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听钱遗爱提醒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来,冯自用常年在地方工作,进入内阁后存在感也很低,再加上马明远时不时的打压他,冯自用完全成了内阁中的酱油元老。
冯自用虽然是打酱油的,但是资历可是比佟养甲老得多,可以说马明远后面就轮到冯自用了,就连马济远也要排在他之后。同时因为冯自用当年在马家长大,和朱海的老娘马小芳关系极好,也是坚定的太子派,所以这个人选实在太完美了。
钱遗爱看朱海眼睛一亮,就知道太子听进去了。今天钱遗爱非要撺掇太子重新找靠山完全是出自对马明远记恨,当年马明远对钱遗爱如同奴仆一样呼来喝去,这让心高气傲的钱遗爱如何能忍耐下去?不过当时马明远势力大,同时钱遗爱的老爹钱谦益已经退休,没办法钱遗爱只好忍气吞声。现在马明远倒霉,作为绝对小人的钱遗爱肯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得的机会打击报复,不弄到马明远誓不罢休。
钱遗爱如同毒蛇一样低声说道:“殿下,这次马首辅碰到的问题可不简单,方逢年弹劾的那条侵占皇陵可是重罪,这个首辅职位肯定不保,不如殿下去劝说首辅主动致仕,也好过被政敌打击报复!”
提起侵占皇陵这件事朱海也有些生气,武昌的皇陵是朱海祖父祖母的陵寝,被侵占就相当于刨你家祖坟,朱海作为孝道为先的知识分子如何能忍下这口气?同时朱海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想在和以前一样事事被马明远控制,那样和一个傀儡有什么区别?
朱海越想越觉着这件事具有可操作性,不禁连连点头。钱遗爱看朱海这个模样大喜,知道朱海已经接受自己的建议了。
“子高,你说很对,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殿下,首辅那里由您去说服吧,臣负责瞿式耜和佟养甲,冯自用吗!”钱遗爱看了看夏完淳说道:“冯阁老那里就要存古贤弟去了!”
夏完淳的老爹是夏允彝,老师是陈子龙,这都是冯自用的老熟人。并且当年夏允彝带着夏完淳游学时还去过冯自用家,算得上世交了。但是夏完淳为人极正,实在不擅长这种阴谋诡计,听钱遗爱说完连连摇手说道:“不行,当说客这件事我可干不来,还是子高你去吧!”
钱遗爱总被夏完淳骂,现在总算找到一个机会,钱遗爱站起来指着夏完淳骂道:“好啊你个夏完淳,你不是天天将忠君之事挂在嘴边吗?现在君上有事你却一推六二五,你这是什么忠君?夏完淳,你就是一个绝对小人,等你死后一定要由本官来给你写墓志铭,就八个字,欺世盗名、沽名钓誉!”
夏完淳每次和钱遗爱骂仗都能取得上风,但是这次真的理屈词穷,太子自己都亲自出马劝说首辅去了,你一个东宫主簿不干活实在不好。
夏完淳被钱遗爱骂的脸红脖子粗,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好,那我就去,省的你钱遗爱骂我。不过我可先说明了,我不善言辞,冯阁老不同意可不要怨我!”
看到夏完淳同意,钱遗爱笑道:“存古贤弟,去了直说即可,冯阁老久经沙场,他会知道轻重的!”冯自用可不是官场新丁夏完淳,当了三十多年官什么事情没见过,钱遗爱相信只要夏完淳将事情原委说清,冯自用必定同意。
三人商量完毕后开始各自准备,夏完淳出了东宫大门就有些后悔,刚才答应的有些心急了,自己并不善言辞,怎么就上了钱遗爱的当了?
但是夏完淳也没办法, 自己已经答应太子,硬着头皮也要把事情办完。
夏完淳磨磨蹭蹭的来到东城的晋国公府,站在门口不知道怎么说。
夏完淳是陈子龙的学生,冯自用和陈子龙于夏允彝关系都不错,所以夏完淳也算冯自用的晚辈,以前过年过节都来冯府拜望,所以晋国公门口的家丁都认得夏完淳。
守门的家丁看到夏完淳站在门口东张西望,赶紧上前请安:“夏老爷,今天我家国公正好在家,小人这就去通禀,请夏老爷稍等!”
