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文卿升一品,爵位重提来看,女皇这是打算让沈文卿挟制裴相吗?
沈文卿加封清阳候就算了,上次女皇提过,大臣们都有心理准备,可裴琇怎么突然一下子从二品吏部侍郎升为超品国相?这太出人意料了。
不仅大臣们想不到,裴琇自己也吓了一跳,他这才明白昨晚上女皇突然说那些话的用意。
只是,女皇不是不信任他的忠心的吗?
一下早朝,几个一品大员相约去皇帝寝宫看望女皇。
邓大人被降级,大臣们没什么意外的,女皇本就留着御史台给沈文卿的,若是邓大人识趣还好,女皇会给他个好去处,偏偏邓大人不识趣,倚老卖老,三番两次和女皇帝君呛声,呛得有理也就罢了,偏偏无理,这一次被女皇弄下来,把位置腾给沈文卿,也没什么人同情他,更没什么人帮他说话。
凤瑾躺在龙榻上,精神萎靡不振,脸色苍白惨淡,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张太医一直在旁边伺候着,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女皇,那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女皇要宾天了呢。
也难怪张太医如此紧张,就在女皇叮嘱要事的区区半个时辰里,女皇就吐了两次血,雪白的帕子上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朕近日怕是上不了早朝,国家大事,黎民百姓,就托付给诸位爱卿了。”
凤瑾有气无力的说道,大臣们自然是满口答应。
凤瑾有叮嘱了几句,无非是要臣子们兢兢业业,和睦相处,切勿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尤其是沈文卿等四个当政大臣,不能内斗,万事要有商有量。
“陛下这情况,必须静养才行,不能操劳,更不能忧心烦心。”
张太医适时的插话道,言下之意是不希望大臣们拿国事来打扰凤瑾,大臣们也是满口答应。
出了寝宫,一行人情不自禁的谈论起女皇的病情。
“齐大人,您怎么看?”
问话的是宋明,齐恒苍老的脸上露出忧心忡忡的神情,语气沉重的说道,“陛下这情形怕是不太好,也不知道能挺多久。”
吏部尚书吴青山张大了嘴,满脸震惊,“陛下的情况有这么坏吗?”
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
齐恒叹息一声,“几位大人想想,陛下多要强的一个人,权柄一向只捏在自己手里,若不是身子崩坏,岂会不上朝?更岂会权柄下移?哎,帝君出事,对陛下的打击太大了,也难怪陛下一病不起。”
众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工部尚书何大人一向是裴党,此刻裴琇重新当上国相,重掌大权,满心的欢喜激动,他刻意慢下几步,站在裴琇身边,低声道,“下官给相爷贺喜了。”
裴琇似笑非笑的瞄了他一眼,“何喜之有?”
何大人挑了挑眉,笑嘻嘻道,“相爷重为国相,岂不是天大的喜事?相爷又要权倾天下了!”
“陛下防着我呢,抬了沈文卿上来不说,还让宋明齐恒共同参政,跟当初的四大辅政大臣的情形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当初四个辅政大臣,本相手里有三人,只有齐恒一人不听话,如今,本相只有自己一个人,另外三人是女皇的人,还多了个清阳候。权倾天下?”
裴琇低低冷笑一声,“想得美!能坐稳国相就不错了!”
何大人一想,的确如此,今时不同往日,他幽幽道,语气有些泛酸,“陛下很信任沈文卿啊,让我们退下,单单留下沈文卿说话……”
裴琇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一眼,“不信任他难道信任你?”
何大人神色有些尴尬,呐呐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是觉得相爷能力出众,陛下也想重用相爷,为何不信任相爷呢?用得着这样防着?”
裴琇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换做是你,你会信任本相?”
何大人哑然,尴尬的笑了两声。
“她重用本相,是没法子的事,沈文卿过于绵软,担不起大局,和平时代还好,如今这战火连天的,沈文卿还是差了点,至于但她不信任本相,也是情理中的事,用人又防人,不是她一贯的做法吗?有什么奇怪的。”
何大人诧异的看着裴琇,“相爷不生气?”
“为这点小事生气?”
裴琇哑然失笑,意味深长的盯了何大人一眼,“你呀,眼光放长远一点,格局放大一点,别老盯着眼前的一丁点地界。本相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她昨晚上说的关于忠心的那番话,这心里总有些不安,总觉得陛下不会只抬沈文卿来挟制本相,说不定还有其他手段。”
“什么话?”
裴琇不答,加快脚步追上了齐恒一行人,何大人想了想,连忙抬脚追了上去。
出了宫回到裴府,管家裴忠立即迎了上来,脸色焦急,“大人,不好了!”
裴琇脚步一顿,“怎么了?”
“太夫人,老爷,夫人,二老爷,二夫人,以及裴家的几个公子,今儿天还没亮就被人接走了。”
裴琇眸光一沉,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盯着裴忠,“除了他们,其他人呢?”
“其他人还在。”
整个裴家,除了最紧要的那些人被接走了,其他的一个没动,裴琇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原来如此!我就知道她不会这么简单,只用沈文卿来挟制我!”
当初女皇将裴家人贬为庶民,赶出帝都,赶回祖籍老家,裴琇担心人离得远,他照顾不到,或者说裴家人没他在近前盯着,给他惹事,在他当上二品吏部侍郎后,便偷偷把人接回了帝都,安置在京郊的一个小镇上,祖籍老家自然还是有裴家人的,不过,那都是掩人耳目。
裴琇没想到的是,他的一举一动早在女皇眼睛里了,难怪女皇昨晚说什么他的忠心,她想要就要。
裴忠还不知道今儿早朝的事,没听懂裴琇的话,低声问道,“大人,老奴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大人不必担心……”
裴琇摇了摇头,“不用找了,把人召回来吧。”
女皇存心拿裴家人,来要他的忠心,他若是去找去救,那就是不识趣了,摆明了不想给女皇忠心。
只要他不乱来,女皇不会对裴家人怎样。
不得不说,女皇这一招太狠了,将他心里那一点点动摇的火苗,给浇了一盆冰水,连火星儿都给灭了个干干净净。
宫中,凤瑾正在和沈文卿说话,此时的她,一点病容也没有,怀里还抱着曜儿,边逗着曜儿边说话。
曜儿快半岁了,长得又结实又漂亮,一双黑亮得跟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望着你的时候,能把你的心给融化了。
“陛下真要去江东?”
过了一夜,沈文卿还是消化不了这个事实。
凤瑾低低嗯了一声,“帝都和宫里就交给你了。”
沈文卿看向她怀里的凤曜,迟疑再三,轻声问道,“那皇子殿下……”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管好国事便成,至于曜儿,钟姑姑,馥郁和张太医刘太医会照顾好的。”
沈文卿叹息一声,“既然陛下都安排妥当了,那微臣谨遵圣意便是。”
“退下吧。”
沈文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告退离开。
凤瑾又坐了一会,叫来钟姑姑,把曜儿交给她,自己则去了天和的房间。
快两个月了,天和依然没醒,他好像打算这么一直昏睡下去,不愿醒来,张太医诊断过,天和喉骨的伤已经好了,但奇怪的是,他的魂魄的伤居然还没有好。
若是普通人,顶多十来日就好了。
“天和,朕要离宫了,无名出事,朕要去找他,朕有很多事情想问你,可是你迟迟不醒,朕只能自己去找答案。你放心,朕留下了人照顾你保护你,不会让你再次出事。”
又说了几句,凤瑾起身离开。
门刚关上,一直沉睡的天和睫毛微微颤动着,眼皮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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