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皆屏息凝神注视着两人,见连慕臣已是避无可避,都以为他已是必输无疑了。然而,在千钧一发之际,连慕臣突然伸出手掌挡在胸前,掌心中骤然卷了一个小漩涡,那扑面而来的凌人剑气竟全数被连慕臣吸入掌中,他双掌一合,指缝间散出缕缕真气。南耀信见他竟然将剑气吸了去,眉眼一紧,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却见他双眼放射出精光,猛地向自己击出一掌。
南耀信大惊,急急地后退,却还是被他夹杂着自己磅礴剑气的掌力击中了。南耀信当即捂胸单膝跪地,喉头一热,吐出一口鲜血。
“这是师父的…”夏侯靳臣眉心微皱,惊讶地从座椅上站起身。
“嗯。”夏侯流冽淡然地应了声,深沉的目光望向场中那个缓缓收回掌的白衣少年。这是他的师父苍郁先生的独创掌法,含英消融掌。此掌可将对方的内力吸入掌中,再融合自己体内的真气将其与自己的内力融合,再反击回给对方。此掌威力极大,但也极为消耗内力,在对战中不到紧要关头是万万不能使用的。
“看来师父也是知道他的…也对…他的外孙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夏侯靳臣缓缓地坐下,释然道。
连慕臣见南耀信倒地,当即上前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刚刚那一掌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内力,他不能让南耀信再有反击的机会。
“南庄主,承让了。”
南耀信不甘地抬头,用手背狠狠地抹了抹唇边的血渍,不顾颈边架着一把剑,强撑着身体站起。
“连宫主好武功。”
“过奖过奖。”
场边的青衣武者见南耀信已经落败,循例扬声问道:“归剑山庄,认输吗?”
南耀信冷哼一声,每个字都似从牙缝中挤出一般:“认、输。”
当连慕臣回到蝶宫的高台时,南盈萱与余妃雪几乎是立即便齐齐扑了上来,眼眸中都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师兄,你没事吧?”
“对啊,没伤着哪吧?”
连慕臣将余妃雪在他身上胡乱摸着的小手拉下包裹在手中,失笑着摇了摇头。
“刚刚那招是先生的…”
“对。”
南盈萱见连慕臣承认才知道自己并没有记错,忙感慨连连道:“先生果然是先生。”
“坐下继续看吧。”
此时,场上正在进行对决的现任武林盟主孟陶天与空越派念灵大师座下的大弟子青寂。余妃雪看了一会儿,觉得青寂已是必输无疑,奇怪地问道:“为什么念灵大师不来呢?”
身旁的连慕臣转眸瞥了她一眼,耐心地解释道:“念灵大师已经好几年没有出来露过面了,江湖上都在揣测他是不是已经仙逝了。”
“啊?那他真的…仙逝了?”
“不知道。”
“那空越派为何还来这武林大会?”
“他们应该只是想切磋武艺,无意于武林盟主之位。”
余妃雪了然地点点头,也对这一场悬念全无的比试失去了兴趣。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状似随意地问道:“我们是要争武林盟主吗?”
话是对着大家说的,但她的眼神一直盯着南盈萱。
连慕臣闻言也望向南盈萱,南盈萱却对他们的目光全然不察。她目光一直都在夏侯流冽的身上,见他仍是一眼也不看过来,薄唇抿了抿,心中愈发地急燥。
“回神了拉!”余妃血见她望着对面就似灵魂出窍一般,重重地在她耳侧击了一下掌。
南盈萱这才转眸望向他们,茫然地问道:“啊?怎么了?”
“我问,我们是要争武林盟主吗?”
“当然不是啊。”南盈萱眼睛眨了眨,立即便反驳道。“到这里就好了。”
“那我等下输了哦?”连慕臣挑眉盯着南盈萱,试探地问道。
“可以啊,前三甲就好。”南盈萱展颜一笑,满足地点点头。她的本意就是要进三甲,然后拿到鸢血玉就够了,什么武林盟主,她才没有兴趣。
果不其然,孟陶天击败了青灵。当他与连慕臣进行对决时,连慕臣装出一副前一战消耗过多的模样,实际上前一战他也的确消耗了许多内力,三十招后便败在了孟陶天的剑下。而南耀信也在与青灵的对决中胜出。武林大会的前三甲就此决出,分别为禀鸣山庄孟陶天、蝶宫连慕臣、归剑山庄南耀信。
孟陶天夺得本次武林大会的魁首,意气风发地行至比武场中,先向四方的江湖各门派拱了拱手才道。
“本次武林大会的前三甲已经决出,但武林盟主不仅需具备超强的武艺,更需有一颗厚德载物、心怀天下的赤子之心。下面就请各位投票在本次武林大会的前三甲中选出下一任的武林盟主。”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当然,能在高手云集的武林大会中夺得前三甲已是十分不易。待会儿落选的两位也不必失落,因为你们已经是这武林上的顶尖人物了。而蒹临钱庄的明老板特意献出他手中的一对鸢血玉,赠予落选的两位英雄,以表示对英雄的敬意。”
在前方的一个高台上,身着华服雍容华贵的蒹临钱庄老板明严起身向四周颔首示意了一下。南盈萱在听到孟陶天说到鸢血玉之时已是双眼放光,连慕臣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想进前三甲的目的是什么了。
“你是为了这鸢血玉?”
