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走后,我糊涂了很久,为什么他嘴里一遍一遍的念道我老舅的名字,蒋二龙这三个字,难道有什么魔力不成,让这个上级来的专家脸色变了又变。
在这个宋先生走后,也确实没有在发生任何的命案,也没有人再死掉,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我这个新上任的班长当的也是十分的尽职尽责,没少得到老师的夸奖,这两天,我们班里有一个女同学已经三天没有来上课了,她是单亲家庭,听说是她的爸爸得了重病,在家照顾她爸爸。
我和钱富贵还有班级里的几个热心的同学商量了一番,决定一起去这名女同学的家里去探望探望,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在周六放假的那一天,我和钱富贵几个同学在学校汇合,然后就朝着女同学所在的村子石头沟走去。
这个村子之所以叫做石头沟,是因为村子的不远处有一座古老的石矿场,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开凿的,都已经彻底的荒废了,但是依然能够看到一些残留下来的大大小小的石料,没有人清楚这些石料是干什么,打算运到哪里,用来修建什么。
当到了石头沟,我同村口碰到的大婶打听了一下,找到了这名叫赵妮儿的女同学的家,当我们敲开门,就看到了眼睛通红,好像刚刚哭过一样的赵妮儿。
赵妮儿见到我们,惊讶了一下,小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但还是将我们迎了进去,我一脚踏进她家的门,就感觉屋子里光线一暗,胸口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憋闷感觉,只想从这个房子里逃出去。
“赵妮儿,我们是来帮你的。”我们一边朝着屋子里走去,一边说道。
赵妮儿垂着头,眼圈发红的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一会儿你们看到我爸爸,不要害怕,他人很好的,就是……”我听见了她的话,可是没当一回事儿,一个病人而已,有什么害怕的?
当走进了正屋,我闻到一股很浓的汤药味儿,还掺杂着卧床病人独有的那股浑浊的气息,炕上躺着一个人,身上裹着大棉被,背对着门,我们只能看到他的后背。
我心想,那肯定是赵妮儿的爸爸了,我出声说道:“赵叔叔,我们是赵妮儿的同学,我们来看您了。”
裹在被子里的人动了动,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含糊声音,然后是一声沉沉的叹息声:“是妮儿的同学啊,快坐,妮儿,给你同学倒水,抓瓜子儿嗑。”说着,被子里的人就慢慢的支起了身子,困难的要转过身来。
我急忙上前,想要帮着扶一把,可是就在我要伸手去扶的时候,赵妮儿的爸爸自己已经转过了身。
当他转过身,我们看清赵妮儿爸爸的脸的时候,所有人都尖叫了一声,距离最近的我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倒吸着凉气,心脏砰砰的剧烈跳动,像是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一样。
赵妮儿的爸爸,他怎么会是这样一张面孔?脸色呈现出淡青色,上面还长满密密麻麻的一层白毛,每一根白毛有一个手指节长,盖住了下面大部分皮肉,这就是赵妮儿爸爸转过身后出现在我们眼中的脸,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脸。
赵妮儿爸爸看到我们的反应,露出痛苦的神情,然后把头转到另一边,语气生硬的说道:“你们走吧,我家不需要你们帮。”
这时候,赵妮儿一旁焦急的说道:“你们别怕,我爸爸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生了病才变这样的,平时不是这样子的。”
我看到赵妮儿伤心的掉下了眼泪,再一想到自己是班长,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违心的说道:“赵叔叔,我们不怕的,你转过头来吧。”
这一次我们有了心理准备,当赵妮儿爸爸转过头来,我们没有像刚才一样吓到,可除了我之外,其他几个同学还有有些不敢看这张脸。
我们帮赵妮儿打扫了房间,从外面的井里打来水将水缸注满,还给她补习了功课,当我们要走的时候,赵妮儿爸爸还和我这个同学代表握了握手,表达感谢。
当握手的时候,我第一次近距离看着赵妮儿爸爸长满白毛淡青色的脸,突然间,我恍惚看到,这张白毛脸的下面似乎还有着另外一张脸,那张脸完全是青黑色的,还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睛,嘴里长着一对长长的獠牙,不断的朝着我咆哮,似乎要吃掉我一样。
我吓的立刻就松了手,然后和几个同学与赵妮儿告了别,就匆忙的走了。
回去的路上,几个同学都谈论着赵妮儿爸爸的那张吓人的脸,我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另一张脸,他们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这让我心里有些发堵。
那时候我虽然年龄还小,可是不傻,渐渐的感觉到自己似乎和其他的同学有些不一样,为什么我总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就像是乱坟岗子发生的那一切,还有今天赵妮儿爸爸的脸……
当到了家大门口,我使劲的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红烧腊兔肉的香味儿,我吞咽了一口口水,心里想到,家里的最后一块腊兔肉不是准备过年的时候吃吗?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就给炖了。
我兴奋的跑着进了屋,刚一进东屋门,就看到我爸我妈两个姐姐,除此之外,炕沿上还坐着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
这个男人三十上下,穿着身黄麻色的衣服,长的就一普通人,除此之外,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的眼睛很特别,很亮,很犀利,看我一眼,就像是能把我从里看到外,看个通透一样,有点和那个宋先生有点像,但是又有很大不同。
我爸走到愣神的我旁边,拉我过去,催促道:“这是你老舅,快叫老舅。”
这就是我老舅,那个叫蒋二龙的男人?
