帆一时还真是没辙,而且替何斌打招呼关说的人真不少,就连所长尚健诚都虎视眈眈的盯着,王一帆还真没法拿何斌怎么样,要想给何斌安个赌博犯罪吧,但根据他了解到的情况,那铜厂虽然是何斌的,何斌算得上是提供赌博的场所,但何斌并没有从中获得利益,这就够不上赌博犯罪的行为,顶多是给何斌罚点款,王一帆本想关个一天就将何斌放了,算是略施惩戒,对何斌挑衅的一个回击,不过刚刚和常志远的一番谈话,王一帆明显是想改变主意。
一顿午饭,王一帆和常志远吃得宾主尽欢,王一帆在回去的路上已经在想着如何通过何斌的事来立威,特别是听了常志远的一番话,王一帆更觉得自己应该利用这次机会大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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