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城陷破,本就必然,毕竟浩北和淮军的战力着实彪悍,这一路攻袭,气势绝非寻常军队所能抵挡。故而幽城攻陷,几乎是可以断定的事。只是此事虽可断定,可谁也料想不到,逍遥王竟真能兵不血刃,直接将幽城占攻。
兵不血刃,百姓不用亲身体验战后苦难,幽城内自是上下欢雀,对于逍遥王,民心更是拢靠。
不见血,夺幽城,这一件事实出京都所料。幽城对于途撤的晋军和林泽一军来说,是一道可以暂挡耗消浩北大军的挡盾,为了让幽城挥出最大功效,在退经幽城的同时,林泽曾与幽城守将程将军一道重整幽城军布。力图将这块挡箭牌的效用挥极致,为晋军和自己的军队多谋一点休整时间。
林泽重整幽城军部,打的便是这样的主意,而这素有毒书生之称的性歹之人,所盘的心思自也不是什么良善。暂驻幽城,明上是同幽城守将一道整兵重布,实则暗下林泽也借机做着自己的暗歹行思。
幽城城内,林泽小住时便已命了心腹在城中各处私藏不少火药,这些火药暗藏城中秘隐之处,就等着浩北之军一路压下。
幽城,早从一开始林泽就没打算留,为了能消耗浩北军和淮军的兵力,最算赌掉再多百姓的性命,对于林泽来说这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幽城内,火药暗藏诸多,而林泽走的时候也买通程将军身侧几名贴身将卫。只要逍遥王下令攻城,便要他们寻机点燃火药,拉着浩北之军同百姓一道丧命。
林泽这一招,行得实在恶歹,倘若浩北之军真的强攻,就算幽城真的稳攻夺下,城内也将一片轰塌。而到时候天下就不知又得传出多少风言风语,逍遥王为夺一城,竟是不惜重用火药,导致幽城百姓生灵涂染,愧对如今这天下广传的仁义之名。
为了败坏逍遥王名声,为了让逍遥王失去这渐渐得揽的民心,就算用一城的百姓来当赌注,林泽也做得出这样的事。只是事事计算,处处行思,却怎都没想到逍遥王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强攻,而是准备兵不血刃,誓不害幽城一人一命。
军不强压,林泽事先做的这些布思也就无用,尤其事后浩北竟是派遣两名悍将夜避巡军,暗潜各府,生擒各个将军以及他们身侧一干得用之人。
这林泽的计策,自然更无落行的可能。
林泽之思,实是凶歹,这一计也在无心插柳之下从程将军身侧护将口中得知。事知后,众人自是心惊,便是程将军那儿也是傻了眼。
原以为这是个建功立业的机会,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谁知人家打从一开始就打着用他的命,换浩北之军性命之意。在得知这才是林泽真正用思后,这还沾沾自喜自以为得了立功机会的程将军,整个人彻底愣了。
这样无心无脑的人,萧楚愔实在想不明白,怎就选了这样的人当了州城守将?济国以前择将择帅的标准,萧楚愔是很难理明的,不过如今的她也没心思去耗思这些不打紧的事。幽城攻后,立即派人卸了满城的火药,顺便将这一件事捅得人尽皆知,浩北淮军的将帅立即聚于一处,开始布拟接下来的战思。
已是无心为这幽城短暂的胜利沾沾自喜,也就稍作了一二天的歇息,如今的他们再度定拟接下来如何行政。
看着布兵台,将晋军和林泽一军如今兵处之地标了出来,看着那儿凝了许久,王路先一步开口说道:“幽城已攻,我军与晋军和林泽一军便只隔了一道山脉,此时若是起兵压下,到可一战。”
对于晋军和林泽一军,王路早就瞧他们不顺心,与这二军交战也快一年。若论单兵作战,这两军自不是浩北和淮军的对手,可长时的战交,想要将这两军全部剿吞,却也是一件极难的事。
因为如今的晋军和林泽一军,有着一位再狡不过的军师,那毒书生林泽实在难以应对,总能生出一些叫人着恼的法子。手腕不但狠辣,心肠也是极毒,加之两军并和,兵力自非一般守城所能相比。所以这久战久交,总叫他们拖着耗着,实在叫人闷气。
晋军和林泽一军,强攻,攻不下,可不攻下,想要穿过他们入主京都,又不可能。这样拖拖拉拉扯扯拔拔的,就算是王路这儿,也快叫晋军和林泽一军磨得没了耐性。
浩北之军可是最喜强攻强压,以往征战时何时战事让其过几月,便是半年也是罕的。如今同这晋军和林泽一军竟是生生磨了快一年,谁这心里头不觉火憋。
为了快些灭了晋军和林泽一军,往下南攻,直取京都,王路这儿也不打算再由着晋军和林泽一军磨消他们的时间,而是主意直接快起压下,吞了这碍事的两军。只是王路这话虽是合了浩北一贯行风,不过面对这样的敌手,浩北这一贯的行风却是不可取的。当下吕征那儿已是蹙了眉,说道。
“直接举兵越山快攻,我觉着此法不可行。”
“为何这法不可行?”
