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培拉号两栖攻击舰上增置的进场降落控制台开始介入着舰程序。网苏-34k海鸭嘴兽在着舰的最后阶段,需要极为精细的调整。不过,阿诺德要这架飞机降落,就像是君王点名要面见城墙外的敌将,那么一切也就简单多了。现在的苏-34k正在母舰的导引下进行完全自主的着舰控制。座舱内,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操作。油门杆自动回缩,起落架手柄凭空地下沉,襟翼手柄自行调整到降落位置,这一切自动动作让飞机座舱变成了鬼屋中的钢琴一般可怕,没有人动任何东西,但这些开关、按键、手柄都在自主运作,互相协调,弹奏出诡异的曲调。
仪表盘上的陀螺仪指针不断展示着极为精确的方位角和下滑道信息,各个仪表和多功能显示器将飞机的姿态标注得清清楚楚,但这些数据都不知道要给谁看。根本没有人需要这些数据,飞机完全是自动控制的。
纵然狂风呼号、乌云翻滚,可这架飞机下降速率稳定极了,油门和驾驶杆进行着非常微妙的频繁调整操作,让飞机各个气动面对消不稳定气流带来的影响。
风挡前的堪培拉号已经从一个小树叶变成了巨型铁城,迎面扑来。
油门一收、一放。
超过30吨重的海鸭嘴兽巨型舰载机如同鲲鹏捕食、轰然而落。尾钩完美地钩住了第一根拦阻索,巨大的力量让这头凶兽收势骤停,飞机仅仅滑行了不到两秒钟,便稳稳地停在了飞行甲板正中央。
阿诺德呵呵笑了两声,撇了撇嘴,迎着苏-34机头迈开步子向前走去,倒像是挑战恶龙的骑士、驱鬼的英雄。他嘴里自顾自地蹦蹦哼唱进行曲,再没有比他更神气的了。
“来!诸位。百日鬼的操纵者就在眼前啦!甲午年大战的屠夫、世界秩序崩溃的罪魁。还有什么,能比百日鬼更能代表战胜者的强权意志。还有什么,能比杀死百日鬼,更能代表我们的心声。让我们瞧瞧这恶鬼的容貌。让它听听我们的呐喊,让它也知道什么是恐惧。”这个时候,他向前挥臂,像是举着旗子的自由之神领导人们前进。突然,前方甲板上的苏-34k发生了某些异常响动,令阿诺德有些意外。
飞机前机身一震,两扇巨大的蚌壳状座舱盖慢慢向后开启,像是瓢虫展翅。在嗡嗡的作动声中,舱盖敞开,整个座舱完全暴露出来。(百度搜索网更新最快最稳定)
疯狗阿诺德的表情却抽动了两下。
对于众人而言,飞机打开座舱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就只等着阿诺德口中所说的、驾驶座椅上那位“百日鬼操纵者”现身,然后一拥而上将他拽下来,杀了他示众。这也是对奥斯特里亚民兵协会、泛美协约、乃至向中央大陆发出明确信息:他们绝不是好惹的。自由佣兵绝不是桌上的筹码。每个人都有**意志,世界本应回归平等。
在这些人群情激奋的时候,疯狗阿诺德倒异常冷静。
这也许是目前为止唯一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他歪着嘴干笑了一声,蒙击不愧是他欣赏的人,事情有变。
苏-34不会打开座舱盖。
虽然这种飞机的座舱盖能够开启,但并非用于出入,而是为了方便装配和检修,平时根本不会打开。飞行员的正常进出完全是通过前起落架位置的舷梯。
弗朗西航校的启航式上。艾莉茜蕥就是通过红地毯、从前起落架旁的舷梯登上飞机。可是谁会注意这种细节,谁不认为战斗机应该从打开的座舱盖出入。
如今,这家伙居然打开了座舱盖,这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阿诺德的胳膊往前挥着,姿势僵在了那里。脸上的面皮抽搐,似笑非笑,又好像有点恼怒。他忽地收回手臂,蹲下身子,又站起身,左右看了两下。面前的情况,完全不是自己要的。
他简直就像是个绞尽脑汁试图用自动售货机买烟的小孩,结果掉出来的是一包棒棒糖。惊愕和懊恼爬满了他古怪的面颊。其他人看得莫名其妙,正寻思着怎么回事。舰岛和其他位置的打手们也有点奇怪,这和计划的安排不太一样。为了让计划实施,这些人不约而同地把探照灯转向苏-34k的飞机座舱。一瞬间,几道明亮刺眼的白色光柱将飞机机头打得雪亮。这时候,舰员和水手们陷入迷惑了。座舱正驾驶位置上坐着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为大小姐艾莉茜蕥专门配置的木头人操纵机。这台操纵机在弗朗西航校的时候就和苏-34k一起进行过测试,世人皆知艾莉茜蕥的创纪录飞行有可能会用这台操纵机,那是大小姐的机器驾驶员而已。
阿诺德所说的百日鬼操纵者根本不在飞机座舱里。
而且,大小姐艾莉茜蕥不在座舱内。她难道不是要回来接收这条船、重返奥斯特里亚的吗。
