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之风上午输得很惨,再加上朱慕云不断施压,让他提心吊胆。他很担心,自己一个应付不对,就被他抓进了特务处。
他不敢进包厢,只能守在外面,趁朱慕云去方便的时候,拦住了朱慕云的去路。
“朱警官,你的事,我已经托人办好了。”韩之风低声说。
“什么事?”朱慕云佯装不知。
“三辆马车的事嘛,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上午就能送到你朋友手中。”韩之风说。
“四爷能量确实很大嘛。”朱慕云淡淡的说。
“不敢,不敢。关于货的事……”韩之风试探着说。
韩之风对朱慕云的手段,知之甚深。早上来告诉自己,要拿回马车。上午就带着特务处行动的人上门了,连口气的时间都不给。他现在谁都可以得罪,就是不敢得罪朱慕云。
“怎么,马车是空着回来的?”朱慕云冷冷的说。
原本他的目的,确实只是要回马车,毕竟贼不走空,进了土匪窝的东西,怎么可能要得回来?但听韩之风的语气,他马上顺势反问。这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思索,很快,他就明白,今天把吴国盛叫来,开始起作用了。
“朱警官,不,朱爷,你总得给我们留口吃的吧?”韩之风哭丧着脸,几乎是哀求着说。
一直以来,韩之风干的都是打劫别人的生意。可现在,他有种被朱慕云打劫的感觉。自己打劫,要动刀动枪,朱慕云呢,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
“你们要留多少?”朱慕云冷冷的说。
“两车。”韩之风连忙说。
朱慕云没有说话,只是冷若冰霜的望着他。朱慕云的目光,有如一把利刃,一下子插进了韩之风的心脏。他觉得不寒而栗,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要把他吞噬掉,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一车,这是我大哥最后的底线。”韩之风经受不住朱慕云那锐利的目光,垂下头,丧气的说。
“你大哥叫什么名字?”朱慕云问。
“他也姓朱,叫朱加和,人称加和尚。”韩之风说。
“竟然是家门,看在都姓朱的份上,我可以让一车。但你转告加和尚,以后百里车马行的货物,再也不能动手。”朱慕云缓缓的说。
“那是当然,以后百里车马行的货物,只要到了我九头山的地界,不但放行,而且还会护送。”韩之风说。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做不到,别怪我没有提前打招呼。”朱慕云淡淡的说。
朱慕云与韩之风达成协议,下午自然不会再在好相聚玩牌。他借口有事,要先回局里。吴国盛和李健生,也只好跟着他一起回去。
“下次有机会,再到张胖子家去玩牌。”吴国盛到局门时,笑着说道。
今天他是最大的赢家,心情自然极佳。今天的牌局,让他觉得,朱慕云其实也是个“四爷”。如果能把吉祥赌场的冯广来叫来,肯定能大赢一笔。
“好啊。”朱慕云点了点头。
“我来安排,你哪天有时间?”吴国盛问,朱慕云现在的课很重要,必须迁就他的时间。
“明天就可以。”朱慕云说,每个星期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朱慕云回情报科,原本只是借口。但回到情报科后,发现所有人正在开会,科长孙明华在布置任务。
“抓人,由行动队负责。我们的任务是盯人,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人都不能跟丢。”孙明华严厉的说。
孙明华平常见到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能担任情报科长,城府极深,在特务,人送外号笑面虎。今天他如此严肃,还不多见。
“科长,我有什么任务?”朱慕云一直听到散会,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任务。
“你的任务就是留在科里,有情况及时与特高课沟通。”孙明华说。
朱慕云只是联络官,并不算情报科的人。这次的行动很重要,他也不放心朱慕云。
赵文华之前抓到了一名地下党的交通员,但严刑之后,依然没有招供。甚至都没有承认自己地下党的身份,一口咬定自己是良民。连续几天没有拿下来,赵文华提出,干脆将人放走。
只要情报科的人,能牢牢盯住,必定会有收获。当然,戏得演得逼真,而且派出去盯梢的人,必须是精干人员。
朱慕云在孙明华的心目中,自然属于非精干人员。朱慕云不说帮忙,能不识事,他就和烧高香。要不是小野次郎的要求,他怎么可能接收朱慕云这样的毛头小伙子呢。
“好吧。”朱慕云说,盯梢其实是个非常辛苦的任务,必须精神高度集中,而且还得消耗大量体力。最重要的是,吃喝都不定时,生活节奏全部被打乱。
待在情报科的好处是,能及时知道各方面的信息。只是头一天,并没有实质性的信息传回来。幸好赵文华也留在科里,否则朱慕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赵科长,恭喜你又立新功。”朱慕云没事干,就到了赵文华的办公室。
“赵副科长。以后一定要注意。”赵文华郑重其事的叮嘱着说,他当然想当科长,但一个萝卜一个坑,科长的位子有人占着,他再急也只能干瞪眼。
“我看这个‘副’字,马上就要摘掉了。”朱慕云笑吟吟的说。
“一天没有摘掉,一天就不能错。”赵文华说,孙明华是只笑面虎,表面上对谁都笑容可掬,可实际上中,狠毒着呢。
朱慕云没有跟赵文华聊案子的事,他与赵文华早就认识,就聊到了之前的事情。朱慕云对赵文华担任地下党员的情况很有兴趣,这些事情,对赵文华来说,也无需再保密。
“共产党善于欺骗,信仰并不能当饭吃,只有那些头脑发热的人,才会相信他们的那一套。”赵文华为自己辩解。
“如果让你再选择一次,你还会过来么?”朱慕云问。
“当然。”赵文华斩钉截铁的说。
自从叛变后,他就已经没有退路。多少次在梦中,他梦到了当初叛变的那一刻。如果说不后悔,那是假的。但如果为了信仰,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那他宁愿像现在这样,过着耗子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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