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喜乐无视了赵大贵和馨娘,对田家爹娘道:“爹,娘,女儿来给二老拜年了,二老过年好。”
安宜新也道:“亲家公,亲家婆过年好!”
田家爹娘看向赵大贵,见他正神色莫测地盯着自家女儿看,都动了心思,虽说赵大贵已经娶了妻,之前又遭遇了官司,但毕竟还很富足,给他做妾总比像现在这样带着一群小的过日子强。
而且,听赵大贵和馨娘话里话外的意思,赵大贵还是对田喜乐余情未了。难得馨娘又是个温顺的性子,也不用怕她容不下人。
最重要的是,赵大贵跟他们承诺过只要田喜乐嫁过去,就会给他们一份丰厚的聘礼,甚至比当初安家求娶田喜乐时还要丰厚。有了这份聘礼,儿子也能娶上媳妇。
田家老爹满脸堆笑地对田喜乐道:“喜乐回来了,你弟弟妹妹们这些日子就一直在念叨你。”
田家娘也往屋里让,又朝着屋子里喊:“大成,二奎,喜庆,你们大姐回来了。”
屋子里面就响成一片,紧接着从里面跑出一大两小,大弟田大成,二弟田大奎和他双生的妹妹田喜庆。
田大成见了田喜乐就叫了声姐,却往田喜乐身后的马车上瞧,田二奎和田喜庆围着田喜乐转了几圈,嘴里‘大姐’‘大姐’地叫个不停,却总盯着田喜乐的手看。
田喜乐还没明白,安宜新已经递了三个红纸包过来,田二奎和田喜庆接了又喜滋滋地跟田喜乐谢了。
田大成却盯着安宜新问道:“没我的?”
安宜新才像突然想到似的,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忘拿出来了。”
说着,从身上又取出一个红纸包递给田大成,大家都看出来了,安宜新这是故意的。
田大成瞪了安宜新一眼,打开红纸包,看到里面只有两文钱,嘴角撇了撇,“大贵哥给的可是十文的红包,你这个可太少了。”
安宜新眨着眼,之后道:“这是我昨儿拜年时收的,我以为过年就图个喜庆,也没在意多少,你嫌少就还给我。”
田大成赶忙把钱倒在手里,把红纸包给安宜新塞手里,转身就跑到马车前。田二奎和田喜庆也跟着跑过去,围着马车转了几圈,对马车就是一通摸,边摸边嚷:“爹,娘,大姐家的马车真漂亮,我要坐。”
田大成却揭开车帘,看到里面摆的年礼就给拿了出来,两盒镇上最好铺子的点心盒,还有两大条肥多瘦少的猪肉,米面也有两袋,田大成拎着点心盒和猪肉出来,“大姐,这就是你今年拿回来的年礼?瞧着比往年可薄多了。”
田喜乐皱眉,看来这家人对田喜乐的重视只取决于她拿回东西的多少,她这趟真不该回来,就算背上不孝的恶名又怎样?这样的家人有还不如没有。
可如今这一回来,往后恐怕又要牵扯不清了。
见田喜乐面露不悦,田家娘上前在田大成的背上拍了一巴掌,“这孩子说的啥话?你大姐也不容易,能拿东西回来就不错了,还当安家是平安镇大户呢?”
田二奎也凑过来,看了年礼也撇嘴,只有田喜庆怯怯地望着田喜乐黑起来的脸,道了句:“大嫂赶了一路回来,进屋喝口热水吧!”