夏完淳木然的点了点头,站在门口等候。
很快府中出来一个年轻人,大概十七八岁,正是冯自用的儿子冯导,也就是当年和那个酱油西施生的儿子。冯导很聪明,小时候被祖父冯若舒带在身边教导,所以文学修养很高,现在刚十八岁就已经具有举人身份。
冯导出来后看到夏完淳站在门口笑道:“夏大哥来就进来吧,为何站在门口?弄得像外人一样!”
夏完淳看到冯导出来,赶紧行礼说道:“原来是豫章贤弟,今天听说朝中出现大事,愚兄担心伯父,特来拜望!”
提起这件事冯导也很郁闷,早上上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那知道中午没到自己父亲的官职就被免了,不过好在爵位还在。
“哎,天命难为,这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大哥请进,父亲正在书房等候!”
冯自用作为公爵第二位,食邑八千户,再加上冯自用多年在广东当总督,自然家中有些银子,所以整个晋国公府真是气势恢宏。不过今天夏完淳心中有事,也没空观看府中风景,跟着冯导来到冯自用的书房门口。
冯自用正站在门口迎接,夏完淳一看赶紧施礼说道:“小侄拜见伯父,伯父身体可好?”
冯自用虽然被免官,但是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看到夏完淳来了笑道:“存古来了,进来吧!冯导给你兄长上茶!”
二人进屋后落座,冯导找来家人给夏完淳上茶,然后坐在下首。
冯自用手捻胡须问道:“存古,你不在东宫陪伴太子,怎么有空跑到老夫这里来了!”
从进屋开始夏完淳就想如何开口,现在听冯自用问起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伯父,小侄今天听说朝中发生变故,所有阁老和尚书一同被免,小侄害怕伯父心中郁闷,所以过来开解!”
夏完淳说完这句话冯自用都乐了,夏完淳只是一个从八品主簿,年纪更是不到三十岁,你会开解什么?但是冯自用是老江湖,看夏完淳手足无措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事情,冯自用开口问道:“免了就免了吧,正好回家教导导儿读书,存古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放心,伯父虽然被免官,但是朝中还是有些能量的!”
冯自用以为夏完淳过来求自己办事,冯自用主管人事、组织二部,掌管天下所有官员的升迁大权,这点能量还是有的。
“伯父,不是小侄有什么事情,小侄今天来想问一下伯父想不想出任首辅?”夏完淳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说客,没办法只好将实情脱出。
冯自用一听夏完淳这么说大吃一惊,赶紧用眼神示意冯导将房门关上,同时让茶水间的家人全部赶出去,离得远远的。冯自用知道皇帝的厂卫耳目众多,这要是传到皇帝耳中可就大事不好。就算皇帝不在意,但是传到那个马明远耳中也不好,马明远出名的小心眼儿,本来就对自己有些意见,他知道自己想要运作首辅,那还不大加报复?
冯自用看冯导都安排完毕,周围没有闲杂人等,这才生气的问道:“存古,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让你来试探老夫?朝中情况复杂,你可千万不要中了某些人圈套!”
冯自用知道夏完淳性子耿直,绝对不会陷害自己,所以冯自用感觉一定有人利用夏完淳来撺掇自己,好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夏完淳一看自己真不是当说客的料,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实话实说吧!
“伯父,是这样的,没人利用小侄,今天是太子命小侄来传话的,问一下伯父你想不想当首辅!”
冯自用一听就是一皱眉,太子说的?太子可是马明远的外甥兼女婿,怎能转投他门?
“太子?存古你详细的说一下情况!”
夏完淳听冯自用这么问,就将刚才在太子宫中钱遗爱说的话重复一遍,最后说道:“伯父,现在太子东宫不稳,几个成年的皇子都觊觎大位,可是首辅马大人还出现这么一档子事,太子为了自身安全只好请伯父出马,接任这个首辅!”
冯自用听夏完淳这么说才放下心来,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冯自用转过头来一想太子很有心计,将朝中大小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就是那些从政多年的老官僚也就这个水平。
其实冯自用在家并没有闲着,经过他多年官场经验的分析,八成马明远要倒霉。道理很简单,新政在江南推行太快,得罪了一大批官员,现在就是这帮官员的反扑。如果皇帝力挺马明远倒没什么,关键是河南又出了这么一档子破事,皇帝为了朝政的稳定,估计要让马明远致仕。
冯自用不愧是老官僚、老油条,一眼就看清了事件的本质,那就是新政问题,至于什么侵占皇陵、收受贿赂、发展亲信等等,都不过是托词而已。至于内阁复不复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皇帝在强势也不可能与天下百官抗衡。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6s 2.180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