“王将军自己看,咱浩北和淮军如今同晋军和林泽一军间隔了一整道山脉。这一道山脉横跨两军阵队,若是浩北和淮军真依了王将军的法子,直接起兵快攻,对于我军来说,势必得先跨过这道山脉,随后才能至了晋军和林泽一军如今所在之地。这道山脉,程路不短,待我军翻山跃过,只怕将士体力也是见消。倒是我军将帅体力渐消身心疲倦,而对方却精力甚足,蓄锐守待。王将军觉着到时候两军交战,究竟何方胜,何方败?”
他们同晋军和林泽一军并不是简单隔着一条街,而是整整一道山脉,翻山越岭行军作战,对于起兵的他们来说自是不利。他们一行累疲,而晋军和林泽一军却精力足充,这样的战事?何来公平可言。便是浩北和淮军真起了这一仗,势无半分胜算。
本来劳军之事就对己方不利,更何况他们这一次要面对的不是普通军队,而是晋军和林泽一军。
晋军,济国威名不在他们之下,就算先前那一仗楚宁万军丛过,摘取晋军主帅级,这晋军仍旧不是一只可小觑的军队。晋军,本就不可小觑,更何况两军中还有一个林泽充当军师。
如今的他们,看着是叫浩北和淮军压着打,不得不一路南退。不过连连撤退却不意味着他们就占了败势,浩北之军已将他们制压到没有反手的余地。
这样的军队,只要还没灭,就一定还有反击的余地,所以这种犯险之事,断不能行。
也是叫晋军和林泽一军搅得都没耐性,乃至于王路竟然提了这样蠢的主意。当下吕征的话刚刚落后,王路那儿直接咂舌气道自己傻了人,竟动这等寻败的心思。人是自我怒了恼,王路那儿忍不得说道。
“一门心思想要快些灭了这晋军和林泽一军,倒是忘了疲军势落这一说,差点坏了大事。远征劳军,实是兵之大忌,到差点叫自己给气糊涂了。远征劳军,这可不是一策好计,更何况那林泽绝非一个好应付的主。要是咱真起兵直接图了压快,只怕到时候就等着别人给咱下套了。”
林泽那种人,如何能和他玩心思,要是不每寸每步都万分小心,下一刻谁知会不会因了自己的鲁莽,葬送了自己。
对于林泽,就算是杀人无数的军中悍将,一想到他的名字心里头都怵,难思这世上为何会有如此歹心恶魂之人。王路提及林泽,面上直现沉怒,反之李龙那儿也是如此。
当下直接扯了嗓子,李龙说道:“你们别在俺跟前提那啥痨子林泽,一听这人的名,俺这心里头就没个跟由的怵。你们说这世上怎就有心能黑到这等地步的人?为了灭掉俺们浩北和淮军,坏了俺们家王爷的声誉,他竟然能在幽城里头藏那么多火药,打算将俺们浩北连着百姓一道炸死。你们说,这人的心肝得黑成什么样,才能想出这种杀千刀的法啊。”
自从林泽这思曝光后,这一件事几乎天天都叫李龙挂在嘴边。那林泽是命好,不在李龙眼皮底下,莫不然就他干的这事,这爆脾性的李龙必得直接取了这人级。
对于林泽,如今浩北和淮军也是人人皆清,也是早就知道这人的手腕,所以李龙这话才刚落下,尉迟那儿已是说道:“那人心肠当然黑了,要不然江湖上哪能送他一个毒书生的名号。”
江湖人士既然送一“毒”字,自然是这人的心肠和心肝都是毒的。也是闻了尉迟这话落后,楚宁那儿直接蹙着眉,狂语接道:“管他是毒书生还是毒郎中,既然连个人性都没了,那就人人得以诛之。到现在是因一直藏于军后,不得叫我寻了,倘若哪一日真让我逮到这没心肠的,必是一剑下去,直接要了那贼子的性命。”
