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子的脸顿时黑了两分,低声嘶嘶有如猛虎低哮:“你可不要自寻死路,拉着千万人陪葬。”
周御淡然自若:“你若真有本事,也就不会在这儿哀求朕了。”
“我哀求你?!”巫子勃然大怒。
周御放声大笑:“当然,你哀求朕,要朕赐你巫王的荣誉,但今天,朕告诉你,朕不会!”
“你!”巫子四下望去,周御的声音因为在祭台上而被无限扩大,原本沸腾的人群瞬间犹如被泼了冷水一样,静得可怕。
群臣百姓都没有反应过来。
朝祭是什么样的时间,什么样的场合,陛下说这种话,是要被巫神降罪的啊。
没人敢做出回应,不论是不屑抗拒,还是吹捧。
时光像是陷入静止一样,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注视着台上,不知道上面还会发生什么震动天下的大事。
周御走上前去,九妹紧随其后护住他,以防巫子狗急跳墙。
虽然她不清楚巫子是什么实力,但最多不过灵巫,她有把握保住周御。
“朕今日就要向天下臣民说清楚,朕的祖父,先皇哀帝到底是怎么死的。”周御没有咬文嚼字而是用了最易被大众接受的白话喊道:“当年的那场大瘟疫,到底是天谴,还是人为!”
哀帝?
瘟疫!
这两个禁忌字眼同时出现在大典祭台上,同时出自皇帝的口中,那可是不同的意思啊。
“陛下莫不是疯魔了,来人,送陛下去休息。”巫子表情阴冷,猛地拂袖,四大灵巫齐齐露面,九妹一人当然不足以与他们抗衡。
“护驾!”禁军围上。
群臣之中陡然有人喊道:“大胆狂徒,你们是什么身份,可知要驱赶的是我大周朝的皇帝陛下!可还是我大周臣民!”
是连相。
“放肆!还不退下!”老太尉一身赤铜铠甲,魁梧铿锵,大步走上集祭台,拔刀指向四大灵巫瞠目厉喝。
“还不退下!”群臣之中悍然响起一股喝声,被巫王宫欺压已久的官吏们为之动容。
渐渐地,有人相和,呼声愈大,竟然有铺天盖地之势。
四大灵巫就像犯了众怒一样被四方压来的怒喝逼得动弹不得,站在祭台中央不知如何是好。
巫子冷冷,这群老东西,平素竟没看出来,他们竟有这种胆量!
满场哗然,人山人海的百姓也沸腾起来。
平日里,他们只觉得巫王宫自然是高于皇帝的了,但今日,这话拿到台面上来说,却又觉得不像那么回事。
如果真的高于陛下,那么巫神为什么还要保存皇族呢?
“巫王宫,乃是巫神赐给朕治理天下的肱骨之从,辅佐朕统一天下臣民信仰,功不可没,但,功高不可以震主,尔等,是要做叛君犯上的逆臣吗?就不怕巫神降罪,灭了你们这群违背神意的逆臣吗?”周御高喝,他一身明黄,五爪金龙的冕服在灿灿烈日下通体圣光,自然威仪凛凛,身后又有群臣应和。
反观巫子一身素白翎羽的祭服,此刻身边只有四个唯唯诺诺不知进退的灵巫,怎么看,都是辅佐之臣,绝不像天下霸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元卿在百姓之中,第一个率众叩首。
他这时机掌握的不可谓不巧妙。
张家一众叩首,自然连带着会有许多从属臣僚跟着叩头。
百姓们听着左右都是陛下万岁的声音,自然跟着相互拉扯,跪地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正经的山呼海啸。
发生在巫王宫的祭台之上,朝拜的是大周的皇帝,而非巫王。
这是数百年来都不曾有过的事了。
多少老臣暗自抹泪,就算今日他们一败涂地,全都要为平息巫神的愤怒葬身火海,也值了。
“陛下,巫王宫乃是巫神留在人间的神宫,绝不容许任何人信口雌黄污蔑圣地,您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巫子阴测测道。
“正是,敢问陛下,您得到了什么证据,还是哪个居心叵测的贼子存心挑拨!”第二灵巫站出来道。
“证据,朕当然有。”周御冷笑。
巫子目光森寒,微抬下巴静候。
当年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哪里还有什么证据,简直笑话。
但周御敢闹,只怕自有手段,巫子也没有掉以轻心。
很快,有人端着一个托盘送了上来。
“这是什么东西?”巫子蹙眉。
“这是当年在金凤渡口参与制作蛊毒的人员留下的血手印,还有一份供词。”九妹朗声道,她以灵巫的实力放大声音,使得所有百姓都能听到:“它可以证明,当年的大瘟疫并非天谴,而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投毒!而这幕后的主谋正是不想哀帝废除园奴制的巫王宫!”
此话一出,天下哗然。
这是很多人当年都有过的猜想,因为天谴来得太准确,太可怕了。
那场大瘟疫正是在哀帝实行废除园奴制成功,陛下呼声极高的长安城中爆发,将哀帝的铁杆支持者尽数毁灭,这样的巧合,不是天谴,就是人为。
奈何巫神力量的存在是天下人都无法否认的事实,这件事被归为天谴也就顺理成章。
可今天,周御拿出了铁一般的证据。
“这是假的!”巫子断喝!
这不可能,哪儿来的这么多制毒人员,这件事是极重的机密,就是在金凤渡口,也只有是三五个人知道此事真相,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只血手印。
这洋洋洒洒,怎么也有二三十人了吧。
“陛下,就凭这样一张假布,你就敢污蔑巫王宫?”巫子冷冷道。
周御也太小瞧他了。
“当然不止这些。”人群之中又走来一人,他也端着托盘,九妹扬起下巴看他,攥紧拳头。
“这是当年晋王殿下临死前留下的手书,上面写着发现巫王宫制作蛊毒的经过,以及他被抓住折磨侥幸逃出的一切。”来人低着头,像周御呈上托盘:“上面有晋王殿下的宝玺,纸张也绝对有二十年的年头,一切请陛下明鉴。”
周御抓起手书:“巫子,你还有何话说!”
巫子冷冷盯着送托盘的人,目光骤然急变:“悯宁?我真是小巧你了!”
他忽然出手,一掌打在悯宁心口:“大胆贼子,竟敢污蔑巫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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