“对啊。”
“你要它有何用?”
“它对抑制蛊毒有奇效。”
连慕臣闻眼不悦地拧眉,马上就有些后悔帮她进了前三甲。
“你是为了夏侯…他?”连慕臣话说到一半,又改口道,眸中有隐隐的斥责之意。刚刚她受伤了仍然想与南耀信战到底,这么拼命的原因竟然又是为了夏侯流冽?上次她为夏侯流冽解媚药之事他已是十分不赞同,现在她又为了夏侯流冽不顾自己的身体!
连慕臣刚想继续责备她几句,一旁耳灵的余妃雪听到“夏侯”两个字便好奇地问道:“你们是在说我哥吗?我哥怎么了?”
“她费尽心思都想走到最后的理由是,为了替你哥夺这鸢血玉,因为鸢血玉能抑制蛊毒。”连慕臣将身子往后一靠,没好气地说道。
“噢!”余妃雪瞪大双眸,恍然大悟地望着南盈萱。“原来是这样!”随即又兴奋地笑起来。“鸢血玉竟然能抑蛊毒,实在是太好了!”
她也一直对夏侯流冽身上棘手的蛊毒十分担心,尤其一到夏季,那蛊毒便让哥哥难受不已,如今能有缓解之法,即便是不能完全抑制,但能稍微作用也是好的。
经过武林各门派的投票,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再次众望所归地落到了孟陶天的身上。南耀信望着孟陶天那志得意满的样子,心中是满满的不甘。这武林盟主的位置他不在意,但这武功大会魁首的位置却是他在意的。若不是那连慕臣…他愤恨地望了一眼蝶宫的高台,重重地垂了下桌子。
归剑山庄众人见南耀信那戾气遍布的模样,均不敢上前,就连南祈豫也只是倒了杯茶放在他桌前,不敢说一句话。
南耀信抬头望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南祈豫,想起刚刚在比武场上连慕臣那淡定从容的模样,心中又涌起一阵怒气。那连慕臣明明看起来与他的儿子南祈豫差不多大,为何人家这么出色,他的儿子却这么无用呢?他怒不可遏地别过头,不想再看南祈豫一眼,就连禀鸣山庄的人将鸢血玉送上来之时,他亦没有心情去看,直接将鸢血玉丢到了一边。
但蝶宫这边却是另一番光景,南盈萱小心地将装着鸢血玉的锦盒打开,待看到里面晶莹剔透暗含点点红丝的鸢血玉后,便合上锦盒,视若珍宝般抱在胸前。
“行了行了,没人跟你抢。”连慕臣见南盈萱将那锦盒护在胸前,无奈地道。而余妃雪却不肯罢休,她刚刚就匆匆地看了一眼,南盈萱就把锦盒合上了,她还没看清楚呢。
“让我再看一眼嘛。”
“不。”
“就一眼!”
“不不不。”
“…”
连慕臣瞥了眼纠缠不清的两人,出声催促道:“我们该走了。”
余妃雪撇了撇嘴,无奈地松开抓着南盈萱衣服的手。蝶宫众人直接从高台跃起,消失在比武场上空。
“行了这回,鸢血玉到了王妃的手中。”凌晔得意洋洋地一笑,但想到王妃刚刚那个将锦盒紧紧护在胸前的动作又觉得疑惑。“我怎么觉着王妃得到鸢血玉好像特别开心。”
“我也觉得王妃刚刚很开心。”徐又白也附和了一句。
“我们也走吧。”夏侯流冽不接几人的话,冷然地说完便起身走下高台。她开不开心他不知道,反正他现在是很不开心。
蝶宫众人在比武场外不远处落下,南盈萱本来想让余妃雪与她一道回去见夏侯流冽,却被余妃雪拒绝了。
“我就不打扰你和我哥甜甜蜜蜜拉,我们家里见吧。”余妃雪不怀好意地笑道。
“好吧。”南盈萱无奈地应了一声。他们便在此处分道扬镳,连慕臣与余妃雪带着几名宫人骑马离开了,而她带着姹紫嫣红四人回了禀鸣山庄。
她兴高采烈地抱着锦盒走到厢房门前,想着找个地方藏起来待会儿给夏侯流冽一个惊喜。然而她满面的笑容却在推开厢房门后,看到夏侯流冽那刀削般的侧脸上全是冷冽的寒意,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慑人之气后,僵在了脸上,她这才想起夏侯流冽刚刚似乎在生她的气,迈进门的腿顿时有些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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