我听到我爸的催促,磕磕巴巴的小声叫了一声:“老舅。”
我老舅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然后伸长胳膊,一只大手在我脑袋上摸了摸,高兴的哈哈笑着说道:“几年没见,我大外甥都长这么大了。”
我很怀疑,我老舅的手是不是钢锉做的,怎么这么粗糙,摸的我脑袋一阵火辣辣的疼,同样,我也感受到了我老舅很喜欢我,而且我有点喜欢他,因为他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的糖塞到了我的手里,我两只手才捧住,有水果糖,还有奶糖……
吃饭的时候,我专心的对付着香的流油的红烧兔子腿,我爸我妈还有我老舅则说着话,我爸和我妈犹豫了一下,将当年卢科长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老舅放下筷子,说道:“卢科长说的没错,当时是遭遇雪崩了,但是我没死,被当地的一个藏民给救了,但是留下了冻伤,修养了半年才好,后来一寻思当兵太危险了,就没回部队,毕竟从部队逃跑不是啥光彩的事儿,我就没和你们说实话。”
我爸妈听了,心这才落了地。
吃完了饭,我一出门,就看到我老舅背着手,站在木头栅子前,神情沉稳的眺望着远处的大头山,似乎心事很重的样子。
我打心里对我老舅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虽然算的上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一点也没有隔阂,也不面生,我走过去,问道:“老舅,你看啥呢,大头山有啥看头,我都看腻歪了。”
我老舅淡淡一笑:“没看啥,上午没见你,去哪淘去了?”
我一想起赵妮儿爸爸的事儿,心里就有点不痛快,索性将上午的事儿说了一遍:“我好像看到赵妮儿爸爸的脸下面还有一张脸,可是我们同学都没看到。”
我老舅听了之后,眼睛里带着缕缕光彩看着我,感叹一般的摸了摸我的脑袋:“果然,有些事情是人力不可逆转,我留下灵骨,本以为能够保你平安到十八岁,那时就无碍了,可现在就已经双眼通阴……”
我老舅念念叨叨的说着我一句也听不懂,留给我的灵骨?我摸了摸胸口带的红兜兜,是说里面的小石头吗,可是怎么是灵骨?什么是灵骨?
我老舅又问了问赵妮儿爸爸的事儿,在院子里走了几步,然后朝我说,让我明天带他去赵妮儿家一趟。
第二天,我老舅和我爸妈说了一声,就领着我去赵妮儿的家了,我老舅看到了赵妮儿爸爸那张吓人的白毛脸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从大头山上捡到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比如……面具。”
赵妮儿爸爸听到我老舅的问话,如同见了鬼,张大了嘴,似乎很吃惊的样子,接着使劲的摇了摇头说道:“什么面具,我不知道。”
我老舅哼了一声:“我告诉你,那个面具值钱不一定,可是如果你要是不拿出来,你这条命就一定保不住了!”
赵妮儿爸爸迟疑了一下,这时,赵妮儿看了一眼我,然后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从他家的仓库里拿来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回了屋,红着眼圈说道:“叔叔,你一定要救我爸爸。”
当层层打开布兜后,就露出了里面的一个面具,似乎是金属做的,上面五彩描绘着一张鬼脸,青面獠牙,双眼放绿,让人看一眼就心生不安,不正是我从赵妮儿爸爸的身上看到的那第二张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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