田喜乐看向她的目光就柔和下来几分,田家爹娘似乎才意识到站在门口说话不是个事,也把田喜乐往屋子里请,却没人正眼看一下安宜新,只招呼田大成去把车上的东西都搬进来。
安宜新也不在意,田家爹娘的绝情他早就看在眼里,可毕竟是大嫂的爹娘,这时候他说什么都只能让大嫂尴尬。
田喜乐本来是不想进屋的,这一家人也是让她有些寒心,可安宜新在后面直扯她的袖子,田喜乐只好平静一下心里的火气,跟在田家爹娘身后进院。
赵大贵和馨娘不知怎么想的,也跟着进来。
田喜乐瞪了他们一眼,他们便低着头假装没看到。
田家有三间土房,一间住了田家爹娘,一间住了田大成和田二奎,还有一间当成杂物房,田喜庆也住在里面。
田喜乐的记忆中,出嫁之前她也跟田喜庆一起住在这里,夏天还好说,冬天的时候家里连柴都舍不得烧,屋子还有些透风,晚上姐妹俩只能抱在一起取暖。
而田大成和田二奎的屋子就好很多,虽然也舍不得用柴取暖,好歹不透风,被子也比她和田喜庆的厚实。
而如今她出嫁了,就剩田喜庆一个人在屋子里挨冻,这个女娃说起来也挺可怜的。而且她也看出来了,在这个家里恐怕也只有田喜庆对她还有些感情。
因田家没有待客的厅,直接进到的就是田家爹娘住的屋子,因是过年屋子经过打扫还算干净,只是土坯的房子很阴暗,还有些湿冷,只在地当间摆了个火盆,里面装的也是烧饭剩下的柴禾灰。
进屋后,田家爹娘让赵大贵和馨娘靠着火盆坐,让田喜乐挨着馨娘坐,安宜新则被挤到了门口。
田喜乐看馨娘那是相当不顺眼,而且赵大贵两口子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自然不肯挨着她坐,就站着道:“年礼送来了,家里事忙,我也该回了,就不打扰爹娘招呼客人。”
见田喜乐说着就要往外走,田家娘赶紧起身拦着,“怎么才回来就要走?娘可是给你备了你最爱吃的菜,好歹也吃完了再走。”
用眼神示意田喜庆。田喜庆就过来抱住田喜乐的手,“大姐,你就留下来吃饭吧,我可想你了,还有好些话要跟你说。”
边说,眼神还有些惊惧,田喜乐知道若是没能留下她,田喜庆回头肯定是要挨打。
要说在田家她还有些好感的就是这个小丫头了,从小到大就是个受气包,对她这个大姐也还算有几分真情。田喜乐不忍心田喜庆因她的离开而挨打,朝她点了点头,也不提要走,却怎么也不肯挨着馨娘坐,只是找了把长条凳子,在门口跟安宜新一同坐了。
馨娘幽幽怨怨地道:“喜乐,咱俩打小一起长大的,虽说你如今连跟我坐在一处都不愿了,但我一直都拿你当亲姐妹看。”
田喜乐‘呵呵’笑道:“我倒宁愿赵夫人把我当仇人,也免得时刻要防着姐妹背后捅刀子。”
馨娘眼圈红了,却一副强忍着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模样,“喜乐,你就是这样看我的?还是在怪我抢了大贵哥?我早就说过,只要你愿意回到大贵哥身边,我愿意让贤。”
赵大贵忙道:“馨娘,你的好、你对我的付出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赵夫人的位置谁也抢不走。”
田喜乐翻着白眼:这话说的,好像谁稀罕抢似的。
安宜新也很无语,在田喜乐耳边低语:“大嫂,这两口子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大白天做梦?还真当她那个丑矮的男人是香饽饽?”
偏偏低语的声音有点大,满屋子的人都听得到,赵大贵有点尴尬,馨娘却一脸委屈,田家爹娘则是瞪了安宜新两眼,“喜乐,不是做爹的说你,虽说嫁了人,可你过了年也才十九,正是好时候,但你这几个小叔年纪也都不小了,这位安四爷也该有十四五岁了吧?在外面的时候还是多注意一下,别让人说闲话。”
田喜乐问:“那不知爹说的闲话是什么闲话?回头我也好注意一下。”
田老爹张嘴就道:“就像你们如今这样坐在同一个凳子上,挨的又那么近,就不怕被人说吗?”
田喜乐瞧了眼她跟安宜新中间还能坐个人的距离,笑道:“爹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从前可没人这么说过,看来还是爹想的多啊,把别人想不到的都想到了。”
说是这么说着,田喜乐却半点都没有要起身或让安宜新起身的意思,安宜新更是朝田喜乐又靠近一点,很深情地道:“我总听人说长嫂如母,我也真是把大嫂当成娘一样看待,难道做孩子的跟娘亲近也要被人说?”
田喜乐对安宜新笑道:“清者自清,嚼舌根的人都别有居心。”
安宜新似了然地哦了声,笑嘻嘻地对田喜乐道:“大嫂,说的最有道理。”
被说是别有居心的田老爹气的脸通红,田家娘怕说着说着再说僵了,赶紧把话头接过来,对田大成道:“大成,你姐拿来的点心呢?没看赵老爷和赵夫人干坐着,拿出来给他们尝尝啊。”
田大成答应着出去,一会儿就提了两盒点心进来,放到赵大贵和馨娘身旁的桌上,殷勤地招呼着:“大贵哥,馨娘姐,你们吃啊。”
田家娘笑骂道:“说多少回了,要叫赵老爷和赵夫人,怎么又忘了。”
田大成嘿嘿笑道:“这不是习惯了,再说大成哥和馨娘姐也喜欢我这么叫。”
赵大贵忙道:“正是正是,这样才显得亲近。”
馨娘虽然没说,却也在旁笑眯眯地点头。
田大成把点心盒的盖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几样点心,馨娘见了先是一愣,看向田喜乐的目光带了几分同情,“喜乐,若是家里的日子实在不好过,没有年礼拿来,伯娘跟大伯也不会嫌弃。你这样用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点心充面子,可不是在糊弄大伯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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