对于这种歹恶之人,就得杀之才能除恶。楚宁如今虽是身在军营,不过那嫉恶如仇的性子还是在的,当下这话倒也说得愤愤语然。
原是叹讨着接下行兵布思,谁知说着说着竟是将话头都带到林泽身上。对于这些不知从何时起就没个准谱的人,吕征这儿也是一心闷的,实在不愿看到军中聊计,这些人竟是一脸不正经的谈聊干脆再率一只小军队直接夜潜敌军,暗下杀剐林泽,吕征那儿直接重咳一声,随后将视线移落到打从开始就没怎么出声的萧楚愔身上。
萧军师,若是思事素是不爱道言的,就喜着那样默着声,溺于自己的策思中。她不语,是因为心里头在思何样的对策,才是眼下最好的法子。虽然明知萧楚愔一言不是心里头盘着事,不过对于这一件事究竟如何处办,浩北之下兵事如何布处,吕征那儿终该询一下军师的看法。故而那一声重咳后,让那些个不着事的家伙收了声,吕征这才看着萧楚愔,问道。
“萧军师,这一件事你怎么看?”
“这件事吗?”幽幽一声应,因了吕征的询,那静沉许久的萧楚愔终于开了口。声虽出,不过萧楚愔并没将视线移落到吕征身上,而是蹙着眉认真量审布兵台,就那样又定了片许,萧楚愔这才出声说道。
“这一件事若是楚愔来说,如今最当想的不是如何一举攻下,生擒林泽,而是当先办处小心另一件事。”话幽出,字也落,也是这话落后,萧楚愔续着再道。
“王将军和李将军刚才的话,要我说,挺有理的。这林泽,实在是个棘手的主,此人心思太毒了,而且也钻刁得很,这一点上咱浩北不知吃了他布下的多少亏。本来凭了浩北和淮军的战力,有些仗是不用打的那样艰难的,可因了这个林泽,却白白耗了咱不少兵士。晋军同他的军队刚刚并和时,这样的亏咱就吃了不少,不过那时他给咱设下的亏,说真的并不碍事。毕竟两军主帅同主不同心,晋军主帅可不是个乐着服江湖人士的主,所以晋军和他的军队刚刚并合时,因为两军意见总有相悖,所以很多本可以更歹更狠的策思,最后够不够歹戾。晋军主帅不满林泽,这些从平时布军上就可以看出。可如今事情却已显变……”
忍不得再受了顿,却无人出声赶催,就这样稍微停了片瞬,萧楚愔说道:“可自从宁儿将晋军主帅的头颅取来,这两军的平衡点却已现了偏,如今晋军没了主帅,对于晋军来说就意味着失去脑。而林泽是个懂得利用和借机得力的人,先前那一仗落败后,依我看来并非林泽露了恐势起撤退,而是想要先避战危,将晋军的掌控权握入自己手中。”
仗仗败后,晋军和林泽一军赶忙撤军紧退,甚至还将幽城推出来当替死鬼。不少人会觉着京都那儿彻底落了势,没法再同浩北一战,可是只要能深了心的,认真剖析这一件事,却不难看出退败离逃并非林泽本意。
他的本意事实上是并吞晋军,将两军的掌兵权全部揽收于自己手中。
林泽,他的命必然得夺,不过如今在萧楚愔眼里,林泽的命尚是其次,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他们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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