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琇陷入了沉默,王全观察着他的脸色,笑得有些嘲讽,“怎么?相爷舍不得了?相爷要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凤瑾是个心狠手辣的,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又崛起了,一封就是三品龙胜将军,以少胜多,打了好几场漂亮的胜仗,恐怕马上又要加封了。”
“这个女人是在为她的男人铺路呢,想要把他扶上皇夫之位,等这个男人在军中有了威望,又是皇夫,恐怕相爷的权柄又要被挤压掉一部分了,相爷难道就甘心这么一直被挤压,直到被架空?国相一职也被人夺走?”
“六部之中,女皇切切实实的掌控了刑部,户部和吏部,御史台也在她手里,如果再加上军队,就算相爷和大将军钟漠联手,也搬不动她了!相爷,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还望相爷三思!”
见裴琇始终不表态,就算王全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也有些焦急了,女皇出征在外,这是最好的时机,等女皇回来,就算有先帝遗诏,以女皇的手段,怕也是成不了事的。
得趁着她在外面,生米煮成熟饭,等她回帝都,就无力回天了。
他等了足足八年,才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绝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
“相爷,女皇如今保留着相爷的国相之位,是因为她手里没有合适的人选,相爷从前那样对她,又曾有过谋逆之举,她不会信任相爷的,等到她有了新的人选,相爷就没有用处了,相爷的仕途也走到头了。”
王全睁着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每一个字都戳进裴琇心里,每一句话都说中裴琇的心病。
“就算相爷想着从此效忠女皇,安安心心做个国相,可女皇会给相爷这个机会吗?不会!她如今只是还没有完全掌控大权,也没有军权,不愿意和相爷撕破脸,免得两败俱伤,才会暂时的让相爷呆在这个位置上。等到那个男人当上了皇夫,建立了赫赫战功,有了军权,女皇还会留着相爷来碍眼吗?”
王全的话在裴琇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也是他这几个月以来一直思考的事情,当初谋逆,女皇并没有抓到切实证据,加上匈奴突然入侵,女皇为了朝廷安稳,不多生事端,才会按捺下那件事,可不表示她心里没有藏着根刺。
等一切稳定下来,女皇是一定会拔掉那根刺的。
他之前想的是,如何在女皇面前示弱,如何在这段时间里立功,让文武百官为他说话,这样女皇被架了起来,也许拉不下脸面来收拾他。
可现在,貌似有了另一条更有效的路。
他不仅不用担心会被人褫夺国相之位,还能回到过去的巅峰,再一次权倾天下。
可是,这条路真的那么好走吗?
女皇已经把帝都外围的几万兵力调走,去支援战场,现在估计已经快到女皇所在的遥州了,这几万兵力,他没猜错的话,一定是归到无名手里的,加上原有的四五万兵力,相对来说,无名手里有六七万的兵力,加上无名的打战能力,这七八万兵力至少能发挥十万兵力的威力。
就算能扶那个孩子上位,他拿什么来对抗这十万兵力?
更何况,还没算钟家军呢。
兵力到了无名手里,是绝对不会再放出一个兵来的,这本来就是女皇的打算,把兵权往无名手里挪。
兵权在无名手里,就相当于在女皇手里。
他手中只有帝都巡城兵这一两万的兵力,怎么对抗无名?
没有兵力,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王全的,王全只想到把人扶上去,没想到以后。
见裴琇明显意动了,两眼放光,又慢慢的熄灭,王全心急如焚,“相爷到底在担心什么?遗诏有了,太子殿下也有,女皇又不在帝都,天时地利人和。”
“什么都有,可是没有兵力,文人造反,手上无兵,有什么用?”
裴琇冷冷道,听裴琇如是说,王全面露笑容,语气很轻松的说道,“奴才还以为是什么,原来相爷担心兵力,这一点,先帝爷早有准备。”
“你什么意思?”
“先帝爷一直防备着太后娘娘呢,也防备着太后娘娘把钟家军捏到手里面,更难撼动,所以……”
裴琇面色变了变,因为激动,手指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所以什么?”
“所以,先帝爷把另外一枚虎符也留给了太子殿下。”
“什么?”
震惊之下,裴琇猛地站了起来,一双利眼死死盯着王全,“你再说一遍!”
“奴才说,一直下落不明的那一块虎符,在太子殿下手里。”
王全一字一顿的说道,看见裴琇震惊的表情,小眼睛里闪动着得意的光芒,“先帝爷病重之后,就知道太后野心勃勃,于是,先帝爷一方面故意装作无可奈何的立了女皇为皇太女,来让太后娘娘放松警惕,另一方面,让奴才暗中保护惠妃娘娘。”
“只可惜,惠妃娘娘还是没撑过去,产下太子殿下后就去世了,先帝爷一收到消息,立即叮嘱奴才先要忍下来,离宫避祸,先帝爷把遗诏和虎符交到奴才手里,让奴才先忍着,别和太后起冲突,先帝爷早有先见之明,他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才撑不住驾崩了。”
“太后没有虎符,就没办法把钟家军捏到手里,钟家军就一直游离在外,军权也一直游离在外,女皇也没办法完全掌控天下,这就给了太子殿下一线机会。”
裴琇眸光闪了闪,不得不说,先帝爷这一招太狠了,这么多年了,太后就算对钟漠用尽柔情手段,钟漠也没有倒向她。
要不是女皇拿了一个太子之位,拉到了中山王做盟友,再拉来了钟漠,局势怎么变化,谁也不知道。
只是现在,虎符出现了,钟漠还会听命女皇吗?
不得不说,有了虎符,胜算大了很多。
如果钟漠叛出女皇的阵营,再加上李屹是他的人,就算打起来,赢的几率也很大。
只是……
“沈文卿是不是回来了?”
裴琇突然想起一事,问道。
王全微微笑道,“他回来又有什么用?文弱书生一个。”
“本相问了,你答就是。”
裴琇语气冷了几分,有些不满王全的态度。
王全不敢惹怒他,毕竟他还需要裴琇助他扶持太子殿下登上大位,忙赔着笑说道,“是回来了,就住在陛下寝宫的厢房里,整日里也没见他做什么事,就是上朝,下朝,他碍不着我们的事。”
裴琇冷哼一声,“你若是想要本相出手,助那个孩子成就大业,就必须听本相的。”
王全恭顺有加的低下头,姿态放得极低,恭恭敬敬的说道,“相爷您请吩咐。”
见他刻意放低的姿态,裴琇心中冷笑一声,王全的心思,他哪有不懂的,无非是暂时压下这口气,想等着新帝登基,大业已成,才怂恿着新帝对付自己,出这口恶气。
真是太天真!
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天真。
一个阉人而已,等他利用完了,就让燕十三干净利落的抹了他的脖子,从前留着王全的命,不过是想从他口里探到有用的消息。
如今,他想要知道的都知道了,要是能拿到遗诏和虎符,王全的命就可以尽早除去了。
裴琇可不希望,将来新帝身边,有个阉人指手画脚,叽叽歪歪的。
新帝身边,有他一人就够了。
“你的条件给得很好,可本相要付出的代价也很大,一个不慎,很可能就没命了,连带着裴家也会一个不留,所以,你想要本相答应,就得先办一件事,若是办成了,本相才相信你有那个能力。”
“相爷请讲。”
裴琇勾唇一笑,笑容有些阴冷,“杀了沈文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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