一股奇怪的气氛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堪培拉号舰内逐渐变得越来越闷热。
水手的喧嚣和亢奋、多处设备工作不正常、毛病频出的空调系统,搞得舱内憋闷不堪。再加上长时间的对峙和紧张情绪,有不少人开始感到昏昏欲睡。
艾莉茜蕥就混在这些人当中。
蒙击在高空缠住老海猪恩涅斯特、吸引堪培拉号全舰防空警戒的时候,艾莉茜蕥早已从低空接近。再加上疯狗阿诺德在舰内制造混乱,导致这艘两栖攻击舰短暂停航。艾莉茜蕥借助这个机会,在堪培拉号舰艉附近打开降落伞减速落水,接着从艉门登上了船。
这过程是危险而艰难的,尤其是对于艾莉茜蕥这样的小女孩来说。当她抛弃所有的翼装飞行设备和生命维持系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进入舱内时,不由得苦笑一番。登舰计划和动作技巧,都是自己在阿诺德身边时,他所训练的。如果不是这只疯狗,她根本不可能登上这条船。
堪培拉号对于大小姐来说绝不陌生,她很容易就抵达了艉坞更衣间,脱下衣服,换上宽大的工作服、戴上帽子。
换好衣服,艾莉茜蕥举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虽然带着手套,但她知道,这早已不是那名航校少女的手,而是刺客的手,一双需要吸人血才能获得活力的手。
现在,自己付出的所有的一切,到了结果之时。
她从放水包中取出一个塑料袋,逐层拆开,抽出手枪,再次检查一番,然后插回腋下的枪套内。抬手压压帽檐,便朝着自己熟记百遍的船主舱室冲去。
舱内走廊上,水手们比艾莉茜蕥还慌张,全舰一片混乱,艾莉茜蕥大可不用担心有人提前发现自己,舰员有的在奔跑、有的在躲藏、有的在搬东西,根本没有人注意这个身材娇小、不引人注目的小家伙。
疯狗阿诺德在舰内广播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
艾莉茜蕥就这样听着这只疯狗的癔语,朝着瑟隆塞尔将军的舱室快步前进。不得不承认,阿诺德几乎操纵了整条船的气氛,让所有人为之惶恐。
她感到这条船很燥热,她感到自己的步伐也有些急躁。她看到了前方的人越来越少,身旁跑动的人也从雇佣水手慢慢变成了身着泛美协约组织制服的人。但是没有人理睬她,谁也不认为她这个慌里慌张的小家伙会对什么人构成威胁。
船主舱和会议室就在面前,自己的目标就在那里。
水密舱门旁,仅有两名卫兵站在两边,看上去神情紧张。
艾莉茜蕥并没有急着冲过去,而是绕到拐角旁,做了一次深呼吸。
阿诺德那沙哑可怕的声音还在呱噪。正当他说到瑟隆塞尔将军时,舱门内突然冲出一个带着细框眼镜的家伙,慌张的神色和失调的动作与这身笔挺的西服极不相称。此人快步往外跑,擦过艾莉茜蕥身旁,向通往上甲板的楼梯狂奔而去。
舱室内传来瑟隆塞尔的叫嚷:“你被吓破胆了吗!用不着怕!”
大小姐咬了咬嘴唇,是这个人,瑟隆塞尔就在舱内,没错。
她只觉得有一股狂躁的气息在体内窜动。胸口上下起伏,将制服撑起来又陷下去。浑身颤抖着,脸色苍白。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早就失去了原有的光华,眼眶四周显得有些昏黄。艾莉茜蕥大口喘着气,眼前全都是灰蒙蒙的,视线四周布满了七彩的雪花麻点,什么都看不清。耳鸣也跟着袭来,听觉变得迟钝。
大小姐举起双手紧捂住胸口,她只觉得内心有一股炽烈的火焰,几乎要把自己焚烧起来。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必须得杀了他!”
有个声音疯狂地在脑海里嘶喊。
很熟悉、很亲切,这是妈妈的声音啊。她就在自己的脑子里,不停地喊着,让艾莉茜蕥浑身颤抖,眼眶里全都是泪水。
自己要杀死他,杀死瑟隆塞尔。就好像自己生下来,就是为了杀死瑟隆塞尔。
这是她的劫数、她的命运。
“艾莉茜蕥!”
大小姐在广播中听到阿诺德开始用他那令人恶心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他在指责,他说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欺骗和谎言。
艾莉茜蕥愣住了,她知道阿诺德的意思:自己只要闯进舱内,掏枪打死瑟隆塞尔,那就等于承认阿诺德是对的。意味着全部的自己、乃至整个弗朗西斯家族,全部都是哄骗众人的谎言。那时便不会有人再相信,还会有什么奥斯特里亚的复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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